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林晚林春桃的其他类型小说《女主她超强的林晚林春桃全局》,由网络作家“嗷三鸣”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自远处赶来的周和刚一站定,听到的就是林晚林这颇为不要脸的话,那一贯挂着温和笑意的脸微不可见地变了神色,转而又堆上担忧的神色迎上前。“道长没有伤着吧。”周和说完,就转头对着身边的小厮急着道:“用完晚膳就让你告知护院,晚上都仔细些,这幸好是隔壁的屋子,若是道长的屋子走水,我看你们几个人的脑袋够赔。”“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啊!”身旁的小厮快速跪倒在地,膝盖与地面石板碰撞的声音让林晚林咬了咬牙根,只觉得“咚”的一声带着自己的膝盖都隐隐作痛。“老爷,实在是今晚起风,才将巡夜人手上的灯笼吹跑了。”小厮说完,用膝盖为支撑点转了半圈,朝着林晚林砰砰磕头,“惊扰道长,求道长恕罪啊。”那结结实实的两声,听得林晚林借着整理被风吹散的额前碎发的动作悄悄摸了摸...
《女主她超强的林晚林春桃全局》精彩片段
自远处赶来的周和刚一站定,听到的就是林晚林这颇为不要脸的话,那一贯挂着温和笑意的脸微不可见地变了神色,转而又堆上担忧的神色迎上前。
“道长没有伤着吧。”周和说完,就转头对着身边的小厮急着道:“用完晚膳就让你告知护院,晚上都仔细些,这幸好是隔壁的屋子,若是道长的屋子走水,我看你们几个人的脑袋够赔。”
“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啊!”身旁的小厮快速跪倒在地,膝盖与地面石板碰撞的声音让林晚林咬了咬牙根,只觉得“咚”的一声带着自己的膝盖都隐隐作痛。
“老爷,实在是今晚起风,才将巡夜人手上的灯笼吹跑了。”小厮说完,用膝盖为支撑点转了半圈,朝着林晚林砰砰磕头,“惊扰道长,求道长恕罪啊。”
那结结实实的两声,听得林晚林借着整理被风吹散的额前碎发的动作悄悄摸了摸自己的脑门。
谁说山下的人是老虎,明明都是石头精。
林晚林对着小厮挥了挥手,“本少爷又没事,起来吧起来吧,磕得咚咚响的。”
“什么咚咚响?”
林晚林话音一落,就听到不远处的另外一个男声,几人抬头看去,原是易轻朝。
一受到众人的目光,易轻朝有些不自在地咽了咽口水,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握住,连指尖陷入掌心也不自知。他本就不擅长在人前说话,更别提成为众人目光中心了,此时紧张得恨不得转头就跑,但自己是要成为道门之光的人,自己跑了,道门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想到这里,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将众人都当作一个个刚从土里挖出来的土豆,回忆着林晚林提前交代好自己的事,语气有点硬地看着大家开口道:“都围在这里做什么。”
那小厮磕头的动作一顿,自己是一天都在老爷身边的,更何况做下人的本就对主子的情绪转变都要十分敏锐,所以易轻朝有些生硬的话,在他听来就是生气了。
小厮悄悄抬眼看向自家老爷并不作声,而周和也被易轻朝的态度惊了一下,这位易道长一直是那副看不出喜怒的样子,这会竟然如此明确表达出不满。
周和拱了一手道:“下人做事不仔细,让隔壁屋子走水了,周某正在让他们收拾,两位道长的住处虽未受牵连,但想来也不合适休息了,周某已然让下人去收拾新的房间,还得辛苦二位道长取出行李。”
易轻朝右手置于身前,左手顺势垂下,食指与拇指在袖中悄悄摩擦了几下,掩藏住内心与外人对话的紧张感,微微点了点头。
“我没什么好收拾的,林道弟请自便。”
林晚林听到“林道弟”三字,眉头忍不住跳动,一脸惊愕地看向易轻朝,那嘴动了动似乎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随后一甩袖子进了屋内。
仗着屋外人看不到自己的表情,林晚林龇了龇牙,好他个易轻朝,敢趁机占自己便宜。道门中常称比自己小的人为“道弟”,但自己明明比易轻朝大上四个月,要不是还需做戏给外人看,自己非得让易轻朝知道自己的厉害。
将床上装有衣物的小包袱拿起,转身时林晚林仍冷着张脸,没好气地看了一眼易轻朝,随后看向周和时稍微缓了缓神色,可语气听起来还是在气中。
“我们今晚住得最好离得远点,我这个林道弟哪配得上跟我们易道长住在一块。”
在“林道弟”三字上咬重了音。
听到林晚林的话,易轻朝哪怕没有把余光分给林晚林,也猜得到人背过身子时的表情,心里暗笑着摇了摇头。
不愧是他道门之光的挚友,哪怕心里不服气,但依然会配合着。
周和有些无措地看了看易轻朝,又看了看林晚林,才叹了一口气,让地上的小厮起来。
“你去让他们只收一间屋子出来,再带些人去东院收拾一间客房吧。”安排完小厮,周和朝着易轻朝开口道:“东院那处安静,易道长兴许喜欢,只是东院再过去些就是内院,都是妇人女眷的住处,还望易道长莫要像先前那样四处行走。”
易轻朝闻言颔首,“我方才在府内探查过了,今夜不会再出来,劳烦周老爷。”
这话似是对着周和解释为什么自己不在屋中,也顺势应了不会在夜间闲逛,周和了然地点了点头,看屋子火烟已全部扑灭,才挥手让众人各自回去忙活,随手点了个小厮领易轻朝去东院,自己则领着林晚林去另外一间客房。
跟随小厮走上去东院的路,易轻朝装作无意地左右看去,然后朝着小厮问道:“东院离林道弟的住处很远吗。”
小厮原是弯腰低头引路,听到道长提问也不敢抬头,微抬了嗓音回话:“林道长住的客房在外院,从您住的东院走过去,约莫要一盏茶的功夫。”
易轻朝回忆着林晚林先前给自己做的演示,照葫芦画瓢地叹了口气,说道:“我这道弟被家里惯坏了,我本次下山答应林道叔会好好照顾他,如今分住两地,还望府中一切安好。”
这倒不全是演戏,毕竟家中的老头都过上了养花养草的老年生活,此次入俗世虽然是自己主动提出的,但林叔的确在出门时嘱托自己好好照顾林晚林。
虽然这个照顾可能是…在林晚林因为那张嘴被人揍的时候,记得带他逃。
不过不知林晚林是不是想要营造道门正义弟子的形象,这几日意外地将嘴管得极好。
想到林晚林从前的做派,易轻朝不由得叹了口气。
那小厮不知道易轻朝心里的弯弯绕绕,只知道这个道长说了话后,又是摇头又是叹气,一下怕得连仪态都顾不上,猛地停下脚步抬头看人,壮着胆子问道:“敢问道长,这周府…真的有危险吗?”想起话本里那些妖怪都要吃人的心脏,小厮原地打了个寒颤:“那些妖怪要是吃我们怎么办?”
小厮左一句右一句的听得易轻朝心烦,他实在是不擅长与人对话,此时甚至在思考是不是应该和林晚林换一换屋子,但看着小厮面容惊恐就差哭出来了,还是干巴巴的应了句:“关好门窗就好。”见人张嘴似还要说些什么,连忙又补了句:“少说话,省得被听见。”
小厮连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吓得连着脚步都放轻了,微低着脑袋一路极为安静的带着带着易轻朝去了北院的客房。
一路无话,只有微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在天味仙酒楼中坐满各色人,二楼一包间内,两男一女围坐一团,桌上摆满各色美食,桌前的易轻朝却满面愁容,手上的筷子刚要碰到菜,又叹息一声收回,随后又伸向饭,反复多次,直到对面的林晚林忍不住张口道。
“你是不是有病?”
话音一落,也不在乎这人是否回话,林晚林就将自己的目光从看起来就不机灵的易轻朝身上挪到这人身边的傅桉身上。
这女子身穿绯色衣裙,外罩薄纱轻拢,端的是副雅色,弯眉翘鼻樱桃唇,每一处都恰到好处,多一分则艳,少一分则淡,只是那面容过白,不见粉润血色,配上合着的眼和鼻梁上艳红的痣,浑身都透出诡异。
林晚林不由又多看了两眼,这个女人竟然…全身毫无活人的生气。
“你喊我出来吃饭,唉声叹气犯病就算了,还带了个女鬼?”
女鬼?
傅桉闻言挑了个眉,眼睛并不睁开,而是就着闭眼的动作,将头转向易轻朝的方向,似乎要听这人如何回话。
她已死了七百多年,原是好好的在易家供养的金堂里歇着,猛的被易轻朝的爹娘哭天喊地的给叫了出来,原以为是道门出了什么灭门大事,原是带两个道门的小崽子入俗世间历练,还三申五令的除非是生死大事,否则不许插手。
啧,道门倒是一代比一代态度差了。
想到这里,傅桉用手肘靠在木桌上撑着下巴,那双眼仍是合着的。
既然要带小崽子,总得让她先看看这两个崽子合不合心意,能不能说出点让她顺心的话。若是不合眼,自己便直接回金堂里,又有谁敢来说三道四的,若是合眼,那便当是入俗世间再游一遭吧。总归只要护着两人不死,那断胳膊断腿,可就与自己无关了。
“嘘!”
易轻朝急促的嘘声打断了傅桉的思绪,只见他快速看了一眼傅桉,又把头转向林晚林。
“如今道门式微,你说这么大声,万一吓到别人怎么办?再说了,这可不是普通的女鬼。”
如今道门说起式微,实际上在易轻朝眼里堪称落魄,一年都招不来几个有根骨的好苗子,更别说家里那些整日走几步路就喊累的老头子们。
看来振兴道门的任务,还得看我易轻朝,勉勉强强带上个林晚林吧!
易轻朝抿了抿嘴,心想既然要跟好兄弟一起名扬天下,的确有些事情不能瞒着他了。当下如同做贼一般,左右看了无人,才压低声音继续说道。
“这是我家供养的那位。”
易家供奉了一个女鬼这件事情,在道门算不上秘密,听家里的老头说,似乎当年不少人争夺这位女鬼的供奉资格。
不过对老头的这些说辞,林晚林一直保持不信谣的状态,当下也只是顺着话看向傅桉。
两人的话一字不落的飞进了傅桉的耳朵里,她在心里轻笑了两声,但面上还算配合的点了点头,模样乍一看十分和顺好说话。
甚至为了和林晚林打个照面,傅桉将闭着眼的脑袋转向林晚林,难得主动开口道:“我叫傅桉。”
“桉?”林晚林一挑眉毛,“我记得这个字寓意平安健康,看你的模样,死的时候才二十出头吧,怎么死的?”
林晚林的语速极快,快到易轻朝想要捂住他的嘴都没来得及。
完了完了!
易轻朝默默闭上了眼睛,自己一向知道林晚林这嘴贱,但他怎么又贱又快啊!
傅桉闻言缓缓睁开眼睛,眸色泛起冷光,偏偏面上带了三分笑意:“小鬼,我记得你们凡人遇鬼都知道......别问死因吧。”
在傅桉睁眼的那一刻,林晚林只觉空气突然静止,一股大力狠狠捏住他的心脏,让他呼吸一震,心中警铃大作。
眼前的女鬼对自己动了杀心!
察觉到傅桉的想法,林晚林两手白光乍现,道法掐印,极快的打出一道金刚咒覆盖自己,阻隔了那股压力,为自己争取到喘息的机会。
傅桉看着林晚林的一系列手法,略微颔首,周身鬼气瞬间收回体内,随后又缓缓闭上了眼睛。
说话不中听,但反应还算快,是个凑合带出门的。
“反应不错,速度慢了点。”
伴随傅桉的这句话,门外酒客碰杯与小二吆喝声再度回到林晚林的耳中,那令人难以喘息的威压不知何时撤去了。
活…活下来了。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林晚林又眼睁睁看着面前的女鬼伸出一只白皙的手,轻松的透过金刚咒的白色防御膜,将食指指尖按在自己的眉心。
林晚林刚落下的心又一次提起,这个女鬼…竟然完全不怕金刚咒。
起初见到傅桉,她在白日烈阳下行走已是让林晚林震惊,但念及易轻朝在身旁并无其余神色,他才勉强压下心中疑虑。
可现在看来,易家供养的这位女鬼,不仅不怕阳光,甚至无惧道法与符咒。
这真的......有鬼能做到吗?
“你这符咒有意思。”
“你会画符?”几乎是傅桉话音一落,林晚林就接上了话。
“我的三锦鱼羹还没上来吗?”傅桉歪了歪头看向易轻朝,慢悠悠的收回了自己的手指,并未回答林晚林的问题。
说实话,她饿的很。细算起来,已经三十年没吃过人间美味了,也不知道这三锦鱼羹还是不是当年的味道。
思绪之间,傅桉又盯着易轻朝多看了两眼,隐约在人身上看到三十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白衣仗剑。
心里暗自叹了口气,易轻朝他爹年轻时候带着自己走南闯北,吃过的美食不计其数,结果三十年前回家娶妻生子,就变得一心只会血液与香火供奉,倒是一点都不记得给自己上供美食。
易轻朝被盯得吞了口口水,润了润发干的嗓子,只觉着这人盯着自己的眼神,像是一匹饿极的狼。以指节扣厢房木门声唤来了小二,无声的催了声菜品。
听到鱼稍后就到,傅桉这才将视线从易轻朝身上转移到朝林晚林,接着道:“你那符咒,是简化过的吧。”
“简化?”林晚林低声重复了一遍。“可我从小是这么学的,家族藏书阁内也是如此。”
“比我从前见的,缺了三个咒印。”说到这里,傅桉叹了口气,表情满满的都是对自家不肖子孙的无奈,“道门落魄至此了。”
又忽的念及前两日被易轻朝老爹请出来,那一把胡子的老头样,哪有当年和自己四处除邪祟的白面神君的架势,不由得又叹了口气。
易轻朝被她这一声声叹气,引起一身鸡皮疙瘩,这一副看自家不肖子孙的态度是怎么回事?
傅桉沾了些茶水,在桌上画了张金光咒,随着最后一笔落下,一个如鸡蛋形的金色光膜覆盖住桌子。
林晚林伸手戳了戳光膜,感受到一阵阻力,竟是不能往前半分,当下眼睛一亮,细细的将桌上符文记下,随着茶水痕变干,符咒金光缓缓变薄。
“这种好东西也能搞失传?”林晚林努了努嘴,“这些老头平常在家都在干什么,咋啥啥都守不住。”
言毕又看向傅桉,两眼亮亮的,像极了是发现宝贝。“你会画符?会画多少?”
“不算精通。”傅桉托着下巴,印象里自家师弟是极为擅长画符的,自己在这方面,的确是师门中垫底的,至于会多少符咒…傅桉仔细想了想,奈何那记忆实在遥远,脑海中画面残缺模糊,不过想了三息就果断放弃。
“会画的…大约几十种吧。”
林晚林猛灌一口茶水,如今林家藏书阁内保留的符咒也不过一百多种,既然金刚咒是简化的,想必其余的并未原版。
“从今以后,你就是我老大,你让我往左,绝不往右,只要有事没事的传我点符咒就行。”
林晚林说完,又抬眼看了易轻朝。“这小子有啥伺候您不周到的地方,小弟替您教训他!”
易轻朝闻言眨了眨眼,正欲说些什么,就传来小二的上菜声。傅桉双眼自三锦鱼羹进门,便一直紧盯不丢,直到小二将三碗一一放置桌上,一勺入口,香的她眯起了眼。林晚林见状,立马将自己那碗推到人跟前。
“这碗就当小弟孝敬的。”
易轻朝见人这副狗腿样,只觉得一阵好笑,林晚林算得上是这一辈道门中的佼佼者,学识,道法皆是出色,往日只见他张嘴说的人羞愤难堪,何时见过他这样子。正准备张嘴嘲笑几句,就眼见林晚林将自己的那碗也推到了傅桉跟前。
“这小子既然要供奉您,当然是什么好吃的都先给您了。”
易轻朝被人这副模样惊的张了张嘴。“我还没吃呢!这可是天味仙的招牌。”
林晚林一转头,恶狠狠的瞪人一眼,“吃什么吃就知道吃,道法学好了吗?体能练了吗?给你吃能比给老大吃还重要?”
易轻朝一阵哑然,他本就不是会说话的人,在外更是能少开口就少开口,反而落了个沉稳的好名声。只是林晚林一向以犀利发言闻名于道门,他这会自然是说不过林晚林,可见人那副样子,又觉得可气,右腿一伸,趁人不备猛踢一脚。
看着林晚林张嘴就要骂的模样,又竖起食指做了个“嘘”的动作。
“别打扰你的老大吃饭,林跟班。”
白霜闻言,先是看了一眼林晚林,又将视线转移到周和的脸上点头道:“已经去找了大夫来诊脉,说是不打紧的,夫人也让老爷莫要挂怀。”
“虽是春日,但夜里还是凉的,白霜姑娘切记好好照料自己,我记着你昨日也在病着。”傅桉先是说了句与早上一样的话,随后端起羹汤,槐花蜜混着香气,的确比粥好吃些。
“奴是贪嘴吃坏了肚子,如今已经大好了,傅道长莫要再打趣奴了。”想到病倒一事,白霜似有些难为情,说话时也微微红了脸庞。
“生病之人阳气弱,容易招惹邪祟侵扰。”傅桉一边说话,一边将头转向林晚林处,“不知可否劳烦林道长为这三人画道护身符?”
林晚林闻言一愣,并未直接应下,而是开口问道:“三人?”如今知晓病了的,只有昨日见着的阿金和今日在内院休养的周夫人,第三人是谁?
莫非要给周和一张?
可如今看来,这邪祟多半和周和逃不了关系,无论是给他护身符还是私下换成招鬼符,似乎都不合适。
傅桉像是知晓林晚林心中所想,伸手指向一旁的白霜,笑道:“白霜姑娘今日刚刚病愈,自然也是需要的。”
白霜听到这护身符还有自己的一份,连忙看向林晚林摇头道:“奴只是一个婢女,如今身子已经好全了,怎么能劳烦林道长为奴费心。”见林晚林没有反应,白霜又朝着傅桉道:“奴知晓傅道长是好心,但奴实在不愿如此。”
念头自林晚林脑海内滑过,他含笑看着白霜开口道:“无碍,只是三位都是女眷,我不便亲自送去。”随后看向傅桉,唇角掀起,又是如同昨日一般的娇矜神色,语气微上扬道:“傅道长既然如此热心肠,想来是不会拒绝和我一同回屋,等我画完护身符再取走送到三人手中的吧。”
虽不知傅桉为何要提起护身符一事,也不知为何偏偏要提起给白霜一张,但自己身为道门中人,本就该心怀天下苍生,只要白霜并非邪祟,莫说一张护身符,哪怕十张也无碍。
“这是自然。”傅桉颔首应话,随后朝着易轻朝开口道:“昨夜易道长既然见到了,不若与我一同前往林道长屋中细聊。”
见到易轻朝也点头应许,傅桉才“啊”了一声,语气带了几分歉意对着周和说道:“当堂说这些,怕让周府人心惶惶,想来周老爷应该是不介意的。”
“这是自然,诸位道长随意便是。”
屋内三人围坐一团,傅桉用手撩起帏帽的一角搭在帽檐上,露出那张过白的精致面容,随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林晚林原本是要说些什么,可转头对上傅桉双眼的那一刻,那阵熟悉的心脏被捏住的窒息感再次传来,让林晚林下意识猛地抓紧胸前的衣衫狠狠地喘了几口气。
而一旁的易轻朝的状态也并不比林晚林好多少,他只觉得傅按睁眼的一瞬间,整个屋子都笼罩着一股极为危险的气息。
究竟为什么道门会允许供养她?
她到底有什么本事?
爹为什么要让她跟着自己和林晚林入俗世间?
傅桉只是静静的看着两人,从两人痛苦的面容似乎知晓了对面人心中的想法,在心中暗自叹了口气,随后看着两人眨了眨眼,易轻朝和林晚林只觉得身上的压力突然散去。
真可惜。
傅桉在心里耸了耸肩,原以为相处几日就能让易轻朝和林晚林这两个小崽子退去警惕,看来自己这个女鬼的身份,让眼前的两个人格外在意。
明明自己好歹是道门认可的女鬼诶。
易轻朝抬头看向傅桉,动了动唇说道:“让你探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一上来就问啊。
傅桉先是撇了撇嘴,但还是将自己和阿银问到的白霜与林莲的事情都告诉了二人。
幸好自己晨起时想起这档子事了,不然还真不好跟两人交差。
“阿银?”易轻朝回忆了一下今天见到的那姑娘,扎着双环髻,圆圆的脸蛋挂着笑,看起来是个很讨喜的姑娘。
林晚林理平了胸口抓皱的衣衫,慢悠悠开口道:“她说的可信吗?”
傅桉笑着回话道:“虽然没有用真言术,但她说的应该是真的。”
闻言,易轻朝眸光闪动,难道傅桉的用处在于套话,老爹担心自己在俗世间遭受世人蒙骗,所以才让傅桉跟自己一同吗?
“我本想今晚跟周和身边的小厮探听一二,他兴许知道些阿银不知道的事情。”傅桉说完这话,又看了看身前的两人。
只是没想到用完早膳就能有三人独处的机会,倒是不急着去探听了。
傅桉的脑海中缓缓浮现出一直跟着周和的那个小厮,只是在傅桉的眼里,那位名叫阿全发小厮周身都萦绕着淡淡的血气。
与周和一样。
林晚林点了点头,左手做拳敲在右手掌心,开口道:“昨天那个小厮磕头磕得砰砰响,可我听他的话,总觉得昨夜的走水是周和的预谋。”
易轻朝回忆了一下昨夜见着的景象,跟着说道:“那个小厮回话时,余光一直看着周和的方向,想来是忠仆。”
“这么说来,他应该跟在周和身边不少年了。”林晚林边说边打开桌上的包裹,取出三张空着的黄符纸,朝着傅桉的方向晃了晃,“说说吧,为什么突然提出要给白霜画符。”
“因为白霜有了身孕。”
此言一出,易轻朝与林晚林都愣住了,还是林晚林先反应过来开口道:“哈?”
“周和的夫人迟迟没有动静,却让一个婢女先怀上身孕了?”
“他还真是心性坚韧,忍得住削肉重生止痛,也要做人间风流客。”林晚林嘴角上扬,扯住一抹嘲讽的笑,“这脸皮不拿去贴茅厕真是可惜了,不然定风雨不漏。”
对于林晚林的这些话,易轻朝以手盖面,只当作听不见,在心里反复默念“我选的好友,我自己选的,只是嘴巴说话不中听,但的确是我的挚友。”
默念三四遍后,易轻朝才稳下情绪,开口道:“可周和碰到女子就会触发诅咒,你我都见到当日惨状,想来不是隐忍便可忍住,更何况想要有孕非一日之功,他是如何做到的?”还是有什么法子,可以抑制周和身上的诅咒。
这后半句话,易轻朝并未说出口。
待易轻朝的话音落下,一旁的林晚林就接道:“说不定人周老爷天赋异禀,宝剑出鞘就得结果呢。”
林晚林刚说完,身旁的易轻朝就用胳膊肘给了他一下。
平时嘴上没个谱就算了,今日屋中还有女子,怎可说这种混话。
哪怕易轻朝没张口,林晚林也猜得到他的心思,撇了撇嘴继续道:“还是说孩子不是周和的?”
“什么?道长昨日见着那邪祟了?”
饭桌上,周和一把放下手中粥碗,抬头紧紧盯着易轻朝的脸,生怕错过人脸上丝毫的表情变化。
易轻朝淡然点头应声:“是,说来也巧。”
周和闻言眉头皱起,只觉得这句话说了像是没说一样,即没有提到邪祟模样,也没有说到邪祟的来源,正要再说些什么就听到一旁传出一句略带嘲讽的嗓音。
“这么巧?你易道长一到这周府,这邪祟就出来了,是不是还跟你易道长大打一架啊?”
易轻朝原本在老老实实的吃粥,听到林晚林这阴阳怪气的话忍不住微微蹙眉,但还是耐着性子回话道:“的确打了一架,邪祟是个女鬼,去世莫约五年左右。”
面上虽淡然,易轻朝心里却泛起了嘀咕。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林晚林在借着演戏的名头说点心里话,又或是这两天他的嘴的确是逼疯了,这才在自己的身上发泄一番。
想到这里,易轻朝又在心中暗自点头,果然自己才是林晚林最好的兄弟。
林晚林原本说完了话,自觉今日已演好在周府中的人设戏码就继续安心喝粥,突然感觉背脊一阵毛骨悚然,惊得他连忙抬头左右观察四周是否有危险之事,却跟易轻朝的眼神对上,后者眼中的欣慰和赞赏让他的鸡皮疙瘩一波未消,一波又起。
不是,他有病吧?
而一旁的周和完全没有注意到两人的互动,听完易轻朝的话,他的心中一阵激灵,一个猜想在脑中缓缓成型,却又被他快速打散。
不,不可能。
她死得那么彻底,自己亲眼看着她被野狗分食干净的。
古话说躯壳残缺,魂魄不全,一个残缺的魂魄怎么可能成为邪祟?就算她真的成为了邪祟,她又哪来的本事让自己这么痛苦,难道她从死的那天就一直跟着自己?
正当周和在心中安慰自己,易轻朝的下一句话却惊得他险些汤勺落地。
“对了,那个邪祟生前应该有孕了。”
“有孕的女鬼?这可不好对付,难怪连你易道长都没抓住。”林晚林嘴角一扬,手上松了汤勺转为抱臂看人,嘴上虽说着不好对付,神情却还是满满的嘲讽之意。
“还有你易大道长对付不了的邪祟呢。”
言毕,林晚林装作一副才看到周和的不对劲,嘴上关怀道:“我瞧周老爷面色不好,可是没休息好?”转而又对着易轻朝开口道:“我说易道长,这桌子上除了我们三人,其他的可都是普通人,你就这样大剌剌的说邪祟之事,不怕给他们吓坏了胆子吗?也是,你们易家做事什么时候考虑过别人。”
嘴上话虽这么说,可是林晚林的眸光随着周和的表情一起沉下。
这个男人,果然隐瞒了不少事情,看他这副表情,想来是心里已有了邪祟生前的猜想,说不定......加速一个凡人成为邪祟还有他的手笔。
听到“我们三人”,一直在桌上当隐形人的傅桉用勺碰了碰碗壁,她并不喜欢吃这没滋没味的白粥,但易轻朝与林晚林搭的戏台子还算有趣,也将就着用了半碗。
眼看周和像是陷入了自己的回忆,唯恐两人做戏逼迫过头,反而让他事后品出些什么,傅桉先一步开口打断道:“好端端的说这些做什么,也不怕坏了大家的胃口。”
此话对周和来说,如同晴日炸雷,猛地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将思绪从回忆里抽出,这才惊觉自己已出了一背的凉寒,当下朝着众人拱了一礼道:“是周某失态了。”
“凡人听闻邪祟之事,总归是有些害怕的,周老爷不必挂怀。”傅桉将勺子放回剩下一半的粥碗里,“今日怎么不见周夫人。”
周和还未张口,就听屋外传来一道柔柔的女声。
“奴见过家主,见过三位道长。”
易轻朝不动声色与林晚林对视一眼,这周府的规矩真是稀奇,谁都能来插一句话,昨日是周夫人,今日又是哪位呢?
几人齐齐看去,只见那女子身穿翠绿色的婢女衣裙,在头顶挽了个圆髻,发间簪了三五朵粉色绢花更衬得肤白,但更为引人注目的是她藏在眉下的眸子,透着盈盈水光,尽是温柔。
“周老爷,家福不浅啊。”林晚林只看了一眼就转头对着周和调笑道。
不管是昨日的春桃、周夫人、林莲,还是今日这位不知名的女子,样貌风格虽各有千秋,但都算得上是美人。
这可真是奇了,周和的怪病碰不得女人,但府内却是美人众多。
是留着养眼,还是与美人之前有些不可言说的缘分呢。
那女子闻言面上升起几分羞怯,朝着林晚林行了一礼,“奴白霜,见过林道长。”转而朝着膳桌走近几步,将手中的食盒放在一旁,取出里面的槐花燕窝羹放到傅桉面前,“这是夫人嘱咐小厨房做的,让奴来送给傅道长尝个新鲜。”
“只给我一人的?”傅桉闻言挑了挑眉,只是有着帏帽的遮掩没让外人看见。
白霜轻轻笑着应话:“夫人感谢道长昨日为她诊脉,所以是特意为您备上的,只是夫人身子不好,昨夜又与阿金一同着了风,今日怕是不能与三位道长见面了。”
“夫人也病了?”
“周夫人也病了?”
一句话,同时从周和和林晚林的口中说出。
随着这句喊声,周府内的黑雾散去,露出六人有些呆愣的脸,只不过呆愣的各有原因。
有不忍,有怜惜,有不可置信。
反而是中心的青莲一脸淡然的开口道:“如大家所见,我死了。可能是我的怨气太重了,一直没能见到什么黑白无常来勾魂。”
青莲说着,还无所谓地耸了个肩:“所以我就一直跟着他。”
“姐姐!”一旁坐着的林莲再也绷不住泪了,也不顾是否会有危险,就这么叫了一声冲向了坑中的青莲,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我一直在找你,我一直都在找你,我以为他把你藏起来了,可他这个王八蛋!”
“他这个王八蛋怎么敢这样对你啊!”
鬼是没有眼泪的,所以青莲只觉得眼眶干涩的难受,伸手摸了摸林莲的发,任由她窝在自己的脖颈处哭泣,即使活人的泪水会给她带来炽热的疼痛感,可她依旧像从前那边拍着林莲的背安抚着她的情绪。
青莲第一眼看到林莲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个丫头一定是为了自己才靠近周和的。
林莲真是个傻丫头,自己只是把她捡回楼里,就像当年的自己被楼里的妈妈捡回去一样。
巧的是,林莲的嗓音和青莲有七分像,平时也会在幕后做青莲的幕后开嗓,没想到林莲将这视为救命恩情与谋生手段,整日跟在青莲的后面姐姐地叫个不停。
让青莲更没有想到的是,林莲出钱赎身之后,却又把自己卖进周府这个虎穴。
想到周和,青莲脸上的表情又装满了怨气与怒意。
“他辜负我,他拿我的钱养了女人,另娶他人,我都不怪他!可他为什么要毁了我的梦,为什么要杀掉我唯一的亲人!”
是的,唯一的亲人。
哪怕是死去多年的傅桉,在此刻也眸光微微闪烁,似是在久远的记忆中翻到了一丝亲人的痕迹,随后又将这抹痕迹压回几百年的岁月里。
她的亲人,应该早就轮回两三次了吧。
傅桉用手挑起鬓边的发丝,在自己的唇角处轻点着,遮去那一分难言的弧度。
进了轮回,那便不再是自己的亲人了,而是一个全新的人。
与她这个人,与傅桉这个名字,都不会再有半点干系了。
在场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青莲的身上,而视线中心的青莲说完这话,偏头看着有些那处坐着的无措的白霜,露出了一个颇为友好意味的笑。
“我早就知道白霜姑娘,是周和拿着我的钱在外面养的外室。”
“但我不怪白霜姑娘,是周和骗了你。”
“正如周和骗了谢姑娘,说你只是他随手救下的丧父孤女。”
白霜抿了抿唇,从青莲的叙说中,她猜到周和当年给自己的银两都是青莲的,即使自己毫不知情,但此时面对青莲,还是有些心虚。
在白霜看来,自己是插足了青莲的感情,还理所当然地用着青莲的银两。
傅桉一直都静静的看着几人互动,并未出声干扰,眼神的余光却看向一旁的易轻朝与林晚林。
这便是她交给二人入俗世的第一堂课,活人有时候,比鬼更可怕。
眼看白霜渐渐红透了眼眶,青莲轻笑出了声,这张泛青的脸在此刻仿佛是看到当年明媚婉丽的青莲,“你是个很好的姑娘,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和孩子,别像我一样。”
白霜闻言,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小腹。
没错,她有了身孕。
是周和的。
“再说说你诅咒周和的事情吧。”易轻朝忽地开口道。
接收到众人的目光,易轻朝有些不自在的抿了抿唇,他并非不近人情,而是周府的事情已经比他预计耽搁的还要久了。
方才青莲所说的过往,足以确信周和实则是个烂人。
可纵使周和是个烂人,也并不是青莲成为鬼祟,留恋在俗世间,甚至对凡人下诅咒的理由。
易轻朝是道门之光,道门的职责是守俗世间安康,他做不到责怪青莲这个受害人,可也并不意味着他能够对于青莲实施诅咒一事熟视无睹。
傅桉顺着视线看向易轻朝紧抿的唇,似是猜到了人内心所想,无声地扯了扯嘴角,并未多言,甚至还颇有兴致地将发丝绕在指尖。
活人有时候比邪祟更可怕,更心狠,手段更为毒辣,而邪祟也不见得全是坏人。
刚入俗世间的道门子弟都要经历这么一番与教学完全不同的定义,毕竟在他们十几年的生活中,所学的都是护世人,故而要驱逐邪祟。
提到周和,青莲脸上刚抬起的笑意散了个干净,她转动眼睛,将视线从谢舒元、白霜的身上滑过,随后看向怀里的林莲。
触及到林莲通红的眼眶,青莲好脾气地又对着她的背拍了拍。
“我不想再有女人被他骗,所以我学着别的鬼的样子,白天躲在乱葬岗的地下,晚上出来吸食月光,就这么熬了两年才有点法力给谢姑娘托梦。”
谢舒元眸光有些呆愣地看着青莲,她注意到了,青莲从头到尾都喊她谢姑娘,而不是周夫人。
青莲从没把她谢舒元和周和混为一谈。
“他靠女人发家,我就要让他碰不了女人!”
“他用右手杀了我,我就要他时时刻刻记住我的痛!”
“只痛一次怎么够!我要让他亲眼看着血肉掉落,再次次体验生肉的痛苦,我要他永生永世都活在对女人的恐惧里!”
林晚林终于从自己的思绪中抽出来,他也是第一次听到周和遮掩背信弃义、不忠不义的男人,一时之间竟然久久陷入思绪中。
在刚刚那一瞬,林晚林的脑海中甚至出现了自己与易轻朝是否不该接周府的求助信的念头。
周和那样的人,就该死在他背叛过的女人的手中,也算自作自受。
可当他出现这样的念头时,腰上的麻花腰绳结尾的白玉珠子微微发着光亮,将他的思绪拉回。
“真是个烂透了个人。”
林晚林念叨了一句,随后看向坑中状若癫狂的青莲,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你的孩子没有成型,所以不能借助你的怨气成为鬼婴,但他把自己的生气给了你,帮你成功诅咒周和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灰飞烟散了。”
“他知道你的痛苦,你的愿望。”
“所以他愿意用自己来满足你,哪怕他还未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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