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深院千金的闺愁
宣丰十二年初秋,烈日渐收,暑热散尽。大晋皇都汴梁城外,沈府深宅坐落于城西繁华地段。沈家乃本地望族,自曾祖父传下数代家业,经营绸缎、茶商、田产,门第显赫。沈家老爷沈正峰年逾五旬,膝下只有一女,名唤沈意瑶,今年正好二十有四。
若只论家世,沈意瑶无疑是人人艳羡的“金枝玉叶”。可是,她自小身子丰腴,面容虽不算丑,却也并非娇美容貌。再加上自幼性情内敛,少与外人往来,养成了她性子中近乎“自卑”的一面。旁人见她虽是沈家唯一的小姐,却并不活泼张扬,连女红、琴艺也仅堪寻常。
此刻,她正坐在沈府后院的池边小亭中,微风吹拂,碧波泛着涟漪。秋后的阳光暖意尚存,洒在她身上,也无法驱散她眉宇间的忧色。她手里拿着一本账册,却始终看不进。亭外不远处的鹤鸣湖上浮着几只锦鲤,悠然自得。相比之下,她心中却波涛翻涌。
她曾无数次在镜中打量自己,忍不住叹息:倘若自己像那娇弱玲珑的闺阁小姐,也许就不会被人背后议论为“胖姑娘难嫁之女”。她父亲虽不曾公开斥责她,却也经常带着期许地叹:“瑶儿,你这般性情,何时才能寻得好人家?”这一声声轻叹,愈发加深了她对自我价值的怀疑。
她其实并非无所长:她心思细腻,能体贴照顾身边人,也能看懂账册、生意往来,为父亲分忧。但在婚嫁之事上,她自觉毫无底气。她怕他人奔着沈家万贯家财而来,又怕自己的外貌与身段无法令对方真正欢喜。更怕到头来只是看上去“锦衣华服”,实则荒凉冷落。
正神思惆怅之际,有小丫鬟星儿疾步而来,声音柔柔:“小姐,老爷让您去前厅,说是有几桩新的市集铺面要与您商量。”
她忙起身,收拾好账册,心中虽尚未平复,但仍快步往前院而去。沈家深院的红砖碧瓦、连廊甬道,见证了她十数年来的成长,却也阻隔着外边世界。她想,也许一辈子就这样了吧,再多烦恼也只能先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