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乔望舒的吩咐,雪见暂时不宜挪动,便给门房加了炉火,拿了暖和的被子来,让她取暖。
又打发人去厨房看了,灶上有温着的药膳。
因为别院两位都是女主子,都是补气血、滋阴的汤。
小丫头兴冲冲地来回禀,香雪却摇摇头:“雪见刚醒,能不能用药膳,还得问过七姑娘。”
乔望舒抱着孩子走得太急,还没来得及下医嘱。
药膳中纵然都是性情温和的药材,却不知道其药性是否合适病人。
稳妥起见,香雪让小丫头去熬一锅小米粥来。
江梦听了全程,感念道:“京里都说忠顺伯府人丁兴旺,是祖宗保佑。照小女子看来,伯府上下皆是大善人,才能得菩萨保佑,顺风顺水哩。”
听说就只是听说,亲身经历后方知冷暖。
不只是七姑娘心善医术高明,香雪行事妥当,待人接物让人心头舒畅。
忠顺伯府门风清正,子弟皆不出入风月场所。
江梦见惯了权贵,却是头一回跟乔家打交道,有感而发。
雪见刚醒,身体虚弱,喉咙更是肿大疼痛得无法出声。
不过,她神智清明,这会儿身上有了点力气,便挣扎着想要起身道谢。
未能好好跟七姑娘道谢,已觉失礼。
香雪忙将她按住,笑吟吟道:“姑娘切莫多礼。你有所不知,我们名字里都有一个‘雪’字,可不就巧了?”
“你且安心躺着,早日休养好身子,不让我们七姑娘操心,才是正理。”
雪见想要说话,却是说不出来。
急得她额头出了一头汗,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满满的感激和愧疚。
香雪温言安抚:“你的心意我们都知道,七姑娘好不容易才将你救活,你好好将养着。”
雪见勉强从喉咙里挤出一声,表示她一定照办。
为了转移她的情绪,香雪换了个话题,询问江梦:“方才情况紧急,一直没来得及问,你们这是遇到了什么事?”
施针时,乔望舒解开了雪见的衣衫、脱去她的鞋袜,后来才重新穿好。
因此,香雪瞧见了她脖子上可怖的青紫色指印淤痕。
说起此事,江梦便目露愤恨神色,眼眶微红,脆声道:“香雪姑娘,我们虽然身如浮萍,却并非自甘下贱之人,从不打着说书的名头,做那见不得光的勾当。”
江梦是个苦命的女子,身世坎坷。
原本,她也是书香门第家的姑娘,不料一遭生变,被迫流落风尘。
幸好得贵人搭救,教她以说书为生,又替她赎了身,是为良籍。
雪见是那时伺候她的小丫鬟,比她小四五岁,一并也就赎了。
从此之后,两人相依为命。
江梦好不容易脱离了苦海,发誓绝不自甘堕落,凭借从小在闺中的学识,一心扑在说书上。
她想说的书,跟其他人都不一样。
京城居,大不易。
何况是两个一无所有的女子?
熬过多少艰难,才终于打响了名号,两人成为宴席时被竞相邀请的对象。
要在竞争激烈的京城立足,在早就打响名号的说书人中获得一席之地,她费尽心血。
原本,她就是一位小有名气的才女。
她所说的故事,都是自己所写,包括故事中的诗词楹联,清丽动人。
再配上一把古琴,在琴声中娓娓道来。
慢慢的,有了属于她的听众。
江梦说书、雪见抚琴,两人珠联璧合,成为不少大户人家办宴会的座上宾。
她们还有一个优势,比起说书先生,能进入高门望族的后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