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之间,不说这是什么天大的恩情,但总讨要好处自己却又不肯付出,再是浓厚的血缘亲情也有一日要淡。”
这帽子扣得可就有点儿大了。
上房内刹那间死寂,几个小娘子缩着脑袋,谁也不敢发出丁点声响。
恰在此时,屋外忽然有小丫鬟隔着帘子小心翼翼禀告:“老太君,大夫人,门房来报,有金吾卫来寻魏娘子,说军中有事儿请她去趟衙门。”
屋子里更安静了。
老太君活那么多年,人精似的,哪里会不知道这是魏昭明逃遁的借口。
可衙门有公务,那是大事,她一妇道人家若横生阻拦,只怕御史台要盯上来。
她冷哼一声,语气中颇有几分不满,“你是朝堂股肱,家里这点小事是不值当到你面前分说。既有公务,那你便去吧。总归是公务要紧。”
这话不阴不阳的,刺得魏昭明心里不舒坦。
可她又不知该如何辩驳,只得冷着一张脸匆匆往外走。待走出上房,她正要出侯府,却在角门处看到等候在一旁的含梅,恍然。
方才是沈从筠故意差人把她支出来的。
只她心里到底气不过,也是为了演戏演全套,依然让人牵马过来,自己骑着马出去溜了一圈。
当初割发还父才撇开那一家子乱七八糟的人,如今成了亲,又是一群乌七八糟的亲戚。
烦都要烦死了。
魏昭明怒气更甚,劲瘦小腿一夹马腹,直奔永兴坊金吾卫府衙而去。
坐在公署衙门假装看文书的白强忽然后背一凉,猛扭头望向空无一人的身后,心中暗自嘀咕。
那姓齐的巡街去了,将军又休沐,应该没人会来找他的麻烦吧?
一刻钟后,白强欲哭无泪。
那日老太君唤魏昭明去上房,虽嘴上压了她一头,但好说歹说她就是不肯主动腾院子。
更何况魏净身边还有宫里的嬷嬷伺候着,老太君再是占据上风也奈何不得这对姊妹,只得恨恨吩咐侯夫人另觅他处。
又过了两日,郭家表弟表妹如约而至,一家人齐聚一堂。
郭家是老太君的母家,纵然是两个小辈,也该给他们应有的脸面。故而正在备考的沈从瑾和沈从筠都候在此处。
沈从瑞惯是个嘴上没把门的,轻易也坐不住,没过一会便小声抱怨:“不过是已经没落的小门小户,脸可真大。磨磨唧唧,都等多久了?”
闻言,沈从瑾瞪了他一眼,“那是阿婆的娘家,休要胡沁。”
沈从瑞皱了皱眉,嘀嘀咕咕不知说了些什么,但到底是没再出言不逊。
另一边的魏净也有些坐不住了,歪过身子抱住沈从筠的胳膊,凑到他耳边悄悄说道:“姊婿,我好饿,咱们什么时候可以吃饭呀?”
“快了,”沈从筠摸摸她的额发,从腰间佩戴的荷包中取出两颗花生糖递给她,“阿净先吃点这个垫垫肚子,可好?”
“好。”魏净细声细气地答应了。
至于魏昭明?
她还没下值呢。
魏净悄悄把糖含进嘴里,甜滋滋的,小姑娘一下子就高兴起来,瞬间忘了那些不开心的事儿,一双水润眼眸弯弯似月牙。
沈从筠见她这般满足,嘴角微微上扬。
两颗花生糖不大,魏净吃得很快,沈从筠正想再给她两颗,老太爷和老太君便带着郭家表弟表妹走了进来。
一群人纷纷起身向两位长辈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