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姐姐,吃啊!”
一只沾着泥渍的皂靴踩在暄软的馒头上。我抬头望去,芮宛柳那张雌雄莫辨的脸庞缓缓出现在我的眼中,他眼角上挑,带着一丝蛇信般的讥诮。
他想欺负我,但我已经不是那个任人欺凌的芮映蓉了。现在在这具壳子里的人,是我芮应容,一个出生在男女平等的社会,熬夜看书晕倒于是胎穿而来的历史学者。
我左手扣住他的脚踝,右手直击他的膝弯麻筋。十二岁的芮宛柳踉跄后退,后腰撞上枯井边的柳树,震落了一团柳絮。他吃痛地叫了一声。
“三年前你在这口井边抢我饴糖时,我就说过——”我拍拍馒头上沾染的灰尘,猛地把馒头塞进嘴里,“被狗啃过的吃食,得塞回狗嘴里。”
我用细柳枝抽打他的手背,他手中的半块栗子糕应声而落。我抬起脚,接住那块糕点,同馒头一起咽下了肚。
“这不是今早被大哥踹了心窝子……”他搓着手,表情谄媚,又酝酿酝酿,挤出两滴泪花,说:“他们往我榻上倒夜香,姐姐的院子最清净……”
我敲他脑门的动作停住了。前世史书记载的宁朝旧俗闪过脑海——世家大族的庶子们,常常用凌辱同胞来取悦嫡系,女子则被当做取悦男子的工具。作为家中女眷,即使是嫡长女,我也被嫡子庶子欺侮着,好在我每日以沙土掩面,看着并不漂亮,他们只是打翻我的饭食,或者把自己的饭食丢给我,像喂狗,没有对我进行其他身体上的羞辱。
至于那些扔过来的被踩的饭食,我都吃了。我也让芮宛柳都吃了。
我指腹抚过他的手腕,那里印着清晰的靴底纹路。
手下的肌肤突然变得滚烫,恍惚间我仿佛回到了那个雪夜。十四岁的宛柳将我的头按进雪堆,他的皂靴碾着我冻僵的手指:“大姐姐如今要当皇子妃了,可还记得替我舔鞋底的滋味?”远处的嫡兄弟们发出哄笑,太子玄色的大氅扫过月洞门,惊落了一树红梅。
我突然怒火中烧。
“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