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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身火海后,我假死,他疯了结局+番外

杠上开花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办公室里,陆瑾寒打开U盘里江静心查到的有关姜清梵的所有资料。他鼠标滑动,画面正好停留在其中一个页面上——照片里的姜清梵站在五颜六色的昏暗灯光里,从头到脚湿漉漉的往下淌着酒水。旁边围观的人或笑或闹,高高在上地看着这个跌落尘埃的天之骄女,每张脸上都写着满满的恶意。但她只身伫立,微微低眉垂眸,嘴角带着几乎固定刻板的弧度,整个人以一种毫不反抗的姿态,面对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戏弄。陆瑾寒瞳孔骤然缩了几下!他下意识抬起手,想把那道孤单清冷的身影从那片昏暗肮脏中拉出来,然而指尖触到的是平板微凉的屏蔽。如同一盆冰水浇落下来,他瞬间冷静,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盯着屏幕里姜清梵熟悉而陌生的脸。脑海里想起的,是她昨天婚宴上笑得一脸幸福甜蜜的样子。不是最爱祁越了么?...

主角:陆瑾寒姜清梵   更新:2025-01-18 15:0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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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陆瑾寒姜清梵的其他类型小说《葬身火海后,我假死,他疯了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杠上开花”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办公室里,陆瑾寒打开U盘里江静心查到的有关姜清梵的所有资料。他鼠标滑动,画面正好停留在其中一个页面上——照片里的姜清梵站在五颜六色的昏暗灯光里,从头到脚湿漉漉的往下淌着酒水。旁边围观的人或笑或闹,高高在上地看着这个跌落尘埃的天之骄女,每张脸上都写着满满的恶意。但她只身伫立,微微低眉垂眸,嘴角带着几乎固定刻板的弧度,整个人以一种毫不反抗的姿态,面对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戏弄。陆瑾寒瞳孔骤然缩了几下!他下意识抬起手,想把那道孤单清冷的身影从那片昏暗肮脏中拉出来,然而指尖触到的是平板微凉的屏蔽。如同一盆冰水浇落下来,他瞬间冷静,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盯着屏幕里姜清梵熟悉而陌生的脸。脑海里想起的,是她昨天婚宴上笑得一脸幸福甜蜜的样子。不是最爱祁越了么?...

《葬身火海后,我假死,他疯了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办公室里,陆瑾寒打开U盘里江静心查到的有关姜清梵的所有资料。
他鼠标滑动,画面正好停留在其中一个页面上——
照片里的姜清梵站在五颜六色的昏暗灯光里,从头到脚湿漉漉的往下淌着酒水。
旁边围观的人或笑或闹,高高在上地看着这个跌落尘埃的天之骄女,每张脸上都写着满满的恶意。
但她只身伫立,微微低眉垂眸,嘴角带着几乎固定刻板的弧度,整个人以一种毫不反抗的姿态,面对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戏弄。
陆瑾寒瞳孔骤然缩了几下!
他下意识抬起手,想把那道孤单清冷的身影从那片昏暗肮脏中拉出来,然而指尖触到的是平板微凉的屏蔽。
如同一盆冰水浇落下来,他瞬间冷静,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盯着屏幕里姜清梵熟悉而陌生的脸。
脑海里想起的,是她昨天婚宴上笑得一脸幸福甜蜜的样子。
不是最爱祁越了么?
那种时候,她深爱的祁越又在哪里?
——
“唔......”祁越突然太阳穴一阵抽疼,他按住额头,低头皱眉轻喘了几声。
旁边的姜清梵顿时紧张起来:“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祁越摇头,“没事,可能是昨天酒喝多了没休息好。”
姜清梵将切好的水果拼盘放在他桌旁,来到他身后,自然而然地伸出手,帮他按着脑袋放松。
祁越舒服的喟叹了一声,突然没来由地笑了下。
姜清梵神情懒懒的,双眼没聚焦,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嘴上随口问:“怎么?”
“没怎么。就是觉得咱们这样......”祁越用水果叉叉起一块西瓜,动作优雅从容,直到咽下口中的食物,他才补上刚才没说完的话:“......有那么点老夫老妻的感觉了。”
姜清梵一用力,祁越吃痛得唔了声,“轻点轻点,你想谋杀我啊!”
姜清梵没理他。
祁越享受着她的按摩服务,眼神望向窗外夜色下静谧的院子。
新房昨晚烧了,在祁家父母的强烈要求下,两人暂时住进了老宅,这会儿正在躲清净。
不然的话,家里的叔叔伯伯能一直逮着两人关心询问。
那汹涌的关怀着实叫人吃不消。
祁越想到什么,问:“昨天我出院之后,你一个人去哪里了?”
姜清梵睫毛轻颤了下:“查岗?”
祁越没给她转移话题的机会:“是去找陆瑾寒了吗?”
姜清梵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祁越叹了口气:“不是我非要说你......”
正这时,敲门声响起。
祁母的慈爱的声音隔着一道门传来,打断了祁越没说完的话:“小越,清梵,忙完了没?我煲了点汤,你们出来喝点。”
祁越回道:“马上来。”
他合上电脑起身,看着姜清梵欲言又止。
最终没忍住,提醒道:“当年撞伤阿姨的肇事司机快要出狱了,你别忘了你还要追查当年的真相。还有伯父临死前的遗愿......”
“我知道。”书房里灯光并没有很明亮,祁越只能看到她的侧脸。
另一半脸隐在阴影里,垂眸间,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拖曳出长而浓郁的阴影。
眼底里没有半点光亮。
刚才那句‘我知道’,仿佛不是出自她的口一般。
更多的话,姜清梵没再说,祁越怕触及到她的伤心事,也就不忍心再提。
只是两人都明白他刚才未尽的话是什么。
姜父临死前与姜清梵因为陆瑾寒大吵了一架,谁也不知道两人吵架的内容。
姜清梵因此愤而离家,那也是她和自己的父亲见的最后一面。
再之后,她就接到电话,说她爸要跳楼。
等她赶去,他站在姜氏集团的顶楼,站在下方往上看,他的身影如同蚂蚁般大小。
但摔下来时的声音,破碎而沉重。
姜清梵很长一段时间的噩梦,就是那具支离破碎面目全非的尸体。
祁越视线略过她发白的唇色,瞬间又后悔提及她父母了:“抱歉清梵,我只是怕你在同一个身上重蹈覆辙,没有别的意思。”
“哦,没事。反正都已结是过去的事了。”姜清梵不怎么在意地扯了扯嘴角,眼帘抬起,灯光终于落了进去:“出去吧,别让长辈们久等了。”
她率先起身开门,门开的瞬间,走廊里的灯光扑在她脸上,她脸上已经换了一副浅笑温和的模样。
她亲热地挽上祁母的胳膊,露出一副小女生的情态朝祁母撒着娇,把祁母逗得直笑。
祁越在后面看着,陡然有种回到少年时期的错觉。
那时候没有陆瑾寒,姜家还依旧鼎盛,姜清梵还是目下无尘我行我素的姜大小姐,是所有人的掌中宝心头肉......
如果没有陆瑾寒的出现,姜清梵会在祁家过得很好,所有人都会像从前一样宠爱着她。
即便她不能再做回姜大小姐,但她可以是祁少夫人。
只要她愿意,祁家永远是她停留休息的港湾。
为什么这时候,偏偏陆瑾寒又出现呢。
像砸在已经快要趋于平静的湖面上的一块巨石,惊起波澜无数。
不仅仅是陆家要变天,恐怕整个B市也要跟着变天。
祁越是发自内心地厌恶姓陆的那家伙。
总是不合时宜的冒出来,像幽灵一样纠缠着姜清梵。

去往办公室的路上,小金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小声吐槽道:“程遇也太没良心了,如今攀上高枝了,就忘恩负义。当初要不是你帮他,他连大学都上不完......”
“行了。”姜清梵抬了抬手,小金立即闭上嘴。
两人来到办公室的时候,里面矛盾又升级了。
姜清梵的视线穿过人群,和程遇目光相撞在一起。
程遇光是那一身行头,都小十几万了,更不必说他腕上的手表,放在小地方就是一套房。
他身上已经看不出半点从前的局促不安,从容清冷的模样,像是富贵窝里养出来的金贵少爷。
姜清梵一来,整个办公室里倏地一静。
程遇气势瞬间弱了几分,显露出几分紧张来。
姜清梵率先移开视线,径直走进去,佟同冷笑一声,“当初我说他是白眼狼你不信,现在怎么着?自食其果。”
卫城扯了下佟同的胳膊,佟同脸色难看:“拽我干什么!我说错了吗?”
姜清梵笑了笑:“没说错。”
这三个字落下,整个办公室一片死寂。
程遇俊脸上划过一丝难堪,只有他带来的律师不明所以,见姜清梵是管事的,端着一副公事公办的态,毫不留情地说:“这是你们兰苑的合同,里面三分之二是霸王条款,在法律上等同无效......”
不等他说完,姜清梵看向程遇,带上带着笑,语气波澜不惊:“你确定要全权委托律师跟我谈?”
程遇用力地抿了下唇。
姜清梵在沙发上坐下来,好整以暇地望着。
十几秒后,程遇对身边的律师说:“你、先出去吧。”
律师眉头一皱,想说什么,姜清梵客客气气道:“小金,把这位律师先生请出去喝杯茶。”
小金上前,“您这边请。”
律师:“......”
他看了看门口两个魁梧的保镖,默默地咽下涌到嘴边的话,见程遇没反应,便跟着小金出去了。
佟同和卫城也往外走,走到门口时,佟同顿足侧身,面无表情道:“姜经理,兰苑有兰苑的规矩,你今天给一个人开了特例,往后其他人就会如法炮制。”
姜清梵抬了抬下巴,表示听见了。
佟同还想说什么,被卫城强行拖走。
办公室门一关,所有声音便被隔绝在外。
姜清梵坐在沙发上没动,眸光淡漠地盯着程遇看了几秒,伸手去倒茶。
程遇一语不发的上前,熟练地帮她泡了一杯。
姜清梵没让他坐,两人就这样一坐一站,一时谁也没说话。
最后还是程遇先沉不住气,“清梵姐,我没想闹大的,是佟姐她太咄咄逼人......”
“你想走,但又不想赔付违约金?”姜清梵喝了一口茶,轻轻将茶杯放下,
嗒的一声,茶杯磕在桌面上很轻的一声响。
她再抬起眸看向程遇时,脸上笑意已经消失殆尽,语气淡漠到近乎冷漠:“两个选择,要么交够违约金,我放你走人。要么走法律程序。不过你确定要跟我撕破脸?”
程遇脸皮子一抖,“兰苑的合同全是霸王条款,如果打官司,我未必会输。”
姜清梵挑眉一笑:“哦?那你是想跟我硬碰硬了?”
程遇沉默。
这就是他的回答了。
姜清梵说:“程遇,你知道我的脾气的,跟我撕破脸,除非你以后不在B市混,否则我劝你还是三思。”
“你是我亲自签的人,当初你从农村出来,家里母亲病重需要钱,求着我破例,我看你可怜,把你招进来,这两年在你身上投入的时间和精力比别人都多,人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人。”
“现在你说翻脸就翻脸,我个人是无所谓你的来去的,但我毕竟是兰苑的经理,没道理三番几次为你一个人破例。”
她无视程遇难看的脸色,“我猜你今天带着律师过来,是料定我不会为难你,对么?”
程遇咬牙:“我为兰苑也算是尽心尽力,我自认为已经还清了兰苑投入在我身上的钱,难道就因为你当初予我方便,我就要在兰苑当牛做马一辈子吗?”
姜清梵闻言,笑出声来。
“程遇,我特别讨厌别人拿我当傻子。”
话音落下,她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
——
小金在会客室里笑眯眯的陪着程遇的律师,态度殷勤热情。
如果不看旁边始终伫在旁边的保镖的话,律师甚至有种自己是贵宾的感觉。
不过很快,会客室的门被推开。
进来几个西装革履的人,领头的一个人穿着黑色西装,系着领带,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整个人看起来严谨且严肃,手里还拿着一个笔记本。
小金看到来人,立即反应过来,笑眯眯地为程遇的律师介绍:“这几位是我们法务部的同事,这位是法务部欧主管,欧主管,这位就是程遇的代理律师。”
程遇的律师在看到欧楚卿的时候就懵了。
他紧张地站起身,整个人局促不安,“欧、欧师兄。”
欧楚卿冷淡做了个‘请坐’的手势,公事公办道:“关于程遇解约一事,由我代表兰苑全权处理,具体事宜我们现在坐下来慢慢谈。”
律师:“......”
谈?
这还怎么谈?
他来之前,没有人告诉他,兰苑的法务部负责人是欧楚卿啊?
再者,程遇在兰苑的身份这么重要吗?居然能出动欧楚卿亲自出面?
这跟他接下这个单子的时候说得可不一样!
要是知道对方律师是欧楚卿,打死他都不会接!
欧楚卿是谁?
B大荣誉墙上的人物,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副教授级别,出道之今,在行业内无一败绩,且战绩可查。
多少几十年的资深前辈律师,碰上他都只能避其锋芒,他何得何能,敢触其锋芒?
在欧楚卿那双漆黑的双眼看过来时,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
程遇闹得很大,但走得很狼狈。
整个兰苑的人都见他趾高气昂的来,灰头土脸的走,兰苑的人只知道他赔了一大笔钱。
就在许多人以为,只要付得起天价违约金就能离开兰苑时,程遇被金主富婆甩掉的消息迅速传开。
那天价违约金又落回到了他头上。
这当年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离开兰苑的程遇在B市没了容身之地。
三天不到,程遇又出现在了兰苑。
身上那一身奢侈品全没了,狼狈地站在兰苑门口,承受着来自别人的注视。
姜清梵带着小金出现时,程遇着急地想要上前:“清梵姐!”
但他人还没到近前,就被保镖拦住。
天空下着毛毛细雨。
小金撑着一把黑伞,伞下是一身黑色长裙的姜清梵。
她长发披在身边,一对澳白珍珠耳环在灯光下闪烁着泠泠的光泽,衬得她眸子犹如一汪寂静的湖水。

“我今天啊心情好,就啰嗦了几句,你愿意听就听着,不愿意听就当耳旁风。”老爷子乖乖躺平,双手交叉放在胸口,眉眼间全是笑意,脸上泛着高兴的红晕,“陆家那等家世,若是能结交,于你们来说利大于弊。”
姜清梵不希望老人家抱有这种心思,隐晦地说:“可是那位陆总不是好相与之辈......”
“你看看B市满城权贵,哪个好相与?”老爷子摇摇头,一副看小孩子的表情,好笑道:“以后祁家总要交到你和祁越手里的,祁越的父母不是做生意的料,这几年祁氏在他俩手里,一直在走下坡,爷爷希望你和祁越能挑起大梁......嗨,不说这个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们小两口只要能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好,爷爷就算死也瞑目了。”
姜清梵忙说:“爷爷,你别说这样的话。”
“好了,生死有命,我的身体我心里有数,今天不说这个,你快些回家吧,第一天结婚,总不能在医院里陪着我老头子度过。”
等老爷子睡着了,姜清梵才离开疗养院。
她刚坐上车,就接到了祁越的电话。
祁越今天喝多了,说话有点大舌头,“清梵,你今晚回来么?”
姜清梵揉了揉疼得抽搐的胃,想了想,说:“你爸妈那边怎么说?”
祁越:“他们能怎么说,我告诉他们我俩今天就搬去锦绣路那边,明天意思意思,回老宅一趟做做样子。”
姜清梵微微蜷起身体,“唔,那行。那我就不回了,兰苑离疗养院这边近,我回兰苑住。”
祁越没应声。
姜清梵以为他睡着了,正要挂断电话,祁越低声说了句‘路上小心’。
姜清梵应了声好,便结束了通话。
她揉了揉燃烧感严重的胃,面无表情地启动车子回到兰苑。
晚上十一点,正是兰苑热闹的时候。
姜清梵把车开进车库后,直接从后门的电梯上楼,回到楼顶的公寓。
从她和祁越决定假结婚开始,她就一刻也没停歇,白天忙着筹备婚礼事宜,晚上还要上班,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休息好。
今天格外的累。
姜清梵放了热水,整个人泡在浴缸里,安静的两居室里,冷静的只有她一个人的气息。
当热闹远去,她脑海里不自觉地浮起陆瑾寒的脸。
他西装革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模样,与从前她所想象过的一般无二。
只可惜,昔日的青年已经变得面目全非。
如今的他是高不可攀的陆总,是人人巴结的陆家继承人。
如果他想弄死她,比碾死一只蚂蚁还容易,她根本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
想到白天婚房里发生的事,她胃疼到苍白的唇角溢出一声叹息。
陆瑾寒......
怎么就偏偏这个时候回来呢。
——
陆家老宅。
中世纪的城堡建在山顶上,独占了整座山头。
城堡周边的红绿黄相间的树叶白天时在阳光底下如同一幅精致靡艳的油画,而一到晚上,夜风拂过林间,呼啸声便如同鬼哭狼嚎。
那声音直叫人头皮发麻。
而此时,一声惨叫声冲破暗夜的宁静,为这座陆家老宅更增添了几分可怖。
不过对于客厅里的陆家人来说,这声音并不算什么。
在这声惨叫过后,先前跟在陆瑾寒身边的保镖浑身是血地被拖出城堡,扔上黑暗中一辆车,随后扬长而去,消失在蜿蜒的道路尽头。
不多时,一群或西装革履,或身着礼服长裙的男男女女相继而出。
他们的长相都很出挑,是无论放在哪个圈子里,都是令人眼前一亮的那种长相。
然而他们每个人脸上都挂着面具般虚假且得体的笑,一个接着一个,宛如暗夜里走出来的吸血鬼,心满意足地的离开。
毕竟他们刚才看了一出好戏。
等到所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在最末尾缓缓走出。
不同于前面那些人衣着整齐光鲜的样子,此时的陆瑾寒外套搭在胳膊上,身上只穿着单薄的衬衫。
他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漆黑的眸子比夜色还深。
下台阶时,他身形晃了一下,旁边有佣人想要上前,又似乎忌惮着什么,伸出去的手很快收回,不忍直视地瞥开视线。
直到陆瑾寒走下台阶,转了个身,他那血肉模糊的后背才终于彻底显现在并不很明亮的灯光下。
鲜血染红了他的衣服,顺着他的西装裤一路淌下,他所走过之处,不可避免地留下了点点血迹。
先前出来的人有的没有离开,站在喷泉池旁,隔着数米远的距离望着他。
“一个私生子,不过是运气好瞎猫碰上死耗子,恰好做出了一点成绩,博得了爷爷的欢心,才有幸认祖归宗,真当自己是出身正当的陆家人了,刚回来就敢无视父亲的命令,活该受罚。”
“他倒是皮糙肉厚不怕疼,跟个怪物似的,就是可惜了他那个保镖,人家才第一天被派去跟他,就碰上这种事,被连累的去了半条腿,真是倒霉。”
陆瑾寒驻足,面无表情地看过去,说话那两人皱了皱眉,仿佛看到什么垃圾般,捂着鼻子走了。
“少爷。”
司机恭敬地打开车门,不敢直接陆瑾寒的脸。
后者坐上车,血腥味瞬间在狭小的车厢里蔓延开来。
司机熟练地翻出医药箱递给后座的男人,而后一句话不敢说的去开车。
黑色迈巴赫安静地行驶在道路上。
车里,陆瑾寒已经脱下了上衣。
耽误这么一会儿,他背上的血已经快凝固了,衣服混着血全粘在伤口上。
他撕下衣服的时候眼皮子都没抖一下,一边处理着伤口,一边开口说话,声音毫无起伏,冷硬淡漠到近乎无情:“几点了?”
司机战战兢兢:“十二点了,少爷。”
“十二点了。”陆瑾寒重复了一遍,望向窗外,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说,“打开车载电视,找找祁氏相关的新闻。”
司机听话地找了找,很快就找到了一个视频。
其实不用特别去找,今天祁家大少与昔日B市首富千金姜清梵结婚的新婚铺天盖地的霸占了各大头条。
司机只是随手点开其中一条浏览量较高的视频,一点开,就是记者在婚礼现场对着拍完全家福的新郎新娘的八卦问题。
很无聊。
司机想着,估摸着身后这位爷可能不喜欢,就想关掉。
“别动。”
陆瑾寒冰冷的声音响起,司机指尖都僵住了。
他默默收回手,专心开车。
视频里的热闹和此时蔓延着血腥味的寂静车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镜头前的姜清梵语带笑意的样子,清楚地映在陆瑾寒眼底。
他一边缠着绷带,一边听着她和祁越回顾往昔,缅怀着那段一去不复返的少年时光,听他们诉说二人青梅竹马的情愫。
浓郁的血腥味容易滋生出人心底最黑暗处的戾气。
陆瑾寒只觉得原本没什么感觉的后背忽然传出抽筋扒皮似的疼,那疼痛来得突然而猛烈,他指尖颤抖着,用力将绷带打了个结。
眼神一晃,正好与镜头里的姜清梵对上视线。
司机见他对祁家这么感兴趣,讨好地开口:“这两人真是般配啊。”
陆瑾寒听了,轻轻勾唇:“人人都说他们最般配。”
可他偏偏见不得。
他翻出一件干净的衬衫穿好,慢条斯理地一颗一颗扣着扣子,一边问司机:“你说,都十二点了,一般新婚夫妻这个时间正在做什么?”

乐团悠扬的音乐弥漫在整个花园。
今天是祁氏大少祁越和B市前首富千金姜清梵大喜的日子,声势浩大,堪称世纪婚礼。
偌大的别墅被布置得犹如童话世界般梦幻漂亮,宾客如云,衣香鬓影。
有记者正在实时报道:“......据说祁大少与姜小姐是娃娃亲,两人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感情深厚,即便两年前姜家破产,欠下十几亿巨债,祁大少对姜小姐也一直不离不弃,如今终于修成正果......”
婚礼现场直播出去,似乎要让所有人一同见证这场婚礼的浪漫豪华,还有那终于修成正果的爱情。
而此时,三楼。
精心布置的新房里,身穿婚纱的新娘正被男人压在艳红喜庆的床铺之上,纯白的裙摆如同浪花般铺开在床脚和地面,将两人的身体虚虚地掩住。
姜清梵双手死死攥着被子,咬紧下唇将所有的呜咽堵在唇齿之间。
“大小姐这副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在强迫你。”男人冷沉沉的声音响起。
窗外的音乐断断续续传入姜清梵耳中,恍惚中,她心中生出一股极其荒谬,又意料之中的感觉。
她知道陆瑾寒恨她入骨,她午夜梦回时也经常梦见他抱着他最心爱女人的尸体离开姜家时的那个眼神,像是要将她拆碎喂狗一般冰冷彻骨。
那时候她就知道,总有一天,他会来找她报仇。
男人察觉到她在走神,显然很不满意,干燥火热的大手掐住她的下巴将她半个身子拎起来,迫使她扭头看他。
“怎么,祁越把你卖给我,让你觉得委屈了?还是说你们姜家那十几个亿的债让你觉得自己卖亏了,这么消极怠工?”
消极怠工四个字,说不出的恶意。
窗帘半拉着,并不明亮的光线里,男人凌厉的五官染上浓郁的情色,略微缓和了那张脸上的凶戾之气。
但姜清梵不敢也不会认为对方是个好说话的人,事实上,哪怕是以前,这人也总是有折磨她的本事。
更遑论现在对方一看就是奔着羞辱她来的。
她不知道说什么,更不知道说什么,唯有沉默以对,暗暗希望这荒唐的折磨能够早点结束。
嘶啦一声,镶满细钻的婚纱被他轻而易举地撕裂,微凉的空气袭上皮肤,令姜清梵浑身泛起一股战栗。
也令她骤然回神。
“陆瑾寒!”
这一声就像是彻底撕开了男人身上仅存不多的耐心,他单手将她双手按在头顶,俯身投下一片阴影。
“嘘,小点声,你也不想让别人知道你姜大小姐为了还债,在新娘当天委身于昔日的保镖身下吧。”
这一刻,姜清梵心脏疼得几乎痉挛。
三年不见,人还是那个人,但面前这个恐怖的男人是人人畏惧的‘陆总’,早就不是从前那个她所熟悉的那个寡言少语、对她言听计从的陆瑾寒了。
想到这里,她心里自嘲地笑了下。
说起来,陆瑾寒当初对她好,也不过是因为她给得起钱,而她给的钱,刚好能救他心爱的人,所以他才心甘情愿给她这个娇纵的大小姐当保镖。
如今风水轮流,姜家一朝破产,她变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瘟疫,只能在祁越的羽翼下勉强过上平静的日子。
而当年跟在她身边处处被人瞧不起的陆瑾寒,摇身一变,成了如今B市只手遮天的‘陆总’。
她用力把脸扭开,甩掉对方的手。
这个动作瞬间激怒了陆瑾寒,陡然将她的脸按进被子里,动作算不上多么粗暴,但也没有多么温柔就是了。
姜清梵险些喘不上气,恶魔抵在她耳边冷声道:“真该让外面那些人都来看看,曾经不可一世的姜大小姐在床上这副浪荡模样。”
话音落下,便是接踵而来的凶狠的掠夺。
姜清梵死死咬着唇,满口都是血腥气。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佣人的声音随之传来:“姜小姐,您准备好了吗?快到吉时了,夫人让我来催催您。”
姜清梵浑身一僵,生怕女佣推门进来,急声道:“等一下!”
男人在她耳边嗤笑:“嗯?我还以为你哑巴了。”
女佣不明所以:“姜小姐,您没事吧?”
姜清梵刚想说话,一只大手便将她的嘴巴捂住。
她瞪大眼,死死抓住男人肌肉紧绷的胳膊,想把他的手从自己脸上拽下去,但她那点力气在对方面前就像猫爪子挠了几下似的。
除了留下几道抓痕,半点没能撼动对方,反倒是眼泪糊满了对方的手。
门外,女佣又问了几声后便离开了。
陆瑾寒松开手,姜清梵被突然闯进鼻腔的空气呛得咳出眼泪,身子在昏暗的光线里细细地颤抖着,看起来十分无助。
男人无视手上沾染的泪水,顺手将她脸上的泪水抹去,动作是轻柔的,但他的眼神却是冰冷的,透着令人胆寒的凶狠。
“哭什么,就算你变成人尽可夫的荡妇,对你情根深种的祁越也不会不要你。”
姜清梵一抬眼,便撞入那双满浓墨般的双眸里,被那双眼中浓稠的几乎令人窒息的仇恨惊得心脏一阵阵抽疼。
偌大的房间里,一时间只剩下两人急喘的呼吸声。
这过分的安静让姜清梵更加难堪,她抿了抿唇,咽下嘴里的血,瞥开脸避开那张脸上满满的恶意,哑声道:“要做就快点。”
陆瑾寒垂眸瞧着她。
从他这个角度看去,她脸上的表情一览无余。
难堪,屈辱,反感......全都敛在她水光潋滟的眸子里。
她有着直而密的长睫毛,尾部微微往下扫着,平时盯着人看时,外眼角那层睫尾掩下的阴影,像是被水墨精心勾勒出的眼线。
此时那片阴影被水洇湿,眼尾处晕开一片薄红。
鼻子也是红的,红唇微张着喘气,露出一排漂亮白皙的牙齿,柔软艳红的舌抵在齿后,随着呼吸轻颤。
她整个人像是碎掉的瓷娃娃,然而神态与动作之间,又是那么排斥抗拒。
此时她厌烦地瞥开脸,带着几分往日的骄矜傲气,像是看他一眼都多余。
这副样子......
呵,意料之中。

祁越又揉了揉眉心:“我倒是想,你看我爷爷能答应么?当初你家破产,正好他生病昏迷,没能帮上忙,这件事已经成了他的心病,医生说他好不了,最多还有半年的日子。”
“你一直不肯接受我的帮助,他就老觉得你是在怨恨他。这次正好借着机会求你跟我结婚,他老人家什么心思你难道看不出来么。他口口声声说想看到你跟我结婚才能瞑目,无非是想在死前给你找个安身立命之处。”
他双手一摊,颇为无奈:“事到如今,已经没有退路了,为了让老头子安心,委屈你了。”
姜清梵好半天没说话,化妆一直没停。
心说还不定是谁委屈呢。
她一个破落户,现在又有陆瑾寒这个不定时炸弹,摊上她,祁越才是真委屈。
幸好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彼此都了解,没必要酸不拉几地在这里剖析内心,争个谁最比谁更委屈。
反正都是一团糟。
祁越看看她,又看了看自己手背上的烫伤,神情晦暗不明:“清梵,你是不是还喜欢陆瑾寒?”
姜清梵手一抖,眼线笔在脸上拉出一条长长的痕迹。
就像原本完整的镜面,陡然无声地裂开了一条细缝。
房间里一时安静异常。
半晌,姜清梵抽出纸巾轻拭着眼尾,语气很淡:“如果我说是,会显得我很贱。”
祁越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想起该说的该骂的以前都骂过了,成效甚微。
他这个死党的性子,不是谁逼迫她就能让她服软的,如果她不愿意,陆瑾寒就是把她拆了,也动不了她一根手指头。
姜清梵笑了声,不以为然道:“不用为我操心,陆瑾寒虽然不是个东西,那张脸还是能看的,你也想开点,他这么上赶着给我花钱,就当他倒贴让我嫖了。”
祁越:“......”
“不说这个了。”他木着脸道:“先把我俩的婚结了吧。”
——
半个小时后,姜清梵挽着祁越的胳膊,在万众瞩目中走上花团锦簇的高台。
她妆容精致,挂着一脸幸福的笑容,恰到好处地露出一点羞涩的风情,随着祁越一步一步走向主婚人。
尽管姜家早就破产了,但姜大小姐声名远扬,在场的不少人都见识过姜大小姐最风光得意的时候。
如今的姜清梵与过去似乎没什么两样,还是那样艳丽到令人挪不开眼,与祁越并肩而立,惹得众人纷纷惊叹。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话里话外全是‘般配’二字。
“姜大小姐还真是好命,没了老爸,背着一身债还有个不离不弃的青梅竹马。”
“人家可不只是好命,手段可了不得呢,一般人哪能在那么多债主的围堵下依然安然无恙地过日子?”
“未必安然无恙吧,听说姜家出事的时候,祁大少人在国外,姜清梵有半年的时间被逼得去兰苑卖身......”
说这话的人也不知有意无意,恰到好处地闭上嘴,给周围人的留足了臆想的空间。
兰苑是什么地方?
对外是个普通的私人休闲场所,熟悉的人都知道,那就是个上流社会圈子用金钱砸出来的销魂窟,在里面待过的,就没有身家干净的。
更何况姜清梵是短短两年就爬到了兰苑高管的位置,很难说她是靠什么手段爬上去的,外界倒是有不少传言,说兰苑的大老板是她的金主。
表面上众人嘴上对祁越说着恭喜,私下没少笑话他,说他头上绿成了草原。
不过今天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就算私底下聊得多么腌臜不堪,眼下在别人的婚礼上,也没有人不识趣到给主人家添堵。
姜清梵透过薄薄的面纱,将众人不一而同的反应收入视线。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些人在想些什么。
不过,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她向来我行我素,不在乎旁人言论。
她不在意,祁越也不在意,这场婚礼本来就是为了祁老爷子搭好的戏台子,演给老爷子一个人看的。
只要把老爷子哄开心了就行。
思及此,姜清梵看向主位。
一脸虚弱的老爷子难得将自己收拾得很精神,目光欣慰地望着二人,脸上是止不住的笑,转头就悄悄红了眼眶。
看得出来他老人家是真高兴。
姜清梵在心里暗暗叹息一声,又往祁越身边靠了靠,装出亲密无间的样子。
老爷子果然更高兴了。
在音乐声和众人的见证下,姜清梵和祁越交换了戒指,又在宾客的起哄声中,祁越隔着面纱低头借位吻下去。
这一幕被镜头捕捉定格,一时间登上各大新闻板块的头条。
而现场,掌声雷动,看起来宾主尽欢。
二楼走廊尽头的露台处,陆瑾寒端着酒杯,倚在栏杆处,轻风将他的衣角撩起又落下。
他半阖着眸,视线虚虚地落在下方亲吻的两人身上。
从他这个角度看去,能清楚地看见姜清梵脸上幸福中透着几分羞涩的笑,隔着薄薄一层头纱,她的眼睛定定地凝视着面前的新郎,让人生出一种她的世界里只有那一个人的错觉。
一声脆响,透明的酒杯在男人手里捏得粉碎。
红色的酒和着鲜血一起滴落在地,无声地浸入地毯里。
陆瑾寒啧了一声,随意地在衣服上擦着手上的血,悉心披上的道貌岸然的皮在这一刻某种无形的东西撕开,露出他骨子里赤裸裸的凶性。
阳光从他头顶洒下,明艳的光却照不进他眸底那片混着血气的阴霾。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保镖步伐匆匆,但在看到他手上的血时,小心翼翼地停在几步之外。
像是怕惊扰什么可怕的猛兽似的,保镖小声问:“陆总,陆先生那边来电话,催您回去。”
陆瑾寒冷眼瞥过来,眼底似乎泛着一层血光。
保镖脖子一缩,看起来像只吓得胆寒的鹌鹑般可怜。
“再等等。”
等什么,保镖不敢多问。
陆瑾寒脱下外套,用力地擦着手,一下又一下,直到伤口再也不往外溢血。
他把衣服扔给保镖,漫不经心道:“既然来了,总要去敬杯酒,当面说声恭喜。”
保镖:“......”
您那表情可不像是要去说恭喜,倒像是要去宰人。
他抿紧唇,不敢多言,更不敢再催促他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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