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镇魂钉,钉头竟渗出浑浊的香油——正是当年掺在赈粥里的毒物。
铁保的乌篷船在秦淮河沉了。
那夜河面飘满带血的鲥鱼鳞,歌妓的琵琶沉入水底时还在铮鸣,船头那尊倒坐观音的金箔尽数剥落,露出里头榆木雕的胎体。最骇人的是观音掌心托着的火漆印竟变成颗干瘪的童瞳,瞳孔里嵌着半枚翡翠碎屑——与李毓昌锁骨伤痕里的一模一样。翌日打捞的衙役在舱底发现铁保的尸首,他手中紧攥着串人骨念珠,最大那颗刻着汪日章的八字,齿缝间塞着片未化尽的砒霜糖。
林氏是在秋分那夜疯的。
她抱着残碑喃喃自语,说听见碑中有算盘声。更夫瞧见她将白梅根须扎进自己手腕,血渗入土中竟开出朱砂色的花。新上任的山阳知县来劝,却被她袖中抖落的铜钱砸中额角——钱眼穿着的血书上,赫然是李毓昌临死前咬破指尖写的“淮安知府”。知县拾起铜钱时,发现钱文“嘉庆通宝”的“寜”字少了一横,恰似当年被篡改的赈灾账册上缺失的笔画。
嘉庆二十五年冬,皇帝最后一次东巡。
龙舟过淮河时,嘉庆帝忽然命人取来李毓昌的遗折。泛黄的纸页间飘落一枚玉蝉蜕,蝉翼上密布蝇头小楷,细看竟是当年被焚毁的三十万石粮册真本。河风卷着残雪扑进船舱,恍惚间他看见个披头散发的妇人赤足踏冰而来,怀中残碑的裂痕里渗出黑血,在冰面上写满“鬼户”姓名。
“停船!停船!”
皇帝的靴底刚沾上冰面,整条淮河忽然沸腾。无数白骨从河床升起,脚踝系着褪色的红绳,在雾霭中结成“泽被苍生”四个巨字。最后一笔落下时,冰层轰然碎裂,李毓昌的玉蝉从浪花中跃出,蝉鸣声震得两岸新修的忠烈牌坊簌簌落灰。
林氏的尸首被发现时,已与残碑长在一处。
她右手食指深深插进碑上“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