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秋翠岸荷的其他类型小说《庶女的咸鱼日常秋翠岸荷全文小说》,由网络作家“湘江有喜”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我先上去给大太太回话。”映梅笑着说道。“大太太正和陆妈妈说话,吩咐暂时谁也不见。”琴姨娘头也不抬地继续绣着,针脚细密整齐。映梅心底泛起一丝冷意,脸上却依旧带笑:“我露个脸也好,免得大太太以为我玩得忘了正事。”穿过长廊,寒风呼啸,廊下的风声沙沙作响。上楼后,映梅看见一个小丫鬟正捧着手炉蜷缩在楼梯边。昏黄的灯光从东边房间的帘子下透出来,在深褐色的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影子。“你去通报一声,就说我来回话。”映梅对小丫鬟说道。屋内传来大太太略显疲惫的声音:“进来吧。”推门而入,只见屋里只剩下大太太和陆妈妈两人。八角宫灯的微光映着床前大红色五蝠捧寿的绣鞋,四周高大的红漆柜子在暗处投下阴影。空气中飘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沉香味。“陆妈妈,给她搬个座。”大...
《庶女的咸鱼日常秋翠岸荷全文小说》精彩片段
“我先上去给大太太回话。”映梅笑着说道。
“大太太正和陆妈妈说话,吩咐暂时谁也不见。”琴姨娘头也不抬地继续绣着,针脚细密整齐。
映梅心底泛起一丝冷意,脸上却依旧带笑:“我露个脸也好,免得大太太以为我玩得忘了正事。”
穿过长廊,寒风呼啸,廊下的风声沙沙作响。上楼后,映梅看见一个小丫鬟正捧着手炉蜷缩在楼梯边。昏黄的灯光从东边房间的帘子下透出来,在深褐色的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你去通报一声,就说我来回话。”映梅对小丫鬟说道。
屋内传来大太太略显疲惫的声音:“进来吧。”
推门而入,只见屋里只剩下大太太和陆妈妈两人。八角宫灯的微光映着床前大红色五蝠捧寿的绣鞋,四周高大的红漆柜子在暗处投下阴影。空气中飘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沉香味。
“陆妈妈,给她搬个座。”大太太靠在床头吩咐道。
映梅坐定后,注意到大太太手边搁着一封拆开的信,信封上的火漆印已经碎裂。大太太开门见山地问:“那边什么情况?”
“我去的时候,看见单孝管家的...”映梅仔细观察着大太太的表情,可惜光线昏暗,难以看清她的神色,“芷梅、碧玉她们都在。十二小姐屋里的几个丫鬟,还有十一小姐屋里的秋翠,岸荷都在。席面很丰盛,我没等散席就回来了。”
“五娘和十娘那边呢?”大太太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五小姐派海棠送了茶叶,十小姐让千叶送了荷包和汗巾。”映梅如实回答。
“下去吧。”大太太挥了挥手,目光重新落在那封信上。
映梅退出后,站在走廊上微微出神。楼下传来琴姨娘教丫鬟们绣花的声音,混着风声显得格外清冷。
屋内,大太太望着陆妈妈:“你怎么看?”
“太太心里明白,何必问我。”陆妈妈笑着给大太太添了盏茶。
“这么多年了,到头来,还是只剩我们主仆俩说知心话。”大太太接过茶盏,轻叹一声。茶香袅袅上升,在灯光下氤氲成一片朦胧。
“太太何必说这种话,您家业兴旺,子孙满堂,谁能比得上?”陆妈妈温声道。
“可谁又真心为我着想?”大太太将茶盏放下,目光幽深,“这些人,到底谁能堪用?”
“人无完人,关键在于太太如何用。”陆妈妈轻声道,“大小姐的眼光您还不放心吗?这些年在京里历练,她看人的本事只会更强。太太该放宽心,好好享享清福。”
大太太终于露出一丝笑意:“冬晴,今晚你陪我说说话吧,好久没这样了。”
与此同时,碧竹轩内。
“大太太是午睡后收到大老爷的信的。”秋翠坐在梳妆台前,一边替十一娘梳头,一边低声说道,“当时映梅进去伺候,不小心弄响了门帘,差点被大太太的茶盅砸到。”
十一娘望着铜镜中的面容,眉头微蹙。檀香袅袅升起,映得她的脸庞若隐若现。
“晚饭后大太太看完信,一声不吭,只让人请了陆妈妈来说了半夜的话。”秋翠的手指穿梭在十一娘的青丝间,“今日府里的气氛都不大对劲。”
“单妈妈今天可有什么异常?”十一娘突然问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上的玉镯。
秋翠手上动作一顿,回忆道:“对了,她拉我去净房时说了句怪话:
马车内,十一娘低头抚摸着手中的蓝宝石,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光滑的表面。透过车窗的缝隙,她看到街边熟悉的景色正在慢慢后退,心中泛起一阵难以名状的情绪。
这颗鸽蛋大的宝石是昨夜琴姨娘赠与她的。回想起昨晚的情形,十一娘不由得红了眼眶。琴姨娘颤抖的手,苍白的面容,还有那哽咽的声音,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十一,这宝石是大老爷当年给我的,除了我谁也不知道...”琴姨娘拉着她的手,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你带着,一路上要听大太太的话,凡事忍让...”
十一娘本想拒绝,但琴姨娘紧紧攥着她的手不放:“你不在我身边,我如何安心?”
玛瑙坐在一旁,看着沉默的十一娘,眉头微微蹙起。昨日陆妈妈那番话还回响在耳边:“玛瑙长大了,也该懂事了。要记住是谁的恩典,将来...”陆妈妈意味深长的眼神让她不寒而栗。
车队行了约莫一个时辰,在路边一座简陋的茶寮停下。柳妈妈撩开车帘:“小姐,要不要下车方便一下?”
茶寮四周已被护院团团围住,几个婆子正忙着架设帷帐。破旧的茶寮显得格外简陋,但此刻也只能将就。
“地方简陋,还请小姐将就。”柳妈妈轻声说着,搀扶十一娘下车。
十一娘见大太太已下车,便也戴上帷帽随后而去。五娘也正巧下车,姐妹二人隔着帷帽相视一笑。五娘的眼中闪过一丝关切,十一娘微微点头以示安心。
茶寮外是竹棚,内是小屋。姐妹俩规矩地等候大太太方便完毕。春寒料峭,风吹得帷帽轻轻摆动。
“路上不比家里,要委屈你们了。”大太太温和地说,语气中带着几分关怀。但十一娘总觉得这温和下藏着什么。
待众人轮流解决完,马车重新启程。十一娘靠在车壁上,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思绪纷乱。
午后,车队抵达玉泉码头。远远望去,一艘三桅大船已停靠在岸边,船上水手们正忙着准备起航。码头上人来人往,挑夫们吆喝着搬运货物,商贾往来不绝。
玉泉知府夫人亲自来送行,一身华贵的衣裳,举手投足间尽显富贵气派。她与大太太寒暄甚欢,说着一些场面话。
“大太太此去京都,一路多保重。”知府夫人拉着大太太的手,笑容亲切。
“承蒙夫人挂念。”大太太温婉一笑。
登船后,大太太让姐妹俩先去休息。五娘本想侍候母亲,却被婉拒:“你们路上劳累,先去歇息吧。”
回到船舱,十一娘看丫鬟们正在清点行李。船舱虽不算宽敞,但收拾得井井有条。
“你们可用过饭了?”十一娘关切地问。
“柳妈妈已经安排好了。”秋翠笑着回答,手上整理行李的动作不停。
十一娘点点头,由玛瑙和兰香服侍着躺下。望着舱顶,她轻轻叹了口气。船身随着江水轻轻摇晃,窗外传来水手们的吆喝声。
“小姐,要不要喝些茶?”秋翠轻声问道。
十一娘摇摇头:“不用了,我想歇会儿。”
丫鬟们识趣地退了出去,只留下轻微的脚步声。舱门轻轻合上,十一娘闭上眼,却怎么也睡不着。
琴姨娘的叮嘱,陆妈妈意味深长的眼神,大太太温和下的深意...这一切都让她心绪不宁。
船身轻晃,江水拍打船舷的声音有节奏地响着。十一娘握紧了怀中的蓝宝石,这是她在这陌生旅程中唯一的依靠。
夜色渐深,船只悄然停在吴郡河道中央。船帆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河面上泛起阵阵涟漪,远处灯火阑珊,勾勒出一幅江南水乡的繁华夜景。
天色刚亮,一行人便继续启程北上。沿运河而行,途经靖江、昌平、永宁、汉城等地,船只不紧不慢地行驶在这条贯通南北的水道上。河岸两旁的杨柳随风轻摆,偶尔还能看到渔民撒网捕鱼的身影。
船舱内,十一娘靠在软榻上,看着窗外飞快掠过的景色。自从上船后,她就一直被“晕船”所困扰,整日昏昏沉沉,连最爱的绣活都无法碰。
“小姐,喝些姜茶吧。”秋翠端着热气腾腾的茶盏走来,关切地看着脸色苍白的主子。
十一娘摆摆手:“放着吧,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喝。”她轻轻闭上眼睛,试图缓解那阵阵眩晕感。
一路上倒也不寂寞。在靖江时,牛大总管的长子长媳专程登船请安,带来了当地特产,金山寺糕点和茶叶。昌平时,知府夫人亲自来访,与大太太相谈甚欢。永宁时,大太太更是会见了一位夫家在秦陇为官的闺中密友,两人叙旧到深夜。
玛瑙站在一旁轻声道:“听说那位在秦陇的夫人,可是咱们大姑爷的表姨母呢。”
“是啊,”十一娘微微点头,“大姐夫在朝中的人脉确实不一般。”
过了汉城,这些迎来送往才渐渐少了。船只行驶得更加平稳,沿途风光也逐渐从江南水乡的婉约变得豪迈起来。
然而,抵达渤港时,意外发生了。
因船只停靠位置的问题,与一位回京述职的参政起了些许摩擦。那位参政是镇南侯府赵家的子弟,生性骄横,一开始便咄咄逼人。眼看着争执越来越大,大太太不紧不慢地放下手中的茶盏,轻描淡写地报出了长平侯府徐氏的名号。
这一招果然管用。
对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连声道歉后,立刻让夫人登船请安。那位赵夫人更是热络地相约到京后一同游览山川美景,态度之转变令人咋舌。
“要不是有姑爷在,今日这事怕是不好收场。”待那位赵夫人离开后,陆妈妈摇头叹息道。她的额头上还带着些许冷汗,显然方才的冲突让她紧张不已。
大太太倚在软榻上,眼底闪过一丝疲惫:“京都里藏龙卧虎,一个匾额砸下来,十个里头七个都是三品官员。以后行事还是要谨慎些。”
这话让陆妈妈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立即召集下人严令:“到了京都,都给我小心谨慎,莫要惹是生非!出门必须两人同行,遇事小心为上!”
十一娘听玛瑙说起此事,不禁莞尔。陆妈妈这般谨小慎微,倒像是乡下人进了城。不过想想也是,能在京都占据一席之地的,哪个不是根基深厚的大家世族?
“是得当心些,万一碰上哪个王侯府邸的管事......”十一娘正说着,春荷突然兴奋地插嘴:“我们家大姑爷不是很厉害吗?连那什么侯爷的儿子都要给咱们陪礼呢!”
“就是就是!”玛瑙也跟着附和,“听说那位赵夫人娘家可是西河富商家的呢,在西河也是数一数二的大族。”
看着众人脸上浮现的得意之色,十一娘暗自蹙眉。下人们不懂事也就罢了,连丫鬟们也开始沾沾自喜,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大太太放下手中的茶盏,示意她起身。瓷器与托盘相碰的清脆声响在这安静的屋内格外清晰。“坐吧。”
“四月二十四是长平侯府太夫人的生辰。”大太太不紧不慢地开口,手指轻轻摩挲着茶盏边缘,“我思来想去,准备让你和五娘合作一件寿礼。”
听闻此言,十一娘心头微动。长平侯府的太夫人是大姐钱元娘的婆婆。自从大姐嫁入沈家,再加上沈家四子意外继承爵位、长姐被封为皇后,沈家在京中的地位水涨船高。这份寿礼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五娘写一副百寿图,你用双面绣法绣成屏风。”大太太的目光在十一娘脸上停留,仿佛在观察她的反应。
十一娘垂眸沉思。双面绣最是费工夫,百寿图更是繁琐。她抬眼看向五姐,却见对方神色淡然,仿佛这差事与己无关。
“母亲......”十一娘斟酌着开口,“女儿恐怕技艺不精,怕有损大姐颜面......”
大太太轻笑一声,茶盏中的水面微微荡漾:“宫里针工局的绣娘自然比你强,但送礼送的咱们的心意。”
“母亲打算何时派人送去?”
“三月初六。”
十一娘眉心微蹙:“时间恐怕......”
“这可如何是好?”大太太眉头轻皱,“我可是思虑许久才想到这个主意。”
站在一旁的沈妈妈适时插话:“大太太,老奴倒是有个主意,不如让卓师傅......”
“不行!”大太太斩钉截铁地打断,“这是我们钱家的诚意,岂能假手他人。”
十一娘看着大太太严厉的神色,不由得抿紧了唇。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五娘突然开口:“我两天就能写完,就怕十一妹赶不上。”
这话说得不咸不淡,却暗含机锋。十一娘强压下心中的不快:“五姐若能这么快,女儿一定用尽全力。”
大太太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好!你们姊妹齐心,一定能做出一件体面的寿礼。”她顿了顿,又道,“对了,把玛瑙调去你屋里当差。”
这句话如同一记惊雷,炸得十一娘心神剧震。玛瑙是大太太的亲信,若是安插到自己屋里......
“母亲,这使不得,玛瑙姐姐是您身边的得力人。”十一娘极力掩饰着声音里的颤抖。
“我自有考量。”大太太的语气不容置疑,“以后你屋里的事就交给玛瑙管着。至于岸荷秋翠,让她们专心伺候你绣寿屏。”
十一娘攥紧了衣角,指节发白。她知道,这是大太太在帮着沈妈妈敲打她,看她不识抬举。往后的日子被监视着,她要千万小心了。
“多谢母亲。”她强压下心中的酸涩,微微欠身。
屋内的气氛愈发沉闷,檀香在空气中缓缓飘散。十一娘起身告退时,余光瞥见沈妈妈眼中掠过一丝得意。那眼神里分明写着:看吧,你终究斗不过我们。
走出大太太的院子,夜色已深。“小姐......”岸荷担忧地看着自家主子。
十一娘摆摆手:“回去吧。”
回到自己的院子,十一娘独自站在窗前。
想起大太太要的双面绣,十一娘轻轻叹了口气。这哪里是什么寿礼,分明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刁难。五姐的字自然不会普通,而自己的绣活必须完美配合。稍有差池,就会坠了钱家的颜面。
更令她担忧的是玛瑙的到来。那是大太太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一双眼睛,从此以后,她的一举一动都将在监视中。
院子里传来几声风铃的脆响,惊醒了十一娘的思绪。她望向窗外的月色,突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
她知道她是这个大家族里的一颗棋子,随时为家换取利益的棋子。连一个老妈子都可以处处拿捏她。还是早点歇下,养足精神面对吧。
第二日,十一娘就与五娘找到了单孝管家的要绣制的材料。
单孝管家的目光在两姐妹身上流转,脸上挂着恭敬的笑意:“奴婢这就去找尺寸和样式,不知两位小姐是在这里等着,还是我让人给您们送去?”声音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
做一幅百寿绣屏,步骤何其繁琐。先要定下尺寸款式,然后由五娘写字,再由十一娘挑选面料丝线,最后才能开始绣制。每一个环节都马虎不得,稍有差池就会前功尽弃。
十一娘站在那里,微风吹拂着她的裙角。她暗自思忖,这初期的工作自己确实帮不上忙,不由得将目光投向身旁的五娘,眼中带着询问的神色。
五娘被这目光一触,心头猛地一紧。方才在大太太面前应下的两日之期,犹如一座大山般压在心头。若是因为自己的拖延,导致十一娘交不出成品,那可就是自己的过错了。她轻抚着衣袖,努力平复内心的不安。
“妹妹若是不嫌弃,不如到我秀园坐坐?”五娘柔声开口,眉眼间透着几分关切,“离母亲这里也近些。”
十一娘嘴角微扬,轻轻颔首:“那就叨扰姐姐了。”声音轻柔,带着几分温婉。
“自家姐妹,何必如此见外。”五娘脸上露出真诚的笑意,“你平日里总是闭门做针线,难得出来走动,我求之不得呢。”
单孝管家的连忙附和道:“那奴婢一会就去秀园回话。”说着,她的目光不住地在两姐妹之间游移。
寒风中,两姐妹向单孝管家的道了谢。随后,十一娘转头看向岸荷,声音温和却不失威严:“你去告诉秋翠,玛瑙姐姐从今日起要来我们屋里当差,让她准备好住处。”
岸荷闻言,脸色微变,身子不由自主地颤了颤。这突如其来的安排,让她心中七上八下。应了一声后,她几乎是用跑的离开了。
五娘将这一幕尽收眼底,意味深长地看了十一娘一眼:“妹妹待下人倒是体贴。”语气中带着几分探究。
十一娘面色如常,仿佛没有察觉姐姐话中的深意:“玛瑙姐姐是从母亲身边来的,自然要善待几分。”她的语气平和。
秀园坐落在兰香居西侧,三进两院,颇为宽敞。庭院中的梅树已开始渐渐凋零,却仍能感受到往日的风姿。五娘将十一娘请进内室,海棠立刻麻利地端上茶点。
“这是母亲赏的凤仙桔,十一小姐尝尝。”海棠将镶着金边的果盘轻轻放在桌上,脸上带着恭敬的笑意。
十一娘伸手接过一颗,纤指灵巧地剥开金黄的果皮:“正好解馋,多谢海棠姐姐。”她的动作优雅从容,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闺秀的气度。
五娘看着十一娘的侧脸,心中一阵恍惚。记忆中那个总爱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女孩,不知不觉间已出落得如此亭亭玉立,落落大方。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却又很快敛去。
“姐姐可想好怎么写这百寿图?”十一娘的声音将五娘拉回现实,“是想在中间写个大字,还是横竖各排十个?”她一边说着,一边用帕子擦拭着指尖的果汁。
五娘站起身,长裙拂过地面发出轻微的窸窣声:“妹妹随我去书房看看。”
不等两个丫鬟行动,沈妈妈已经掀帘而入。她梳着整齐的发髻,身着深褐色棉袄,脸上挂着虚假的笑容:“十一小姐,大太太请您过去一趟。”
十一娘心头一沉。这个时候被大太太召见,绝非善意。她知道,这恐怕与自己阻拦秋翠的亲事有关。
屋内的气氛瞬间凝固。
岸荷和秋翠交换了一个担忧的眼神。她们都明白,大太太见自家小姐准没好事。
十一娘慢慢整理了一下衣裳,端起茶盏喝完最后一口茶。
“有劳沈妈妈带路。”她的声音平静依旧,“秋翠,把那件狐裘给我披上。”
沈妈妈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但脸上的笑容却更加灿烂:“十一小姐果然懂事,大太太最懂事听话的小姐了。”
秋翠取来狐裘,小心翼翼地给十一娘披上。她的手有些发抖,眼中满是担忧。
“你们俩就别都跟着了,岸荷跟着我去。”十一娘轻声吩咐道。
说着,她跟着沈妈妈走出了房门。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飘雪中,只留下岸荷和秋翠站在原地,望着她们离去的方向发呆。
碧竹轩静静矗立在后花园西北角,而大太太是当家主母,住在东边的主屋兰香居。十一娘跟着沈妈妈走在通往兰香居的回廊上,身后是贴身丫鬟岸荷。回廊两侧种植着各色花卉,都被积雪掩盖。
她的步伐略显沉重,心里装着事。昨日秋翠被大太太身边的人叫走,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秋翠心事重重的。
转过一处拐角,迎面撞见陆妈妈正带着几个丫鬟往外走。陆妈妈作为大太太身边最得力的管事,掌管着内宅钱物和人事。不过她性子极为和善,总是笑容满面。
“陆妈妈。”十一娘停下脚步,郑重的见礼。沈妈妈和岸荷也忙着向陆妈妈见礼。
陆妈妈眼角堆起笑纹:“哎呦,这不是十一小姐吗?”她上前几步,亲切地拉住十一娘的手,“您上次让秋翠送来的酱黄豆,我可是连着吃了好几顿呢!”
“都是小玩意,不登大雅。妈妈别客气。”十一娘温婉的笑着说道。
“您太客气了。”陆妈妈笑意更深,“那酱菜的手艺真是一绝,我在府里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吃到这么好吃的。”
寒暄几句后,沈妈妈领着十一娘进了大太太平日起居的一楼东间。屋内陈设考究,一进门就能感受到一股压迫。
“十一小姐请坐,我这就去禀报大太太。”沈妈妈说完便上楼去了。
岸荷站在十一娘身后,忍不住打量起这间屋子。黑漆三围罗汉床上铺着名贵的虎皮,床头摆着造型别致的文王鼎和雕工精美的香盒。两侧高几上摆放着碧玉玉石制成的盆景,地面铺着的青石砖被擦拭得明亮如镜。
整间屋子处处彰显着主人的身份地位,寒冬里烧着炭火,却让人感觉不到丝毫温暖,反而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与冰冷。
“十一小姐...”岸荷犹豫再三,终于轻声开口,“要是秋翠姐的事情实在难办,您就依了吧。这也是临走前秋翠姐特意叮嘱奴婢的。”
十一娘望着面前的茶盅,没有说话。茶水已经凉了,漂浮的茶叶慢慢下沉。
岸荷看着十一娘的侧脸,心里叹了口气。她深知这位小姐自从上次被十娘推到受伤醒来后,变了很多。看似外表温婉,骨子里却倔强得很,认定的事情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若是实在舍不得秋翠姐,以后小姐出嫁后可以...”
“小心隔墙有耳。”十一娘轻声打断了她的话,语气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岸荷顿时红了脸,不敢再多言语。她偷偷看了眼四周,总觉得这兰香居今日气氛有些不对劲。
往日这个时辰,院里应该热闹非凡才是。可今天却安静得有些诡异,遇到的丫鬟们个个行色匆匆,眼神闪烁不定。
十一娘心中暗自思忖:莫非是有人在大太太面前搬弄是非?正想着,一缕檀香袅袅飘来,伴随着轻盈的脚步声。
帘子被人掀开,一位端庄的妇人在红衣少女的搀扶下缓步走了进来。妇人约莫四十出头,保养得宜,举手投足间尽显贵妇人的气度。
“母亲!”十一娘立即起身,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
“十一娘等久了吧?我这把老骨头走得慢,出来得迟了些。”
“母亲,您瞧着比去年还年轻呢!”红衣少女嬉笑着说,“我是想借机亲近您才扶着的。”
这红衣少女是五娘,与十一娘同父异母的姐妹。她生性活泼,最善于讨大太太欢心。
大太太被逗得开怀,指着五娘说:“你看看,我怎么养出这么个调皮的丫头。”
“我这不是想让母亲高兴嘛?”五娘撒娇般往大太太怀里钻,“母亲要是不高兴,女儿可就没意思了。”
屋里顿时响起一片笑声。十一娘也跟着浅笑,心却提着。她留意到大太太虽然在笑,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听卓师傅说你双面绣学得不错?”大太太忽然问道,语气看似随意。
十一娘这些年一直专心学习女红和厨艺,就是为了在大太太面前做个本分的闺秀。她微微垂眸,谦逊地回答:“卓师傅过奖了,不过是略懂一二。”
“母亲,您是不知道,十一妹绣的花可漂亮了!”五娘插话道,“上次我去她院子里,看见她绣的那副牡丹图,简直是栩栩如生。”
大太太点点头:“是该好好学些女红,将来也好...”她的话没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十一娘一眼。
十一娘心里一紧,却依然保持着恭敬的姿态。她知道大太太这是在敲打她,提醒她要安分守己。
就在这时,陆妈妈匆匆走了进来,在大太太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大太太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五儿,你先带十一去花园转转。”大太太吩咐道,语气不容置疑。
五娘立刻会意,挽起十一娘的手:“十一妹,走,咱们去看看新开的梅花。”
十一娘随着五娘走出兰香居,心里却越发不安。她总觉得秋翠的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大太太今日的态度也透着几分古怪。
走在花径上,五娘东拉西扯地说着话,十一娘却心不在焉。
姐妹二人逛了约莫两盏茶的时间,又被沈妈妈叫了回去。
她板着脸训斥春荷:“那是给大姑爷面子,大太太又是长辈,才让夫人来请安。你们可别以为每次都这般好运。万一惹出什么事来,可没人护得住你们!”
说罢,她让秋翠和玛瑙扶着去了五娘的船舱。短短一丈多的距离,她却走得气喘吁吁,不得不在过道里歇息好几次。
路过的丫鬟们纷纷投来关切的目光,十一娘强撑着露出一丝笑容。自从上船,她就吃不下东西,整张脸都睡得浮肿。这些天,她一直在等待见到钱元娘的那一刻,只希望能早点到京都,好让自己能安心吃喝。
五娘的船舱内飘着淡淡的玉兰花香,让人心神宁静。十一娘凝视着姐姐的眼睛,轻声问道:“五姐,我们大姐夫,是不是个很厉害的人?”
五娘放下手中的书卷,脸色有点生硬:“你就为这事特地来找我?也不怕累着自己!”最后一句话带着些许尖锐。
“姐姐每天能陪母亲说话,看风景,作诗,我却只能躺着,连针线都拿不动......”十一娘撒娇般地说道,眼中带着几分委屈,“五姐陪我说说话嘛!”
五娘的目光越发冷淡,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边缘:“不错,我们大姐夫确实很有权势。刚才那位赵夫人,不仅是镇南侯府的媳妇,还是西河商家的小姐。”
“西河商家?”十一娘惊讶地发现,五娘对京都的大家世族似乎都很了解。她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想从中看出些端倪。
“京都四大家族之一,沈家,与我们有些渊源。”五娘的语气变得平静,目光却有些闪烁,“不过这些事,你现在还是少打听为好。”
十一娘正要追问,忽然感到一阵眩晕。她扶着桌角,勉强站稳身子:“五姐说得是,我这就回去歇着。”
回到自己的船舱,十一娘躺在榻上,脑海中回想着方才的对话。五娘虽然说得委婉,但话里隐藏的信息也不少。看来这京都,水很深呀。
外面传来水手们的号子声,船只继续向北驶去。京都,那个令人向往又充满危险的地方,已经越来越近了。
马蹄声在街巷中渐行渐远,京都弓弦胡同钱府新宅的门前,钱大太太目光紧紧盯着两棵郁郁葱葱的桂树。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的帕子,面色阴晴不定。这处宅院原本是青莲坊的四进院落,按理说应当是钱家的公产,可如今却被二房独占。
“这宅子,花了多少银子?”大太太的声音带着一丝寒意,眼角微微抽动。
一旁的钱永康察觉到母亲的不悦,连忙上前轻声劝慰:“娘,咱们能有个安身之处就好,何必计较这些。”
“好孩子。”大太太的神色稍霁,抚着儿子的手臂,语气中带着欣慰,“你能这样想,我也就放心了。只是...”她的话未说完,目光却不自觉地扫过院墙上斑驳的青砖。
垂花门前,大少奶奶文氏已经带着一众下人等候多时。她怀中抱着四岁的昭哥儿,一身淡青色褙子衬得她愈发温婉贤淑。
“祖母!”昭哥儿奶声奶气地喊着,小手向大太太伸来,圆润的小脸上满是欢喜。
大太太脸上的阴霾瞬间消散,快步上前将孙子抱进怀里,“我们昭哥儿想祖母了没有?”
“想!想得紧呢!”昭哥搂住祖母的脖子,软软的脸颊贴在她下巴上蹭着,“祖母,我给您留了好多好玩的呢!”
六姨娘带着几个丫鬟上前请安,大太太心情大好,一一应下。她抱着昭哥儿,穿过垂花门,不禁微微挑眉。院中景致确实不错,几株梅树虽已过花期,但枝干横斜有致;石榴树下摆着几个精巧的花架,上面的牡丹含苞待放;金鱼缸边的石桌石凳错落有致,远处几棵老树投下浓密的荫凉。
“这些花草倒是打理得不错。”大太太低声道,目光却在院中逡巡,似乎在寻找什么。
屋檐下,一个身姿挺拔的男子正背着手而立。他穿着一件宝蓝色团花束腰裰衣,眉目如画,气度不凡,正是钱家大老爷钱明远。
“老爷。”大太太将昭哥儿交给大奶奶,上前行礼。她的动作略显生疏,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十一娘站在后面,暗暗打量这位许久未见的父亲。与她记忆中的形象迥然不同,眼前的父亲看起来也就三十七八岁的样子,举手投足间带着官场特有的从容。
“路上可还顺利?”钱明远转过身,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
“托大姑爷的福,一路平安。”大太太恭敬应道,手中的帕子不自觉地绞紧了几分。
钱明远轻“嗯”一声,目光转向五娘和十一娘:“这两个丫头,一眨眼都长这么大了。五娘出落得越发标致,十一娘也...”他的声音渐低,似乎不知该如何形容。
十一娘听出这话里的生疏,心头泛起一阵凉意。这样一位终年不着家的父亲,又怎会真正了解女儿们的模样?她低着头,看不清情绪。
“都进屋歇着吧。”钱明远说着转身入内,袖子轻拂过门框,扬起一缕细小的灰尘。
屋内陈设典雅,几件黑漆描金的家具衬着翠绿色的纱帐,茶几上的迎春花娇艳欲滴,墙角的富贵竹青翠可人。然而这些精致的布置却让大太太心中更添几分疑虑。
“十娘怎么没来?”钱明远突然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屋内气氛骤然凝滞。五娘低下头,手指不安地绞在一起;十一娘抿着唇,目光游移;就连一向稳重的钱永康也微微皱起了眉头。
“她哮喘又犯了。”大太太维持着平静的语气,“这病一直断断续续的,也该找个好大夫看看了。她年纪不小了,再拖下去怕是要耽误说亲事。”
钱明远的眉头皱得更深:“不是说好要带她来的么?”
正说着,一个小丫鬟急匆匆地进来禀报:“大姑奶奶派人来请安了!”
众人俱是一怔。大太太才刚到,大姑奶奶的人就来了?看样子一直有人在暗中关注着。“
快请进来。”大太太连忙吩咐,脸上带着和气笑容,与刚才判若两人。
不多时,一位穿着丁香色褙子的妇人走了进来。她梳着一丝不苟的圆髻,举止端庄,眼角已有了几道细纹,却掩不住那股精明干练的气质。
“奴婢魏氏,给大老爷、大太太请安。”她跪下磕头,动作利落而不失体面。
“是魏妈妈!”大太太激动地起身,“快快请起。”
魏妈妈又连磕了三个响头,这才站起身来:“夫人托我来请大太太明日过府一叙。说是听闻大太太回京,甚是想念。”
大太太眼中脸上都堆满了笑意:“元娘有心了。明日我一定登门拜访。”
钱明远站在一旁,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幕。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