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之啊,知道当年老夫为何替你取字安之吗?既是因你名为定疆,愿你安邦定国,亦是取安之若素之意,无论贫贱富贵矢志不移,可是今日你对江娘子所为,实是令老夫失望。”徐夫子摇头说道。
“先生,学生并非……”
贺定疆虽说已是今非昔比,但若是从恩师口里传出德行有亏,在大夏是会遭人诟病的,而且徐夫子也不只是夫子而已,大夏朝堂上可有不少高官是徐夫子的门生或同窗,他此时只能耐心解释。
“安之,若你果真为江娘子考量,为何不听她如何说,却强行将她困于斗室?何去何从自应听凭她的心意,子非鱼,怎知她便是愿意养在缸中的锦鲤?”徐夫子又问道。
贺定疆目光对上江玄衣:“江氏,留在贺家安稳度日,不好吗?”
“将军,于我来说,非我所愿。”江玄衣摇头,依旧平静。
“好,既如此,如你所愿,江玄衣,你不要后悔!”贺定疆一字一句说罢,吩咐拿纸笔来。
婉姨娘很快取来纸笔,贺定疆想了想,提笔写下和离书,最后两个字落笔,回头看江玄衣:“若你此时反悔,我愿撕了这和离书,你还是我的嫡妻。”
“多谢将军。”江玄衣已经看清楚内容,这时接过笔,在落款处写下自己的名字。
贺定疆接过和离书,凝神片刻,抬头看见听说消息的朱氏也走进来,眸光暗淡:
“父母双亲恩师皆在,算是做个见证,非我贺定疆抛下糟糠妻,实是江氏不肯留在贺家,君命难违,只能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朱氏没想到一场宴席又生变故,伸手拿过和离书,看见上面的嫁妆数目,一口气没上来晕厥过去。
又是一阵掐人中,朱氏才缓过气来,被陈秀莲扶着,哭哭啼啼回去了。
“看来老夫人还是舍不得这个儿媳的。”
“正是正是,实在是难为了贺家人。”
那些同窗见事已至此,不好再多留,纷纷告辞,议论着离开了。
徐夫子和崔简也告辞,江玄衣送出去,徐夫子和声问道:“明日便去官府录册,你便可以带上嫁妆离开贺家了,江娘子,你可有落脚之处?来日又要作何安排?”
“从前母家是有宅子的,虽说破败一些,修整后也可安身,既是和离了,我已成年便可立女户,与弟妹度日便是。”
江玄衣有条不紊地回答,旁边贺定疆不禁侧头看她,总觉得这一切都像是在她预料之中一般,她丝毫没有惊慌无措。
仔细想,江玄衣从小到大,从没有惊慌失措过。
徐夫子眸光微闪,微笑道:“如此便好,老夫也算对林娘子有个交代,若有什么事需要老夫去做尽管开口,酬劳嘛……江小娘子做上一道菜便好。”
江令仪立刻乖巧点头:“想吃什么先生开口,小女必让先生满意。”
徐夫子哈哈笑着,带崔简上了马车,崔简进马车时回头看了一眼江玄衣:“两位小娘子保重。”
“知道了,俊俏小郎君。”江令仪笑得灿烂连连摆手,崔简飞快放下车帘。
“好了,现在进去先讨今日的工钱,再讨嫁妆。”江令仪拉着江玄衣,看都不看贺定疆,就向门内走去。
贺定疆揉一揉眉心,返回正堂。
“江氏,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真是枉费我四年好心收留你们!”
朱氏正捂着心口歪在椅上,看见江玄衣便直起身子骂,再也不做出慈祥和善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