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战中,一片烧焦的《地藏经》残页粘上和尚的僧鞋,露出“地狱不空”四字——那“狱”字的“犬”旁被朱砂圈住,恰似王伸汉腰间那串少了一颗的佛珠。
逃出山门时,玉蝉已烫得握不住。李毓昌跌进运粪车的草垛,腐臭盖过了身后的追捕声。车把式老赵头哼着俚曲,粪勺柄上缠着褪色的红绳:“前头查得严,官爷们要找的钦犯,听说胸口烙着个蝉形胎记?”粪水泼在城门口官兵的靴面上,李毓昌蜷在草堆里,听见守城卒的咒骂:“晦气!今早捞起的浮尸也有这么个红印子,莫不是闹了尸瘟?”
汪日章的密信比李毓昌早半日抵京。通政司的刘侍郎用银刀剖开蜡丸时,一只绿头苍蝇正叮在“山阳”二字上。他捻死苍蝇,将信纸浸入茶汤,浮起的血丝聚成“病故”二字——这是江苏巡抚与京官约好的密语。窗外忽有鸦群惊飞,他抬头望见皇城方向飘起黑烟,乾清宫的琉璃瓦在烟里泛着血光。
李毓昌的遗折终究是到了嘉庆案头。
那夜养心殿的地龙烧得太旺,皇帝却裹着狐裘发抖。奏折上的血手印盖住了“王伸汉”三字,边角处粘着半片鱼鳞——是秦淮河那条瞎眼鲤鱼的鳞。嘉庆的指甲掐进“三十万石”的朱批里,忽然想起十年前东巡时见过的淮河:河滩上饿殍枕藉,有个女童用芦苇在沙地上写“忠”字,写完便咽了气。
“传军机处拟旨。”皇帝的声音像淬过冰,镇纸下压着的《千里饿殍图》被风掀起一角,“李毓昌追赠知府,赐谥忠愍。王伸汉……凌迟。”
圣旨出京那日,山阳县下了今冬第一场雪。王伸汉跪在县衙天井接旨时,腕上佛珠突然崩散,檀木珠子滚进雪堆,沾了李毓昌那夜留下的蝉形血印。宣旨太监的蟒袍下摆扫过青砖,露出半截金线绣的僧袍纹样——与包祥袖口的一模一样。
“臣……领旨谢恩。”王伸汉的额头磕在雪地上,雪粒渗进他昨夜新染的鬓角。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