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宋雨淮老了,不复年轻时的风采。
而我依旧年轻貌美,容颜停留在十六七岁刚进宋家时的模样。
外人看来,不像夫妻,倒像是爷孙。
娘在二十多年前便去了。
雨眠也成了一个老妇人。
她的孩子相继成了家,如今儿孙满堂,享尽天伦之乐。
岁月似乎只在我身上停驻,对其他人都不甚宽容。
这些年,宋雨淮桃李满天下,门生遍及朝野。
到他临终之际,有许多人前来送终。
而他谁都不见,只将我一人留在房内,红着眼问我:
“玉儿,我骗了你好些年,你可曾怪我?”
两行清泪流下,我回握住他苍老的手,语气嗔怪:
“老说我是只笨兔子,好歹中过状元的人,怎得比我还要笨?”
“其实,你回来那天,我就已经见过通天梯了。”
“九十九阶,一阶不少。”
“而你,给了我一个留下来的理由。”
修改聘书这种事,若非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凡人的伎俩可瞒不住我。
走与不走,全在我一念之间罢了。
竟也这么互相依偎着到了白头。
宋雨淮死后,我亲手葬了他。
通天梯也在此时再度出现。
我走上去两步,却总是忘不掉脚下那处坟包。
良久,终是笑着摇摇头,返了回去。
罢了,罢了。
左不过凡人寿命匆匆几十年。
那便再等你一世好了。
下辈子,我要你亲手给我送上聘书。
不做你的嫂嫂。
只做一世,寻常夫妻。
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