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撕开沙幕，他看见同袍被长刀劈中脖颈，血雾在风里拉成一条细长的红绸，转眼又被黄沙吞没。
沙粒撞上背后袭来的箭簇，在半空擦出转瞬即逝的火星。有柄弯刀贴着他耳廓劈下，削断一绺头发，发丝未落地就被风卷上高空。
世界渐渐失色，只剩下挥刀，再挥刀。
杀！风声里呼喊道。
“杀！”何叹也声嘶力竭呼喊着，向前挥刀......
深夜醒转过来，背上手臂上皆是伤，痂血半结，有些痒。白日里自己昏过去了，是被打扫尸体的人捡回来的。外面营帐累累，月明星稀，走动的兵卒点数尚且活着的人头。
何叹曾在数个地方经历数次生死危机，但远不如战场上那般密集。做观世相者往往要趋利避害，但沙场相却也是修行路上一座绕不开的大山。自置死地，尤且向生，在这一点上，哪怕浮白降临此地结灭战事，也帮不了他什么，修行到底是自己的路。他自问活得年岁不少了，是否有必要在此拼命呢。
未得答案，翌日依旧上了场，幸运未死，如此反复十数日。
或许正好是何叹杀到麻木的那一刻，当他独自立于血海浮涌，尸体横陈的广阔原野上时，远远传来一道奇异的号角声，敌方撤军了。
两年后，升为队正，第四年因军功卓越，受到节度使赏识，升为校尉。在观世相之外同时修了另一套健体的功法，几年下来此地的沙场相也已看得差不多，只不过如今他身居要位，脱不开身。
又是深冬，听到营帐外阵阵骚动，何叹放下手中的军事文书出帐去看，一个兵卒骑马冲掠过人群，冲到何叹身前连滚带爬摔下马，那是军中的斥候。
何叹俯下身把他扶起：“慢慢说，怎么了？”
那一年北骑南下，前线战势节节败退，终而被兵临城下，在朔冬萧瑟里，何叹再一次披上轻铠，带着一队轻骑打头阵。
夜间兵戈清脆，阵营被突袭，声响乱成一片。靴底碾碎箭杆的脆响里，他抓起半截断枪掷出。枪杆旋转着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