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妈妈居住的仓库。
月光透过木缝撒在床上,温馨又昏暗。
床上有一股好闻的淡淡皂角味。
这味道实在太过熟悉,几乎一瞬就将我拉回小时候抱着妈妈睡的时光。
自我有记忆起,我妈身上就一直是这个味道。
我家条件不好,她都是去山上摘皂角使用。
可却偷偷攒钱给我买很贵的沐浴露。
那时候我真的很爱妈妈,可陈志强犯罪基因太过强大,很快将我为数不多的善良侵蚀干净。
我变得暴躁易怒。
面对他无时无刻的打骂,妈妈的惨叫与妥协。
我总崩溃责骂,轻蔑至极的挖苦她:
「爸爸一个家暴狂有什么好留恋的,为什么还不离婚,就这么上赶着犯贱吗!」
「怪不得说有人都骂你,真是罪有应得,活该!」
一个腐烂的家有什么好留恋的,还不赶快跑。
丢下我们这两个畜生跑得远远的,过自己的生活不好吗?
但她沉默良久,一直不语。
抬头用那双的复杂的眼睛看着我。
眼里带着痛苦、怨恨、苦涩……最终全被对我的爱意所压制。
我愤怒,烦躁,急不可耐地想打醒眼前这个荒谬的女人。
情绪在我心中汇聚成汪洋,最终冲毁大坝。
我举起了手中的茶杯往她脑袋砸去。
陈志强看到了,表扬我不愧是他的种,有魄力。
那时是什么心情呢,我已经记不清了。
只是知道和他一同打妈妈能逃脱掉恐怖刑罚。
不加思索的。
我从受害者,变成了彻底的施暴者。
本该最亲近的女儿,化作最锋利的一把剑,刺穿她的心脏。
那日妈妈流的泪,不是疼痛带来的,而是女儿无情的巴掌。
其实看着她收拾满地的狼藉,我心里会有一种空寂感。
到了初中,醉醺醺地陈志强将我妈的肋骨打断,却死活不让去医院。
他笑的猖狂:
「妈的,你也太像条狗了吧,叫你当年愚耍我啊,骚货。」
那是我第一次拿刀,与这个高大的父亲拼命。
我妈拉着裤脚哀求我:
「月月放下刀,他可是你爸爸。」
他可是你爸爸,轻而易举可以毁掉你的人身。
所以我宁愿自己受苦,也不想看受到伤害。
这是妈妈死后领居阿姨告诉我的。
她压着哭腔:
「沈星月,别怪你妈,她忍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你。」
「你小时候她逃过,但你爸把你提到阳台外面。说要要是敢离婚,就杀了你,只要敢反抗,就把你卖了。」
「他是出了名的混账,你妈不敢赌……」
一瞬间,浑身血液冻结。
想起了她临死前说的「宝宝,别再怪我了。」
「希望你往后余生,能幸福快乐。」
压抑多日的情绪终于爆发,我哭得撕心裂肺。
没了爱我的她,生活只剩下痛苦悲伤。
上天或许是想来让我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