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十二年,应天府的春日,空气中氤氲着潮湿的水汽,润泽得人的心都跟着发软。沈清漪一袭月白锦缎长裙,静静地伫立在织造坊的廊下,凝望着檐角如丝线般连绵滴落的雨水。春日的雨丝细密而绵长,恰似一层薄纱,将整座织造坊轻柔地笼罩在一片朦胧的雨雾之中。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接住了一滴落下的雨水,雨滴在她的指尖上滚动,带来丝丝凉意,可这凉意却远远比不上她此刻心头泛起的阵阵寒意。
织工们三两成群,低声议论:“听说郑大人的船队又要下西洋了,这次带了不少新图样回来。” 她心中一动,想起父亲曾提过郑和船队带回的海外奇珍,色彩明艳、纹理独特,或许能为沈家的织造带来新的灵感。
就在这时,原本有节奏的织机声戛然而止。沈清漪柳眉微微蹙起,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她迅速转身,莲步轻移,迈着快步走进了织造间。
织造间内,十二架织机整齐地排列着,往日里,它们一同奏响的织机声,就像是一曲和谐的乐章。可此刻,却只有十一架还在有条不紊地运转着,发出 “嗡嗡” 的声响。而在最里侧的那架织机前,一名织工正满脸焦急,手足无措地摆弄着机杼,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怎么回事?” 沈清漪轻声问道,声音虽轻,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大小姐,” 织工连忙惶恐地行礼,声音中带着明显的紧张与不安,“这架织机的综框突然卡住了,怎么弄都动不了,小的实在是没办法了。”
沈清漪轻轻提起裙摆,微微俯身,仔细地查看织机底部。沈清漪自幼便跟随父亲学习织造,对织机的每一个零件都了如指掌。她曾多次翻阅郑和船队带回的海外图样,研究其中的结构与纹样。此时她修长而纤细的手指正轻轻抚过综框的木质结构,动作轻柔却又带着几分谨慎。当她的手指触碰到某个接缝处时,她的动作突然停住了。指尖传来细微的凹凸感,她微微眯起眼睛,借着从窗户透进来的天光,仔细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