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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滴开始倒流的刹那,我终于读懂老宅挂钟的秘密。
1992年3月15日凌晨,母亲提着皮箱消失在雨幕中时,父亲将挂钟电池抠出扔进江里。
而此刻监护仪的时间跳向三点十五分,父亲眼角的泪正倒流进鬓角的白发。
“这是患者昏迷前握着的。”护士递来团被血浸透的纸巾。
我展开时,半片孔雀尾羽的刺绣赫然显现——与素云铁盒里那方绣帕的针脚完全吻合。
当电梯镜面映出我右脸的淤青时,突然明白这些天身上莫名出现的伤痕,都是父亲正在经历的痛楚。
太平间的白炽灯管嗡嗡作响。
我掀开素云棺木中女尸的衣襟,暗红色的胎记在她锁骨下方绽开。
手机相册自动跳转到母亲年轻时在泳池边的照片,同样的位置,同样的蝶形印记。
父亲心电监护仪的警报声与地铁施工的爆破声同时炸响。
我握着两枚木棉吊坠奔过正在塌陷的隧道,混凝土碎块擦着耳际飞过。
当最后一块楼板坠落时,父亲1992年的日记本从废墟中升起,泛黄的纸页在风雨中自动翻动:
“……素云今天来厂里找我了,她肚子上全是淤青。我说要带她走,她突然扯开衣领露出那个胎记。原来当年在保育院火灾里,我背出来的那个小丫头……”
急救室的红灯熄灭了。
我踉跄着栽倒在染血的承诺登记表前,父亲年轻时的钢笔字在雨水中重新显影:“保证与苏素云同志划清界限,永不纠缠。保证人:林建国。1989年6月7日。”
护士突然惊呼着指向天空。
无数燃烧的信纸正从云层中飘落,每片灰烬上都浮现着父亲未寄出的回信。
我伸手接住一片,烫伤疤痕突然开始发痒,褪皮后露出的新生皮肤上,渐渐浮现出母亲的字迹:
“夏夏,木棉花开的时候……”
我最后一次给父亲刮胡子时,监护仪的波纹已经平缓如退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