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头还没有好全,我还是强撑着上台跳完舞。
谢幕完后,我抬眼,正看到顾逸站起身来为我鼓掌。
回更衣室后,他的消息紧随其后。
“你跳得很棒!
负伤也跳得很棒!”
“刚刚我在台下都紧张死了!”
“不过,你腿疼不疼?”
这一刻,我终于知道我在上一段感情中缺失的是什么了。
是尊重和体贴。
顾逸总是把我的感受放在第一的位置。
而这,是我从来没有从江阔身上体会过的。
大学毕业的时候,他说如果异地就分手。
为了维系这段感情,我率先作出了让步,只身一人去了他的城市。
后面他不想让我在舞团抛头露脸,我便开始减少演出的次数。
似乎,我与他的那段婚姻,总是以我不断妥协和屈服收尾。
而我也越来越忘了,我的感受也需要被人知道。
回家后,我便坐上了车,去见江阔。
这条路我往返无数次,每次去见江阔,我都满怀期待。
年轻时候的感情总是炙热的张扬的,我期待与他见面,也想每分每秒都挂在他的身上。
可如今,我再走这条路时,我的内心异常平静。
到了他家后,屋里一切还是以前熟悉的布局。
婆婆见我来了,连忙把我请到了屋里。
她眼下对我客气极了,丝毫没有往日的颐指气使。
“和江阔好好说说话吧……医生说他没多久了……”我走进里屋,他正虚弱地躺在床上。
在看到我的瞬间,他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你来了?”
我点了点头。
婆婆拿了药也进了屋,她抹了抹眼泪。
“快把药吃了吧?”
江阔一脸抗拒,“吃不吃的都好不了。
不想吃了。”
婆婆求助地看着我。
我也只静静地看着,没有劝解。
他强行起身,从床里头拿出了一份文件。
我打开看了看,是房产证。
“我已经快死的人了,离不离婚的,对你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其实,我从前和胡向依在一起过。
有一次我们吵架,她赌气和我提了分手,后面找了陈鸣。”
“我承认我一开始跟你在一起是为了满足心里的不平衡,我想报复她。
跟你结婚后很长一段时间,我们生活很幸福,我以为我已经忘了她了,可我还是会为了她的只言片语感到情绪波动。”
“这么长的婚姻时光,你把我照顾得很好,谢谢你。
房产证我已经过户到你的名下了,就当成对我对你的一点补偿吧。”
他艰难地呛咳了起来,婆婆一边帮他顺气一边哭着。
“别再提那个贱货了!
她一听你真的生病了,马上就走人了!”
“我去她家闹过,她只说,是你自愿护着她被打的,不关她什么事!
儿啊,她显然是把你当成备胎了啊!”
她咬牙切齿,“听说她现在又去外面勾搭上一个男人了,下个月就要结婚了。
老天不长眼……她这样的女人凭什么得到幸福啊……”婆婆的哭声在寂静的屋里越发清晰。
墙上的时钟一秒一秒地走着,我抬眼看了看时间,已经下午三点了。
我起身拿起了房本,正要转身离开。
江阔叫住了我。
“赵冉,如果那时候我们的孩子还在,现在是不是已经可以叫爸爸了?”
我看着窗外,视线早已没有了焦点。
“也许吧。”
“我真的很后悔。
如果他在,就好了。”
他说完掩面哭泣,泪水不断从他的指缝中渗了出来。
我径直走出了门,没有回头。
江阔死后,我把那套我们曾经住过的房子挂到网上。
新屋主也是一对夫妻,看起来很恩爱。
我们很快便办理了交接手续,我也靠着离婚有了一笔小钱。
回家后,我还是继续在舞团里排练、演出,日复一日。
一年后,我和顾逸结婚了。
再一年后,我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有天我正逗弄着孩子,突然看到电视里播报着一则恶性杀人新闻。
我随意地一瞥,死者正是胡向依。
陈鸣在三年服刑期满后放了出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到胡向依。
当他看到胡向依依偎在别的男人身边,幸福而甜蜜笑着的时候,他再也忍不住出手,一刀了结了她。
镜头对准他的时候,他像是失了魂一般喃喃自语。
“为什么辜负我……明明一开始是你追的我,为什么后面也是你先抛弃我……我难道真的比外面那些男人差么……”我不由得唏嘘。
总归一场错爱罢了。
都是因果报应。
女儿哭得厉害,我手忙脚乱地给她换纸尿裤时,顾逸突然出现在了身后。
他哄着女儿,“爸爸来喽!”
他接过我手中的活,细心地给女儿换上,很快她便不哭了。
我站在边上看着,心底处慢慢升腾起一股滋润。
爱人如养花。
我在此刻确信,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