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江颂宜盛徐行的其他类型小说《抄家流放后,我拐个京圈太子爷做夫君 全集》,由网络作家“覆鹿寻蕉”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江元盛应了一声,起身走到门口,紧盯着隔壁的动静。众人这些日子都领教过官差嚣张跋扈的嘴脸,身上稍微值钱点的东西都被搜刮走。当即顾不上别的,纷纷上前接过吃食,大口大口吃了起来。几袋吃食很快被瓜分干净。热腾腾的包子一口咬下去,包子皮蓬松暄软,馅儿肉香四溢。配上口感醇甜的牛奶和豆浆,这对于大半个月来饥一顿饱一顿,只能啃干硬的粗糠馍馍喝冷水的众人来说无异于珍馐美味。吃着吃着,有人小声抽泣起来。十八天前他们还是安阳侯府穿金戴银,奴仆成群的主子。一朝巨变,沦落到只能窝在破庙里,连吃包子都要偷偷躲着官差的境地。两相对比,巨大的心理落差让他们忍不住垂泪。江颂宜也很饿,但她没急着吃东西,而是低声叫醒祖母,小心翼翼地喂她喝那碗肉糜粥。粥喂了一半,母亲白令...
《抄家流放后,我拐个京圈太子爷做夫君 全集》精彩片段
江元盛应了一声,起身走到门口,紧盯着隔壁的动静。
众人这些日子都领教过官差嚣张跋扈的嘴脸,身上稍微值钱点的东西都被搜刮走。
当即顾不上别的,纷纷上前接过吃食,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几袋吃食很快被瓜分干净。
热腾腾的包子一口咬下去,包子皮蓬松暄软,馅儿肉香四溢。
配上口感醇甜的牛奶和豆浆,这对于大半个月来饥一顿饱一顿,只能啃干硬的粗糠馍馍喝冷水的众人来说无异于珍馐美味。
吃着吃着,有人小声抽泣起来。
十八天前他们还是安阳侯府穿金戴银,奴仆成群的主子。
一朝巨变,沦落到只能窝在破庙里,连吃包子都要偷偷躲着官差的境地。
两相对比,巨大的心理落差让他们忍不住垂泪。
江颂宜也很饿,但她没急着吃东西,而是低声叫醒祖母,小心翼翼地喂她喝那碗肉糜粥。
粥喂了一半,母亲白令容拿着一块黄金糕和两个包子递给江颂宜,叮嘱她快吃,她则接手了喂冯玉珠的活儿。
江颂宜囫囵咽下包子和黄金糕,还不忘让大家把所有东西的包装袋都收拾起来,在庙中原地挖了个坑埋了。
她刚做完这些,二叔江元柏低声问:“颂宜,现在可以说了吗?这些东西,你从哪儿弄来的?”
前往北境的路上人烟稀少,今日赶路,他明明看见几十里内并无人家。
江颂宜知道这件事瞒不过去,她也没打算瞒着。
迎着众人好奇的视线,她坦然道:“我遇上了狐仙。”
三言两语,江颂宜把自己在铜镜中看见狐仙,并得到狐仙恩赐的事说了。
大晟鬼神之说盛行,民间关于各种鬼神妖仙的话本子数不胜数,江颂宜这番话出口,族中已有不少人信服。
“狐仙莫不是上天派来助江家一臂之力的!”
“一定是这样,祖父镇守边关劳苦功高,天上的神仙都不忍看江家就此没落。”
“老天有眼,老天保佑啊!”
江元柏是读书人,对此存疑:“那狐仙当真愿意帮我们渡过难关?”
“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狐仙愿意帮我们,是因为我用十年寿元跟他做交换。”江颂宜道。
她早就想好了说辞,江家人心不齐,她能通过铜镜向狐仙求助一事透露出去,难保不会有人起异心,打铜镜的主意。
最好的办法就是编一个他们不愿意承受的代价,劝退他们。
果不其然,她说完后,庙中安静到落针可闻。
只有母亲白令容猛地扭头看向江颂宜,眼中霎时浮起泪花,嘴唇抖动着:“颂宜......苦了你了。”
江颂宜笑了笑:“只要江家能平安抵达北境,这点代价不算什么。”
一时间,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复杂。
这时门口传来江元盛刻意加重的咳嗽声。
众人一惊,立刻意识到官差醒了,连忙将手上还没吃完的包子馒头全部藏起来。
不消一会儿,耳室传来开门声,六个睡醒的官差打着哈欠走出来。
其中一人敏锐地嗅到空气中残留的肉香味,吸了吸鼻子:“哪来的香味?”
众人心头一紧。
江颂宜下意识看向祖母旁边——肉糜粥还没喂完,被母亲慌乱中藏到了稻草堆下。
一个名叫许顺的官差顺着香味寻过来,眼看就要找到他们跟前。
关键时刻,三叔家的小儿子江景臣突然飞快地抬手抠了一下喉咙,随即俯身“呕”的一声吐了。
胃酸混着牛奶,呕吐物的酸臭味瞬间弥漫开来。
许顺顿时止步,骂了一声“晦气”,满脸嫌恶地退出老远,催促他们起来赶路。
众人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江颂宜趁着官差没注意,赞赏地摸了摸江景臣的脑袋,悄悄把那块掰过一小块的巧克力塞进他怀里。
-
2024年,位于宁城某商业街的古董店。
盛徐行一觉醒来,外面天光大亮,已经是下午三点钟了。
他没急着起床,拿起手机点了一份外卖,然后两眼放空,看着天花板发呆。
这种晚上熬夜打游戏,白天睡觉的日子已经持续两年了。
盛徐行今年24岁,在家中排行老二,上边有个大他六岁的哥哥。
父母是做生意的,盛家家底丰厚。
因为父辈有过为了争继承权,兄弟阋墙差点闹出人命的先例。
从他出生起,就被父母灌输他只需要吃喝玩乐,不要试图跟哥哥争家产的观念。
也因此,满腔抱负的盛徐行大学被迫报考最冷门的考古专业,毕业后守着一个门可罗雀的古董店,混吃等死。
这种无所事事的状态最是消磨人。
两年下来,盛徐行身体熬得半垮,意志力磨得所剩无几,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
发了半晌呆,楼下响起门铃声,是外卖到了。
盛徐行洗漱下楼,把挂在门把上的外卖拎进来,一手托饭盒一手拿筷子,边吃边巡视古董店。
这家叫“博古斋”的古董店是父母送给他的毕业礼物,地段不错,分为上下两层。
一楼是会客区和展示区,二楼是仓库和卧房。
因为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营业两年,成交的单子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盛徐行在店里巡视了一圈,最后走到那面铜镜前。
昨晚的事历历在目,盛徐行却有种不真实感。
他抬手在镜面上一抹,又敲了敲镜面。
无人回应。
盛徐行一拍脑门。
糊涂了。
这个时间,江颂宜应该在官差监督下赶路,没空回应他。
盛徐行托着盒饭回到柜台坐下,打开手机一边打游戏一边等天黑。
他有预感,江颂宜还会来找他。
-
大晟国。
早上吃了一顿饱饭,江家一行人赶路时明显觉得身上有了力气,就连病恹恹的祖母冯玉珠也打起几分精神。
行了大半天路,经过一片密林时,官差叫停休息。
“还有十多里路就进入北境境内了,要解手的赶紧去!”
随着官差开口,众人很默契地男左女右,进密林解决生理需求。
江颂宜和白令容陪在祖母身边,趁着官差没注意,从瓷瓶中取出几颗药丸,就着水囊里的水喂祖母吃下。
冯玉珠咽下药丸,拍了拍江颂宜的手:“好孩子,辛苦你了。”
江颂宜摇摇头。
这时那边几个官差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说出的话传入祖孙俩的耳朵。
许顺问:“动不动手?这可是最后的机会了,进了北境,到处都光秃秃的,连片树林子都没有,难道你想在江家人眼皮子底下弄?”
另一个官差道:“那动手吧,我要江玉桢,你呢?”
许顺目光扫向江颂宜,语气猥琐:“我倒是看上这个小娘皮了,但她一看就不好弄......走,进林子,弄到哪个算哪个。”
六人说完,径直走进右边的密林中。
江颂宜心头一顿,迅速跟祖母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脸色都变了。
勋贵子弟就是这样,危难时能团结起来一致对外,但只要安逸了,平日里娇生惯养出来的毛病就藏不住了。
江颂宜道:“二叔话说的没错,大家要开始想办法做些能挣钱的活计,白日入城时我观察过,城门口立了棚子在聘人挖沟渠,城中的酒肆也在招跑堂。
今晚大家好好歇息,从明日开始,除去大哥和景臣,其他男丁都出去挣营生,我会去四周探一探有没有绣坊染坊,为女眷寻些织布缝纫绣花的活儿,想在庭州活下去,得先学会挣钱。”
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沉默了。
许久,二叔道:“颂宜,你让我们去挖沟渠,做店小二?”
三叔紧接着道:“我不去,这不是给江家先祖丢人吗?”
白令容也道:“是啊,颂宜,狐公子送了那么多东西过来,咱们能吃上好些日子呢,又不是揭不开锅,不至于让家中男丁去做苦力。”
江颂宜面色不虞:“东西总有吃完的时候,不能因为狐仙心善,咱们就厚着脸皮赖上他。
更何况,就算狐仙愿意一直给咱们送吃食,家中什么营生都不做,却一直有吃有喝,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外人江家藏着秘密吗?”
庭州物质匮乏,城中穷苦些的人家几乎个个面黄肌瘦,江家人以流放之身来到这里,却养得珠圆玉润满面红光。
十天半个月还说得过去,长此以往,势必会引人怀疑。
想要打消这些怀疑,要么有力气的年轻人出去做活,让家中的吃食在外人看来有正当来路。
要么尽快强大起来,让那些人即使心里有疑惑,也不敢贸然上门来搜查。
众人面面相觑。
他们不是不知道江颂宜的话在理,但要他们放下身段,像个最低贱的平民一样四处看人脸色讨生活,众人一时间难以接受。
这时冯玉珠开口了:“此事听颂宜的,明日所有男丁都不许躲懒,全部出去找活做。”
祖母都发话了,大家不敢不从,一脸菜色地应下,转头各自回屋歇息去了。
冯玉珠将江颂宜留了下来,摸了摸她的脑袋:“颂宜,还好有你,否则这一大家子的生计,还不知道该怎么撑起来。”
江颂宜笑了笑:“祖母这么信任我,我也不能让祖母失望。”
冯玉珠看着这个以往最疼爱的孙女,眼角眉梢带着欣慰:“你接下来有什么盘算?”
江颂宜迟疑了一下,道:“我想做些小生意。”
在这之前,她要去见一位江家的故人。
第二日,江颂宜在城中打听后,寻到了庭州守城副将王贺将军的府上。
王贺是祖父江靖的旧部,承过江家的恩,江颂宜此番前来,是想向对方求一份庇佑。
以流放之身在庭州做生意困难重重,若能借一点王贺的势,旁的不说,至少没人敢在明面上为难江家。
敲开王家的门,江颂宜道明身份,王贺很快出来见了她。
但听她道明来意,满脸疲惫的王贺为难道:“江二姑娘,不是我不帮你,我这九品芝麻官在庭州说不上话,实在是无能为力——这样吧。”
王贺让人取来两个十两的银锭:“江家遭此变故,我也很心痛,这是我的一点小心意,你收下,回去吧。”
江颂宜:“......”
她还没表态,王家后院奔出来一个眼眶通红的女人,顾不得有客人在,崩溃地哭喊道:“老爷,元儿又咳血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王贺面色一凛,顿时顾不上理会江颂宜,转身往后院跑去。
不一会儿,后院传来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一时间整个王家的仆妇都进进出出忙碌起来。
江颂宜站在前厅,听着里面一声比一声剧烈,几乎要把肺都咳穿的动静,稍作迟疑,走了进去。
后院房门敞着,江颂宜进门就看到一个六七岁的孩子被女人抱在怀里,咳得脸憋成了青紫色。
王贺和几个仆从站在旁边,满脸焦急,却束手无策。
江颂宜观察了一会儿那个孩子,见他的症状跟祖母在流放路上的病症相似,她开口道:“王大人,我略懂几分医术,若是不嫌弃,让我给令郎把把脉可好?”
王贺回头看向她,也许是走投无路,他犹豫了一下,同意了:“请。”
江颂宜上前为那孩子把脉,脉象果然跟祖母之前的病症一样,也就是盛公子所说的“肺炎”。
江颂宜收回手,问妇人:“令郎的咳症是不是半月有余了?”
妇人连忙点头:“对!”
“一开始只是干咳,低热不退,后逐渐出现咳痰,浑身酸痛乏力,食欲不振?”
“没错,就是这样!”妇人眼中浮起一丝希望,“姑娘,我儿这是怎么了?”
“是肺痨。”
闻言,一屋子的人齐齐变了脸色。
肺痨,在这个时代等同不治之症,致死率极高。
王夫人抱紧孩子,绝望地哭了起来。
江颂宜没有安慰她,转身对仆妇道:“倒杯温水过来。”
仆妇很快送上温水,江颂宜掏出瓷瓶,里面装着祖母用剩的肺炎药。
消炎的,退烧止咳的,抗病毒的药丸各倒出两颗。
但考虑到病人是个五六岁的孩子,江颂宜将药量减半,就着温水要给孩子喂下。
王贺看着她手中从未见过的各色丸子,立刻制止道:“这是何物?”
江颂宜面不改色:“我师从京城四诊堂,这是四诊堂老大夫研制的药,对肺痨有奇效。”
王贺面露纠结。
显然,他并不信任江颂宜。
江颂宜也不勉强,她拉过王夫人的手,将药放在她手心:“夫人若是信得过我,一次三颗,一天两次给令郎服下,若是信不过我,便将药丢了吧。”
她说完,退后两步对王贺和王夫人福了福身,转身离开。
房间里,王贺和夫人面面相觑。
王夫人看着手中的药,咬咬牙下定决心:“整个庭州城的大夫都治不好元儿的病,拖下去只有死路一条,那姑娘是从京城来的,光诊脉就能说出元儿的病况,瞧着是有几分本事的,咱们试试她给的药?”
王贺踌躇过后,点头道:“只能如此了。”
夫妇俩将药丸分作两份,喂王元吃下。
不多时,王贺走出后院,前厅已经不见江颂宜的身影,他送的那两锭银子还放在茶几上。
江颂宜并没有带走。
王贺微微一怔。
这让江颂宜莫名有些感动。
“你这个办法不错,不图眼前小利,注重可持续发展。”盛徐行说,“既然东西有了合理的出处,咱们想想接下来卖什么。”
江颂宜把自己的想法道来:“据我这些日子观察,庭州患冻疮的人十有八九,当地人用骆驼油治疗,但效果甚微,远不如您在流放路上赠予我的冻疮膏好用,您能否为我寻一些冻疮膏来?”
“没问题。”盛徐行痛快地答应下来,见江颂宜小口小口吃完鸡腿,他又递了一个蛋挞过来,“尝尝这个。”
江颂宜接过,咬了一口,立刻被酥嫩香甜的蛋挞俘获了:“盛公子,这是何物?”
“蛋挞。”盛徐行说,“你要是喜欢,我下次多点几个。”
江颂宜捧着蛋挞,轻轻点头道:“有劳盛公子。”
“你别总跟我这么客气。”盛徐行说,“帮你是我自愿的,你安心受着就行。”
“可是太过理所当然,便失了分寸,这样不好。”江颂宜秀气的眉头轻轻蹙起,“古人云,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您愿意帮我是您心善,我不能仗着您心善便心安理得坐享其成,这跟忘恩负义之徒有何区别?”
她解释得认真,落在盛徐行眼里,他觉得铜镜那边的小姑娘像个小古板,固执中透出几分可爱。
“算了算了,我说不过你。”盛徐行无奈一笑,“你早些休息,我去药店转转,看看哪种冻疮膏最好用。。”
“好。”
盛徐行做事效率依旧很高,第二日便传送过来五箱冻疮膏。
一箱五十瓶,盛徐行细心地选用小瓷瓶包装,只要除去瓶子上贴着的标签,就跟这个时代的产物无异。
江颂宜打开其中一瓶嗅了嗅,冻疮膏散发着一股草药味,微苦,并不难闻。
想到今日的计划,江颂宜心下微顿。
用过早饭,江颂宜安排花想容带着几个姐妹继续到城门口摆摊卖奶茶。
二叔和三叔挑桶去收牛奶,买茶叶。
白令容,许卿如,不良于行的江韫玉和年纪最小江景臣几人在家,给奶茶粉换包装袋和去掉二百多瓶冻疮膏瓶身上的标签。
她则揣着几瓶冻疮膏出门。
还有一个月就过年了,庭州天气愈发寒冷,一出门江颂宜就打了个哆嗦。
她拢紧身上灰扑扑的外衣,注意到对面沈家的门打开一条缝,门后露出一双眼睛,悄悄打量着她。
江颂宜装作没看见,关上门走了。
她去了位于城东的庭州驻军军营。
到了军营门口,立刻有将士拦住她:“干什么的?”
江颂宜道:“军爷,我找陈扬,劳您帮我喊一声。”
她说着,悄悄往将士手里塞了一小块碎银子。
将士收了银子,眉毛一挑,撂下一句“等着”,转身进军营去了。
不过片刻,将士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男人,正是奶茶摊子开张第二日,砸了摊子的守城将士。
江颂宜还是从光顾摊子的客人口中得知此人的名字。
和名字一起传入她耳中的,还有陈扬平日里狐假虎威,但一看到军衔比他高的上峰就怂的作风。
陈扬到了江颂宜跟前,立刻认出她是谁。
想起那日在奶茶摊子上吃瘪的事,陈扬脸色微微一沉。
却碍于江颂宜疑似跟王贺沾亲带故,他不好发作,只道:“找我何事?”
江颂宜目光从他皲裂的手背上扫过,一开口脸上带了三分笑意。
“陈大人,那日在摊子前民女多有得罪,今日来此,一来是想向您道个歉,二来,有桩赚钱的买卖想跟您合作。”
陈扬皱眉,自动忽略她前面那句:“赚钱的买卖?”
“对。”江颂宜从怀中取出一瓶冻疮膏递上,“民女和家人来庭州途中救下两位乌犁商人,昨日那商人的亲眷来接走他们,为表谢意留下这个冻疮膏,我和家人用过之后觉得效果比之骆驼油要好得多,不知道军中将士需不需要。”
陈扬这回算是听明白了,这女子来道歉是假,想通过他做军中生意是真。
他冷冷一笑,跟赶苍蝇似的摆摆手:“走走走!你一个罪奴,仗着王将军的关系在城中摆摊已是违律,还想把生意做到军中来,你这不是害我吗?赶紧走!”
他的不耐烦全写在脸上,江颂宜见状也不纠缠,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也罢。”
她将那瓶冻疮膏塞到陈扬手中:“大人不愿便算了,这瓶冻疮膏就当是民女的道歉礼物,听说这东西在乌犁能卖到一两银子,请您笑纳。”
说完,她不待陈扬回答,对他福了福身,转身离开。
陈扬看着她的背影,眉头一皱,扬手便想将冻疮膏扔掉。
但想到她那句“在乌犁能卖到一两银子”,他又顿住了。
罢了,带回去试试,反正是白得的。
离开军营,江颂宜直接去了城门口,加入忙碌的奶茶摊子经营。
江玉桢知道她今早是去为冻疮膏找销路,见她回来,低声问:“二姐姐,找到卖冻疮膏的门路了吗?”
江颂宜笑了笑:“找是找到了,不过得等两日才知道行不行得通。”
江玉桢知道这个二姐姐做事向来有章程,听她这么一说,便不再操心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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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颂宜本以为陈扬要用几天冻疮膏,见识到它的效果才会来找自己。
但只过了一夜,次日他便若无其事地出现在奶茶摊子前。
因为有过被他砸摊子的经历,陈扬一身军服来到摊子前时,除了江颂宜,江家几位女眷纷纷变了脸色。
陈扬一看她们如临大敌的样子,再一想到自己今日来此的目的,脸上不由露出几分尴尬。
众目睽睽之下他不好叫走江颂宜,只能当着食客的面装模作样地这里看看那里瞧瞧,高声道:“你们这摊子用明火,切记注意安全,天干物燥,别引发火灾。”
江颂宜上前道:“是。”
陈扬绕到摊子后,装作在检查用火安全。
见江颂宜跟过来,避开食客的视线,他低声问:“你那冻疮膏想怎么卖?”
江颂宜闻言,知道这事妥了。
她直言道:“一两银子一瓶,我供货,您带到军中卖给将士,咱们三七分成。”
跟盛徐行道别后,江颂宜收起铜镜走出房间。
客厅隐隐飘着饭菜的香味,通往院子的大门已经关上了,江家众人都候在偏厅餐桌旁,等着江颂宜过来一块用饭。
江颂宜走过去,扫了一眼餐桌。
主食是白米饭和精面馒头,七八道荤菜,三道素菜,一咸一淡两个汤,一道冷盘,还有一道饭后甜点,摆了满满一桌。
这伙食比起京城里的小富之家也不遑多让。
她一落座,众人纷纷提起筷子夹菜吃饭。
吃完饭,收拾好碗筷,江颂宜在屋中燃起炉子取暖,将所有人叫到一起,问起今天出去找活计的进展。
说到这个,族中几个青壮年男子面面相觑。
半晌,三叔江元盛先开口:“城东一家打铁铺子缺打铁匠,我今日去问过了。”
江颂宜问:“如何?”
“没谈妥,那铺子掌柜欺人太甚,一听我是流放来的,每日只给我开三十文工钱!”江元盛愤愤不平道,“三十文,连副鞋垫都买不了。”
他一带头,其他人也纷纷诉苦。
“就是,城南的来福客栈招跑堂,一天工钱只有二十五文,包的那顿饭是两个粗糠馍馍,连碗热粥都不舍得给,可不就是欺负人。”
“城外挖沟渠我也去问过了,卯时上工,要干到酉时才下工,一天工钱只有三十五文,这压根就是把咱们当畜生使......反正我不去。”
“我也不去。”
江颂宜听完,并不生气,而是问:“既然做不来这些粗活,你们可有别的想法?”
二叔江元柏立刻道:“有,我可以作画卖,在京城时我画的雪梅图一副能卖到八百两银子,虽然今时不同往日,但我的丹青功底还在,一副卖上一百两银子不在话下。”
江颂宜沉默了一瞬,没有发表意见,而是看向江元盛:“三叔,你呢?”
江元盛挺起胸膛:“我听说守城副将想给家里的哥儿招武夫子,每月束脩三两银子,明日我去试试,假以时日,说不准能教出个大将军来。”
江颂宜点头,把目光投向一母同胞的二哥江怀川。
江怀川今年二十岁,在京城时花天酒地,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
侯府一朝倾覆,他大受打击,流放路上跟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没什么存在感。
但到了庭州吃喝不愁后,他心思活络开了,今天早上江颂宜出门时隐约听到他在向母亲白令容要钱,说想出去转转。
此时面对江颂宜的询问,江怀川眼底有一闪而过的心虚。
还没等他回答,江景臣指着他大声道:“二姐姐,川哥哥今天压根就没出门,在房中睡了一天懒觉。”
江怀川:“......”
他立刻扑过去捂江景臣的嘴。
江颂宜没有斥责他。
一圈询问下来,几乎人人都有自己的盘算,想在庭州施展拳脚,让全家过上在京城一样的日子。
江颂宜听完后,垂下眼睛思索了半晌。
等再次抬头,她已然做出决定:“既然各有想法,那从明日起,我给大家半年时间谋生路,半年后,无论盈亏,三房各自分家,往后生死自负。”
这话一出,厅内哗然。
连作为生母的白令容都没想到江颂宜会突然来这么一出。
江颂宜却没理会那些反对和责怪的声音,搀起祖母送她回房。
祖孙俩进了房间,江颂宜点燃油灯,在灯下看着祖母沧桑的脸。
“祖母,别怪我狠心。”江颂宜低声道。
冯玉珠轻叹了口气:“哪能啊,我知道你是为了他们好,若是不逼着他们自立,在庭州这种地方,没人能护住他们。”
见祖母理解自己的用心良苦,江颂宜心头一松:“祖母,你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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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宁城。
盛徐行收起铜镜,将那本《民间杂谈》装进包里,关了古董店,踏着夜色出门。
晚上八点半,盛徐行开车抵达别墅区,进了一栋古香古色的老宅子。
“老爷子,有好东西,看不看?”
宅子主人是个年过七十,白发苍苍的老头。
这个时间本来已经睡下了,被盛徐行叫起来,他满脸不高兴,哼道:“就你那破古董店,能收到什么好东西?”
盛徐行被他嘲讽了也不生气,掏出包得严严实实的书放在他面前:“您看看不就知道了。”
老爷子瞥了他一眼,敷衍地打开那本书,随手翻了翻。
很快,他被书中的内容吸引了,让保姆取来老花镜戴上,仔细翻阅起来。
他反反复复看了二十分钟才问盛徐行:“哪来的?”
盛徐行笑嘻嘻地说:“我那破古董店收的。”
老爷子抬手作势要揍他:“少油嘴滑舌!”
盛徐行虚虚挡了一下才说:“我朋友送过来的,我拿不准是哪个朝代的东西,您帮忙看看。”
老爷子叫顾时章,曾经在知名大学考古专业任教授,退休后被返聘到博物馆做馆长,去年才正式退下来,在考古界和古董界都有很高的声望。
顾家跟盛家是世交,盛徐行是顾老爷子看着长大的。
只不过老爷子看不惯盛徐行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消极态度,每次看见他都是一脸恨铁不成钢。
反复鉴定后,顾时章摘下眼镜:“是古物,但纸张保存得这么好的很少见,而且它记录的这个大晟朝......我只在野史上看到过。”
“我也是。”盛徐行收起吊儿郎当的姿态,正色道,“这几天我查阅了不少资料,如果我没推算错,这个王朝应该真实存在过,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跟它有关的历史记载被全部抹掉。”
疑似被人为从历史记载上抹去的王朝,如果能证实它真实存在过,那在考古史上会是重大突破!
顾时章来了兴趣,问盛徐行:“这书卖吗?”
盛徐行逗他:“您出多少钱?”
顾时章琢磨了一会儿,伸出一只手。
“五千万?”
顾时章“啧”了一声:“小兔崽子,学狮子大开口也不怕硌着牙,五百万,我要了。”
盛徐行一把从他手里抢走书,塞进包里,转身就走:“您早点睡,我不打扰了。”
顾时章“哎”了一声,连忙追上去拉住他的胳膊:“有话好好说,急什么眼啊。”
许卿如性子泼辣,说话向来刻薄。
以往在侯府,她顾忌着江颂宜父亲江元麟是侯府世子,将来是袭爵的大家主,所以不敢放肆。
如今江元麟已死,举家流放,她没了顾忌,加上气恼江颂宜不听劝告,白白错失三千两白银,嘴上便越发尖酸。
白令容听不得她这么说自己的女儿,辩驳道:“颂宜是个聪明孩子,她这么做,定有她的道理......”
“什么道理能比真金白银来得实在?家里都穷到要讨饭了,连件像样的袄子都买不起,她倒好,把送上门来的银钱往外推......咱们没偷没抢,凭本事得来的谢礼,为什么不能收?”
白令容知道这事江颂宜不占理,声音弱了几分:“颂宜不是收了那狼牙吗......”
一说这个,许卿如更气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你们也信?乌犁山高水远,那大胡子一年能来几回?还是说,咱们家颂宜真有那么大本事,能跑到乌犁去找人家兑现承诺?”
江颂宜听了这番阴阳怪气的话也不恼,转身吩咐身后的江景臣:“景臣,去把大门关上。”
江景臣应了一声,快步走到门口,将大门关上。
众人一看江颂宜这举动,知道她是有话要说,立刻竖起耳朵。
江颂宜看向许卿如,不紧不慢道:“二叔母,你可知庭州城有多少流放来的罪奴?”
许卿如皱眉:“不知道,这与我何干?与此事何干?”
“庭州常住人口一万两千人,过去二十年流放而来的罪奴有四千多人,这座城中有三分之一的人口都是戴罪之身。”
许卿如不解道:“那又如何?”
“同为罪奴,大家都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低贱得宛如草芥,我们家突然发了一笔横财,其他罪奴会怎么想?”
许卿如下意识道:“们还敢上门来抢不成?”
“他们敢。”江颂宜道。
许卿如一怔。
“被当成牲畜压迫了这么久,吃不饱穿不暖,处处低人一等,很多人别说道德品行,甚至连最基本的人性都丧失了。
咱们在庭州城没有根基人脉,不仅守不住这笔钱,这三千两银子还会为我们招来杀身之祸。”江颂宜道,“巴图尔给我们送银子时,门外有人在偷听。”
许卿如脸色微变。
厅中其他人也愣住了。
他们倒是没注意,也没往这处想。
“可、可就算不要银子,你让那大胡子给点其他东西,哪怕要得少一点也好啊。”许卿如不甘心道,“要个一二百两的,不比那不值钱的破狼牙来得实在?”
江元柏也道:“是啊,颂宜,咱家现在有多缺钱你是知道的,我前些日子买文房四宝作画用,最次的纸张都要二两银子,那么多张嘴要吃要喝,公中那点钱着实不够花。”
江颂宜解释道:“狼牙是意外所得,我从未想过找巴图尔兑现承诺,我要的是巴图尔答应配合我在城门口演一出戏。”
在旁边闷不吭声的二哥江怀川插嘴道:“颂宜,你这就更不靠谱了,先不说巴图尔一年来不了庭州几次,就算来了,他一个外邦商人,如何能管大晟的事?你找错靠山了。”
江颂宜微微一笑:“不,我没打算依仗巴图尔做靠山,让他陪我演戏,有别的用意。”
许卿如问:“什么用意?”
“狐仙公子有许多庭州没有的新鲜玩意,想拿出来卖,就得解释清楚东西的来处。
今日巴图尔在众目睽睽之下陪我们在城门口演了一出戏,让庭州人知道我们对一个外邦商人有恩。
以后凡是狐仙公子送过来的东西,都可以说是巴图尔供来的货。”江颂宜道,“乌犁路途遥远,就算有人存疑,总不能亲自去乌犁求证。”
她说完,厅内陷入沉默。
许久,祖母冯玉珠开口了:“这个主意好。”
其他人捋清其中的利害关系,也纷纷点头:“对,还是颂宜脑筋灵活。”
“这么一来,咱们家挣的钱有正当来处,以后就不用偷偷摸摸吃肉了,连件厚实些的衣服都不敢穿了。”
许卿如见众人都认同江颂宜的做法,心里虽然不屑,却也只能悻悻地闭嘴。
江怀川问:“颂宜,你接下来打算卖什么?”
江颂宜想了想,道:“卖冻疮膏。”
庭州寒冷,很多人手脚和耳朵都长了冻疮,冻疮膏在这里有市场。
江怀川若有所思地点头,又问:“还是摆摊卖吗?”
江颂宜摇头:“不,奶茶四文钱一碗,这么薄的利润都能惹来旁人眼红,冻疮膏定价不低,若是公然拿出来卖,定会招来麻烦。”
“那要怎么卖?”
江颂宜心里有了计划,但不确定实施起来顺不顺利,只道:“我再想想。”
跟众人解释清楚不收巴图尔银钱的顾虑,江颂宜回到奶茶摊子继续忙碌,直到傍晚才收摊。
回到家,江颂宜清点了当日营收。
虽然白日经历刘记奶茶抢生意,那对祖孙闹事,好在下午来了两队几十人的大商队,一共卖了六百多袋奶茶粉,今日营收将近四两银子。
把所有的铜钱串起来收好,江颂宜关上门,抹开铜镜。
盛徐行正在啃一只烤成金黄色的大鸡腿,桌上摆了好几个盒子,上面印着“肯德基”字样。
见江颂宜来了,他二话不说,戴着手套递过来一只鸡腿:“尝尝。”
一见面就被塞了只大鸡腿,江颂宜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错愕。
但想到盛徐行不拘一格的性子,她又坦然了:“谢谢盛公子。”
两人一边啃鸡腿一边交流。
江颂宜如往常那般,将今日发生的事告诉盛徐行。
盛徐行听得很认真。
得知她没收巴图尔给的三千两银子,反而请他带着商队在城门口帮忙演了一出戏,他立刻猜到江颂宜的用意。
“这么一来,以后我送过去的东西就可以说是异邦商人送来的,你就能光明正大拿出去卖了。”
江颂宜闻言,脸上漾出浅浅的笑意:“对。”
她跟盛公子相识不过数月,他却比江家人更了解她的所思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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