跪?
福海佬不敢吭声了。
三斗荞麦平时是在床上睡的,一到冬天就不肯上床了,说床上冷,说福海佬的身子死尸样的冰人。三斗荞麦往火塘里添进几个树蔸子,烧起一塘旺火,坐在火塘边打瞌睡,一直打到天亮。她让福海佬也在火塘边坐,说火塘边暖和。福海佬说这狗日的腰不行,坐不住,他得去床上躺着,床上结了冰也得去床上躺着。
福海佬似睡非睡的,忽有个毛茸茸的东西钻进了被窝,伸出热糙糙的舌头舔他的脸,舔他的手,舔他的胸窝子,舔他寒飕飕的腰眼。福海佬鼻孔一酸,把毛茸茸的东西搂进了怀里,亲狎地喊着,花嫂,花嫂……
福海佬一觉醒来时,太阳从对面山洼里露出了脸,是村长打门把他吵醒的。村长披了件皮衣,进屋时带进一股寒气。
黑虎跟在村长身后。花嫂一见黑虎,就响响地喷着鼻孔,那暖烘烘的鼻息在冬日的早晨里像雾一样喷在黑虎的脸上。黑虎浑身颤抖,往村长身后躲去。
村长大大咧咧地说,福海佬,你个孬种,竟养出这样一条好狗。福海佬心里暗自得意,却舔舔嘴唇说,花嫂哪里比得上黑虎。村长嗬嗬一笑,我天生是个硬人,心硬气硬,可养条狗半分也不硬,反倒像你,也是个孬种。三斗荞麦扬起苕帚扫地,扫起满屋子灰尘,村长用手捂住鼻子,左躲右闪。福海佬落下脸说,三斗,村长肯进门就是给了我脸,你怎么没个规矩?三斗荞麦撇起嘴说,福海佬喂,你周身的骨头要是硬得过我早先男……
福海佬顿时蔫得如同霜打过一般。
村长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说乡里来了通知,要福海佬去坝街上敲一圈铜锣,喊几嗓子,把通知精神传达下去。福海佬忙问喊什么词。他不识字,敲铜锣下通知都得有人先把通知编成词。村长搔搔头皮想了一阵说,你就这样喊,风急天旱,小心山火;太平盛世,不许赌博。你现在就去坝街上喊。福海佬的脸憋得通红,说,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