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泉水突然变成淡黄色。
我拧开瓶盖尝了口,是90年代纺织厂医务室消毒水的味道。
父亲的声音从通风管道传来:“夏夏怕苦,药片都碾碎掺在橘子汽水里……”
收银机突然吐出张电子出生证明,父母栏闪烁着两个名字:林建国、苏素云。
血缘关系链呈现DNA螺旋状,最终连接处是我锁骨下的蝶形胎记。
当我想截图时,证明文件突然化作木棉絮,飘向正在播放《昨夜星辰》的怀旧电台。
打烊前清点库存,发现少了包牡丹牌香烟。
监控视频显示三点十五分,有个穿工装裤的男人弯腰在冰柜前停留了117秒。
慢放至千分之一速时,终于看清他在结霜的玻璃上写了三个字:好好活。
我把这三个字描摹在春季新品的咖啡杯上,杯底印着父亲总念叨的沪谚:“落雨勿要怕,木棉会开花。”
首日售罄时,有个穿中学校服的女孩来问能不能预定千禧年特别款。
她转身时辫梢的红头绳突然松开,落地变成枚带邮戳的钥匙。
现在我把这把钥匙埋在便利店门口的盆栽里,木棉幼苗正顶破咖啡渣向上生长。
每当深夜盘点,就能听见根系深处传来绿皮火车的汽笛声。
父亲、素云和母亲在车厢里玩争上游,我透过保鲜膜的反光看见自己坐在他们中间,手里攥着把永远用不完的青春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