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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凌虐侮辱一年后,国公府悔疯了前文+后续

香林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周婆子抱着余笙笙不松手。“老奴这条腿,就是被郡主下令打断的,在这将军府,没人愿意用老奴,只有您没嫌弃,老奴就是笙小姐您的人。”周婆子泪流满面:“求小姐为自己,也为吴嬷嬷,不能冲动。”余笙笙身子一震,低头看她。“小姐,您要以大局为重啊!”余笙笙微微闭眼,大局,她要以大局为重,要平安带吴奶奶离开这里,还有卓哥儿。若她此时不忍,吴奶奶的板子会不断增加。“好,我、不、去。”她字字从齿缝中磨出,把这次教训刻在心上,以后要更加小心谨慎,不能让任何人挑出一点错处。她站在院子里,一动不动,听着外面板子落在吴奶奶身上的声音,却听不到吴奶奶叫痛的声音。一下下,似乎落在她心尖上,痛意蔓延全身四脚,无一处幸免。三十一下。她在心里默数,整整三十一下。外面喧嚣...

主角:苏定秦余笙笙   更新:2025-02-14 15:5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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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苏定秦余笙笙的其他类型小说《被凌虐侮辱一年后,国公府悔疯了前文+后续》,由网络作家“香林”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周婆子抱着余笙笙不松手。“老奴这条腿,就是被郡主下令打断的,在这将军府,没人愿意用老奴,只有您没嫌弃,老奴就是笙小姐您的人。”周婆子泪流满面:“求小姐为自己,也为吴嬷嬷,不能冲动。”余笙笙身子一震,低头看她。“小姐,您要以大局为重啊!”余笙笙微微闭眼,大局,她要以大局为重,要平安带吴奶奶离开这里,还有卓哥儿。若她此时不忍,吴奶奶的板子会不断增加。“好,我、不、去。”她字字从齿缝中磨出,把这次教训刻在心上,以后要更加小心谨慎,不能让任何人挑出一点错处。她站在院子里,一动不动,听着外面板子落在吴奶奶身上的声音,却听不到吴奶奶叫痛的声音。一下下,似乎落在她心尖上,痛意蔓延全身四脚,无一处幸免。三十一下。她在心里默数,整整三十一下。外面喧嚣...

《被凌虐侮辱一年后,国公府悔疯了前文+后续》精彩片段

周婆子抱着余笙笙不松手。
“老奴这条腿,就是被郡主下令打断的,在这将军府,没人愿意用老奴,只有您没嫌弃,老奴就是笙小姐您的人。”
周婆子泪流满面:“求小姐为自己,也为吴嬷嬷,不能冲动。”
余笙笙身子一震,低头看她。
“小姐,您要以大局为重啊!”
余笙笙微微闭眼,大局,她要以大局为重,要平安带吴奶奶离开这里,还有卓哥儿。
若她此时不忍,吴奶奶的板子会不断增加。
“好,我、不、去。”
她字字从齿缝中磨出,把这次教训刻在心上,以后要更加小心谨慎,不能让任何人挑出一点错处。
她站在院子里,一动不动,听着外面板子落在吴奶奶身上的声音,却听不到吴奶奶叫痛的声音。
一下下,似乎落在她心尖上,痛意蔓延全身四脚,无一处幸免。
三十一下。
她在心里默数,整整三十一下。
外面喧嚣声渐远,吴奶奶也被拖走。
周婆子抱着余笙笙仍旧担忧不止:“笙小姐,您现在不能去,还要再忍忍。”
“我知道。”
......
老夫人院中。
她身后靠着冰丝引枕,手执紫檀佛珠,听着赵嬷嬷禀报方才的事。
“依老奴看,她也是怕了,二公子要替她求情,她都没让,二公子生了好大的脾气。”
老夫人眼睛微合,腰身笔直,像是在坐禅:“怕?我看她是能忍,这份坚忍,可不是谁都能做到。”
赵嬷嬷轻笑:“您是不是把她想得太厉害了?不过才十六岁而已。”
老夫人转动佛珠,语气慈悲:“罢了,只要她安分,就先这么着。反正用不了多久,她也要派上用场,不必我再操心。”
“是。”
......
天色彻底暗下,余笙笙拿出准备好的斗篷,快步出院。
如珠早就去歇着,周婆子留下看院。
穿过僻静小院,走过无人小路,余笙笙总算到吴嬷嬷住的院子。
黑漆漆,无声无人。
“奶奶。”
余笙笙也没敢点灯,忍着没落泪,生怕眼泪一掉,就模糊视线,更看不清楚。
吴奶奶勉强眼开眼,咧出个笑,挣扎着想起,又跌回去。
余笙笙赶紧扶住:“您别动,我带了草药,给您敷上。”
下午她就忍在院子里,画了张草药图,让周婆子去花园子那边找了几株草药。
吴奶奶忍痛:“没事,老夫人赐了药,好着呢,已经命人给我上过。”
余笙笙咬唇不语,看看桌上的药瓶,确实是好药。
老夫人还是一贯的作派,表面慈悲,言语温和,却有霹雳手段,从不手软。
余笙笙重新给吴奶奶上药,包扎,看到血肉模糊的伤口,她偏过头,眼泪嗒嗒掉落。
用力抹去眼泪,握住吴奶奶的手,一老一少,相顾无言。
余笙笙在回去的路上,衣摆擦过路边草,她就似这草,不起眼,不被喜欢,但也不会轻易屈服。
穿过最后一道月亮门,再走过花园,就能到她的住处。
花园中,金桂树下有一人。
“妹妹。”苏知意转过头,笑吟吟看着她。
月光清冷,透过枝叶缝隙落在她脸上,明明暗暗,映着那层浮在表面上的笑。
余笙笙脚步微顿,缓缓走过去,距离她两米外停住。
苏知意伸开手,掌心有一个精美的药盒:“这是上好的外伤药,大哥从边关带回来的,你拿去吧。”
余笙笙没动:“不必,多谢。”
她站在那里,姿态标准,双手交叠在身前。
苏知意目光落在她手上,她的手光洁细腻,根根若葱白。
原来刚来的时候那双手却是粗糙干裂,指甲都有好几个断的。
苏知意曾送她好几种香花膏,给她敷手,两年时间总算养出一双本该千金有的手。
在别苑一年,这双手倒是没变。
只是,右手手臂还是被打断过的,苏定秦亲自动的手,他是武将,打断一个瘦弱少女的手臂,实在易如反掌。
苏知意也没强求,笑意更浓,像亲姐妹那般话家常:“妹妹怪我顶替你过十几年好日子,要说有理,其实也没理。”
余笙笙不动声色,睫毛都没有颤一下。
“这事也不能怪我,是你养母心存恨意,说起来我也是失了亲生爹娘,也是可怜人。”
“我的郡主之位,一身荣耀,也是自己挣来的,并非依靠父兄,妹妹你若不服......”
“服,”余笙笙打断,“我服得很,郡主若无其它赐教,我先告退。”
苏知意沉默一瞬,笑意加深:“当初你惊我的马,若我清醒着,定然不会与你计较,奈何,等我醒来,事成定局。”
余笙笙抬起头,寒潭的眸子对上她的笑眼:“是不是我惊了你的马,你的侍卫儒剑,一清二楚。”
不想和苏知意过多纠缠,对上她,从来没有什么好事。
余笙笙自己倒是不怕,但不能再连累吴奶奶。
她说罢,也不再等苏知意回应,转身大步离去。
她背影消失,儒剑才从树后过来,沉声道:“郡主。”
苏知意笑笑:“不关你的事,不必放在心上。”
“多谢郡主。”
苏知意扫一眼余笙笙消失的方向,掩下眸中冷意:亲生的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抵不过名利地位。
有郡主之位在身,任何时候,苏家人舍弃的,只会是余笙笙。
余笙笙,连姓苏都没资格。
度过难熬的一夜,天未亮时余笙笙就从梦中惊醒。
睁眼看到一线月光,重重吐口气,不断提醒自己,这不是在别苑。
再也睡不着,早早起床,洗漱更衣,得一早去向老夫人请安。
苏家兄妹可能不用,但她不行。
还未到老夫人的院子,迎面遇见苏定秦。
他换了朝服,早早上朝。
见到余笙笙,苏定秦嘴角微勾。
“这么早,要送大哥上朝?”
之前余笙笙经常会送他上朝,睡眼惺忪地拉着他袖子,到府门口,看着他飞身上马,还要鼓掌拍手说好厉害。
余笙笙不在这一年,他刚开始还真有点不习惯。
抬眼看到余笙笙头上的素银簪子,觉得不像话。
“今日下了朝,大哥就回来,带你去逛逛......”
他边说,边要抬手拔余笙笙发间的簪子。
余笙笙后退一步,垂首行礼。
“不敢耽误少将军上朝,我还要去向老夫人请安。”
苏定秦手僵住,神情垮下,竟然是去请安的,不是要送他上朝?

余笙笙歪倒在蒲团上,蜷缩着身子,眼睛微合,不断轻抿嘴唇。
她太累太饿,从昨天到现在,还滴水未进。
恍惚中有脚步声纷沓而来,还夹杂着人声。
由远及近。
她一激凌惊醒,几乎是本能地跪直,双手交叠,叩头。
苏夫人看着她叩拜,顿时红了眼眶:“笙笙,你这是......”
吴嬷嬷扶住苏夫人,叹口气道:“笙小姐,您明知道夫人心疼您,这样不是让她更难受吗?”
苏砚书惊愕回神,抓住余笙笙肩膀:“你给我起来,跪来跪去,你要恶心我们多少回?”
余笙笙白着脸忍痛道:“二公子,我要怎么样才能让你满意?”
“你!”苏砚书见她摇摇欲坠,手下的肩膀骨头硌手,心头一惊,她怎么这么瘦了?
明明之前在府里两年已经养胖了些。
这才一年功夫......
苏知意急声道:“二哥,快松手,妹妹瘦弱,好不容易才把身子养好,不像我从小摔倒惯了,她哪禁得住你这么抓捏?”
是啊,笙笙刚来的时候瘦得像只小猫崽,他连握着她的手腕写字都不敢用力。
可阿意不一样,阿意从小就练武骑马,坚强勇敢,就是这样一个坚强的女孩子,以前英姿飒爽,现在只能坐轮椅。
苏砚书刚才的心软又消失无踪,手上力道加大:“让你跪祖宗,你是半点都没反省,这一夜也是白费。”
他目光往地上一瞥,忽然又凝住。
蒲团旁边,有一小滩液体。
“那是什么?”
不等余笙笙回答,苏砚书眼底的怒意隐在深处:“苏笙笙,面对列祖列宗,你也不知道收敛吗?”
余笙笙白着脸,额角的冷汗都渗出来,眼神中的倔强却一丝不减。
“二公子,当着苏家祖宗,还是叫我余笙笙,他们还没认我。”
苏砚书看着她眼神中的倔强,听到她再次否认姓“苏”,心头的火怎么也按捺不住,明明这个妹妹刚回来的时候,那么乖巧听话,说不进祠堂没关系,只要一家人能在一起;
明明那双眼睛看向他时,满满都是崇拜。
看他写最简单的字,念最易懂的诗文时都会忍不住拍手:“二哥懂得真多,我也想像二哥一样!”
怎么就因为围场上的一件事,就这短短的一年,会变成这样!
“就是因为没进祠堂,你才心存不满,你才怨恨我们,是不是?”苏砚书又抓住她右手手腕,“就算你长在乡野,不懂礼仪廉耻,那两年我是不是教过你?”
“在祖宗牌位面前,你摔碗洒汤,谁给你的胆子?”
余笙笙肩膀疼还未退,手腕又被苏砚书擒住,骨头都要裂开。
她看着被苏砚书狠狠擒握着的右手——当初教她写字时,苏砚书也是握着她的腕子,但那时,轻而又轻,仿佛她是易碎的瓷,一碰就会碎,生怕弄疼了她。
可是现在,她的手打断重长,真的成了破碎的骨,苏砚书却恨不能再次把她捏碎。
她痛得眼前发黑,苍白嘴唇交出血丝:“摔碗洒汤,二公子此话从何说起?礼仪我是不懂,廉耻却是天生就知。”
苏砚书气笑:“好一个廉耻天生就知,那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他抓着余笙笙手腕往前一拖,拖她到那滩污渍前。
“你怎么解释?”
余笙笙偏头看他,像看傻子一眼,嘴角漫起轻蔑的笑。
“你笑什么?”苏砚书不由自主拔高音量,面对余笙笙的笑,他心里莫名有点慌。
这个笑,他见过一次,当初在围场上,他和别人一样,也默认那支箭是余笙笙射出的时候,余笙笙求助的眼神为成愕然,最后,化作这样一个轻蔑的笑。
在笑什么?笑他懦弱,虚伪?
不,他不是,他只是顾全大局!如果那时候他承认......事态一定会闹大,说不定还会有人趁机拖太子下水。
他是为了苏家,为了太子,为了社稷安稳!
他没有错!
他再次收紧手指,证明想法是对的。
余笙笙额头汗珠滚落,脸色苍白如纸:“放开......我......”
苏夫人似刚回神,赶紧过来,轻拍苏砚书的手:“快松手!有话就不能好好说?”
苏知意也柔声劝道:“二哥别生气,稍后让人清洗干净就好了,妹妹应该不是故意的,祖宗先辈应也不会怪罪。”
苏夫人去拉余笙笙的手:“让娘亲看看。”
余笙笙手疼得厉害,无力垂下,从苏夫人手边滑脱。
苏夫人脸色一白:“笙笙......”
苏砚书见状,还想拉她,余笙笙后退一步:“二公子,不妨问问负责看守我的人,我洒的是什么汤水。”
苏砚书嗤笑:“问就问,我看你怎么狡辩,来人,大声说,笙小姐都在祠堂里用过什么?”
婆子哆哆嗦嗦:“回大公子,老奴等......并未给笙小姐送任何吃食汤水。”
苏砚书怔住。
余笙笙此时再也撑不住,什么也没说,双眼合上,软软倒下。
苏砚书下意识快走两步上前,想伸手接住,目光往下瞥,看到雪白靴尖踏在那片液体上,已被染红。
“这是......血?”
苏定秦变了脸色,直视苏砚书:“你弄伤她了?”
苏砚书神色惊诧,握紧手:“没有,我怎么可能?”
苏知意歪头思索一下:“大哥,先别急着怪二哥,依我看,这......这应该是妹妹的月事到了。”
她这话一出,苏砚书脸微红,但明显松口气。
“我就说,我根本没用什么力,怎么可能伤到她!”他拧眉看着靴子,“可惜了阿意为我做的锦缎靴!”
苏夫人院中。
余笙笙在昏迷中仍皱紧眉头,苏夫人想给她抹去头上冷汗,她突然警醒,一把推开。
苏夫人抓着帕子无所适从,吴嬷嬷垂眸道:“笙小姐,您......夫人担心得一直哭,早膳都没吃一直在等着您,您何必非得扎她的心呢?”
余笙笙挣扎坐起来,苏夫人道:“别说了,快去,把我给笙笙准备的衣裳拿来。”
吴嬷嬷把衣裳取了来,苏夫人抚着衣裳道:“也不知你穿上合不合身,快试试看!”
余笙笙下床垂首:“多谢,我回院子去换。”
一道带着愠怒的声音自门外响起:“我看,你是舍不得皇后赏的华服吧!”

苏砚书一脚踏进来,目光都透着沉沉凉意。
记得余笙笙刚归家,面对母亲准备的衣裳,那么欢喜,眉眼都是笑弯的,小心翼翼摸了又摸,那小模样让他心疼不已,恨不能把全京城的好看衣裳都让她试试。
可现在,衣裳还是那些衣裳,她却冷脸相对,只爱华裳。
“皇后赐的华服精美,母亲准备的衣裳自然比不上,不过才离家一年,就如此爱慕虚荣。”
苏夫人低声轻斥:“砚书,不能这么说你妹妹!”
“母亲,她根本就没事,刚才......不过是月事血,脏了阿意给我做的靴子不说,脏血入祠堂,简直就是羞辱祖宗。”
苏夫人诧异:“笙笙,你......”
余笙笙闻言,微微闭眼,抬手解外裳,动作缓慢却坚定。
亲兄妹也是男女有别,苏砚书脸色微变,正欲转过脸骂她不知羞耻,又猛地瞪大眼睛。
余笙笙解下外裳,里面穿的不是丝质里衣,而是一年前从围场上被拖走时的那件。
只不过那时还是簇新的,此时肮脏破烂,可见干涸的血迹。
余笙笙动作不停,踢掉脚上鞋子,鞋中满是血,白袜已成红袜。
现场一静。
苏砚书忍不住后退一步,眼前赤红让他又想起一年前余笙笙被鲜血染红的后背。
当时,她也是穿着这件衣裳。
此时,那些鞭痕仍在。
他撞上桌边,稳住心神。
连进来的苏知意都抿住唇。
苏夫人捂住嘴,眼泪滚落。
余笙笙直视苏砚书:“二公子,满意了吗?”
苏砚书张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怎么会......她怎么会伤成这样的?
余笙笙垂眸,长睫遮住眼中情绪,也无心看这些人或惊或疑的神色。
苏夫人泣不成声:“我的笙笙,你这是受了多少罪,是娘亲不好,娘亲不知道......”
苏砚书极力稳住情绪,摇头否决:“不可能!京中贵女谁没有学过规矩?宫里来的嬷嬷虽严格,但都知分寸,绝不会这般。”
“更何况,大渊以孝治国,太子仁孝,皇后贤德,怎么会容许手下做这种事?”
余笙笙轻笑着系好最后一个扣子:“皇后贤德,当然要为苏小姐出气,我身为射杀她不成惊她马的凶手,受这种惩罚,你很意外吗?”
苏知意眼睛微睁,双手自觉握紧扶手,呼吸都急促,似随时都能破碎。
一个在笑,一个泪盈于睫。
苏砚书只觉得刺目,之前阿意能走能跑能骑马,肆意飞扬,柔弱胆小的是笙笙才对!
现在......
苏砚书无声握紧手指,指关节都有点发白,她分明就是故意!在祠堂的时候不说,质问她的时候不说,非等到现在,当着全家人的面,分明就是打他的脸!
苏砚书短促笑一声:“把这衣裳穿在里头,就是为了装可怜,让我们都愧疚?”
余笙笙眼神清冷,轻声质问:“二公子有什么可愧疚的?因为当初那几十鞭?还是因为知道我是无辜被陷害?”
苏砚书脸色惨白:“你!过去的事不必再提,无论如何,我都相信太子和皇后。”
太子,皇后——余笙笙心尖颤抖,眸中一片冷意。那两个高高在上的人,人后却是恶魔!
这一年来对她百般折磨羞辱,何曾拿她当过人?
可偏偏,她的血亲,从来不相信她。
“我从未奢望得到过你的信任。”余笙笙低头看自己踩在地上的血袜,“抱歉,苏夫人,又把你的地板弄脏了。”
苏夫人摇头泣不成声,苏知意赶紧吩咐:“我那里有新鞋袜,拿来都给妹妹!”
余笙笙拒绝:“不必。”
苏知意的东西,她不想碰半分,她惹不起。
苏知意一怔,紧咬住嘴唇:“妹妹可是怪我?”
“不敢,”余笙笙看也不看她,“我穿我自己的。”
苏夫人眼赶紧命人去她原来的院子取。
余笙笙在里屋换衣服,其它人都退到外屋。
苏砚书重重吐一口气,仍难平心绪:“她怎么变成了这样?明明那么乖巧,现在却是这般针锋相对,她是把她的伤当成刀,割我们的心!”
苏定秦咬牙怒斥:“那些人,怎么敢的?”
苏砚书诧异:“大哥何意?你相信她的话?那可是皇后别苑!皇后何等贤德大度,太子更是如此,我能不知吗?”
苏知意轻叹:“若是责罚的伤,换成我受也就受了,左右也是习惯了的,但妹妹不同,我们都是想好好娇着养她的......”
苏家兄弟紧绷的心神微缓:是啊,阿意小时候学武,也受过不少伤,岂如笙笙这般脆弱?她在乡野长大,被养父母也虐待过多次,应该......都习惯了吧?
苏定秦轻拍苏知意肩膀:“她在乡下长大,摔摔打打也是正常。”
门外脚步声响,老夫身边的魏嬷嬷进屋福身。
“夫人,老夫人请夫人带公子小姐去那边用早膳。”
老夫人一向待他们宽和,平时不用晨昏定省,今日来叫他们都去,定然也是为着余笙笙回府的事。
一众人走进老夫人院中,临上台阶时,苏砚书低声叮嘱余笙笙:“祖母年纪大了,你再不高兴也要忍一忍,别在她老人家面前使性子。”
余笙笙睫毛都没有动一下:“我从未使性。”
苏砚书蹙眉,苏知意转头看他:“二哥别总说妹妹,妹妹怎么会不高兴?我敢打赌,她一定会开心。”
说罢,还冲余笙笙眨眨眼。
余笙笙觉得她意有所指,心里升起一丝警惕。
老夫人怕热,屋中放着不少冰,一进屋就感觉凉爽。
外屋圆桌前几个丫环婆子正在摆饭。
苏夫人带他们进里屋,老夫人坐在榻上,眼睛微合,正由梳发的婆子给她梳头。
她已年过五十,额角尽是白丝,眼角皱眉深深浅浅散开,添几分凌厉与威严。
闻众人请安声,她缓缓睁开眼,目光越过众人,看向余笙笙。
“上前来。”
余笙笙低头缓步,走得端庄。
老夫人微颔首:“确实不错,比刚进府时强多了,规矩没白学。”
“赏。”
一挥手,在一旁跪着托着首饰匣子的人跪走到余笙笙面前。
余笙笙垂着眼睛,面对满匣子珠宝,睫毛也没颤一下。
但当她目光掠过捧匣子的人时,漆黑的眸底刹那涌起狂风骤雨,心像被沉重山体压住,半口气也喘不上来。
她眼睛赤红,酸涩生疼,看着对她绽出温和笑容的脸。
“从里面挑一样吧!”老夫人的声音似由远及近。
余笙笙的理智也慢慢回笼,握住吴奶奶的手,压住情绪问:“吴奶奶,您怎么在这里?”
怎么在这里,做了使唤婆子?
她以为吴奶奶被接了来,就算不被厚待,至少表面过得去。
怎么会?怎么会!
余笙笙要把吴奶奶扶起来,老夫人对着镜子照照。
“这支不好看,再换一支吧。”
吴奶奶又跪走过去。
余笙笙手上一空,心也似跟着一空。
苏知意笑容温婉,推着轮椅过来:“我就说吧,妹妹定然会开心。”

余笙笙没理会如珠言语里的讥讽,在皇后别苑,她早就习惯打压羞辱,这种言语上的讥讽,根本不会让她有半点波澜。
她一心只想去看看吴奶奶。
快步往外走,身后如珠轻嗤一声。
还有一轻一重的脚步声,急急在她身后跟着。
“小姐,小姐留步!”
周婆子压着嗓子急声:“小姐若是这么去了,不会有任何用处,只会让她受更多苦。”
余笙笙停住脚步,霍然回身。
周婆子急得脸涨红,右腿以一种怪异的姿势点着地。
余笙笙喉咙似被扼住,双手紧紧相握,直到无力,慢慢松开。
是的,她不能冲动,不能。
周婆子见她停下来,慢慢走上前,轻声道:“小姐且回房间休息,老奴去看看,一有消息,立即来回禀。”
余笙笙心口像浇了火油,向四肢蔓延,盯着周婆子半晌,才慢慢吁出一口气。
紧握的双手松开,掌心被掐得破了皮,针扎似地疼。
“多谢。”她说。
周婆子连忙摆手:“老奴不敢。”
她低着头,慢步拖着腿出院去打探消息。
余笙笙再急,也只能先回屋。
脚尖蹍过地上的瓜子皮,眼皮垂下,一眼不多看如珠。
如珠看她这副窝囊样儿,嘴撇到耳根。
没用的东西,也配和郡主抢地位,呸!
一直天近中午,周婆子独特的脚步声才响起,余笙笙立即往外走,未下台阶,便看到和周婆子一起来的吴奶奶。
四目相对,吴奶奶慈爱笑起来,深深的皱纹在眼角,在嘴边散开。
“笙笙,早上没吃饱吧?”吴奶奶怀里摸出个纸包,“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余笙笙有些恍惚。
她像回到乡下,没打着猎的时候就得饿肚子,还没到家就看到吴奶奶站在村口张望,见她回来,就笑眯眯地招手。
“笙笙,没吃饱吧?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有时候是半个馍,有时候是一块野菜糕,有时候是两个甜甜的大枣。
那是她在苦涩的童年里唯一的点点甜。
余笙笙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汹涌而下。
“吴奶奶!”
她快步过去,把吴奶奶抱住,呜咽出声。
如珠不在,借口说去看午膳已离开许久,周婆子默默退到院门口。
吴奶奶粗糙的手指抹去余笙笙的眼泪:“别哭,好孩子,奶奶好着呢,在这儿不愁吃穿,卓哥儿还去私塾读书了,多好呀,都是托你的福。”
余笙笙睁大泪眼,难掩惊怒:“卓哥儿也来了?”
吴奶奶叹口气:“是呀,前不久你婶子进山挖药材,不小心就......摔死了,就剩下我和卓哥儿,我来,他也得跟来。”
吴奶奶年轻时就做了寡妇,儿子三十岁时也去了,留下她和媳妇小孙子相依为命。
如今儿媳妇意外身亡,她和小孙子一老一小,都被苏家接进府里。
余笙笙咬紧后槽牙,用力闭眼,把眼泪流完,狠狠抹去。
“奶奶,进屋,我给您抹点药。”
二人进屋,吴奶奶局促地坐下,堪堪只坐着椅子边儿,却说什么也不肯卷起裤管。
“没事,我都上好药了,唉,就是跪一下,乡下人皮糙肉厚,我受得住。”
吴奶奶笑得开怀,献宝似的把纸包塞到余笙笙手上。
隔着纸包都闻到甜香气,纸被浸润,这样的点心,不知道比当初的冷馍、野菜糕好了多少倍。
但余笙笙还是觉得,不及那时吃得开心。
“快吃吧,这是老夫人赏的,能吃。”
余笙笙喉咙发堵,点头低低应一声,掰一小块儿塞嘴里。
“好吃。”
吴奶奶拉着她,心疼不已:“瘦了,怎么瘦这么多?”
“我长个了,就显得瘦,其实还好。”余笙笙满嘴点心难以下咽,说话含糊。
“长高好,是大姑娘了,以后寻门好亲事,嫁个好人家过好日子。”吴奶奶叹口气,“可惜牧白在你离开之后不久,也被家里人接走了,后来也一直没有联系,不然,你在京城也......”
所以,您什么都知道,知道我过得不好是吗?
齐牧白和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虽长在乡野,却是温润君子,天资聪慧又自幼苦读,参加考试一路到今年科举,定会有大好前途。
余笙笙忍住泪,心头又涩又暖,会见到的,他就是我离开这里的希望,当初回苏家时,就曾和齐牧白约定好,待科举高中,就风风光光来见她。
再见之时,就是她离开之日。
只是,现在为了吴奶奶的安全考虑,暂时先不能告诉她。
“对了,”吴奶奶又摸出一支用帕子包着的素银簪子,“这是我刚来的时候,老夫人赏的,你及笄的时候,我不在,这支簪子算补给你。”
她说着,站起来仔细把簪子插在余笙笙头上。
“愿笙笙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健健康康。”
没有华丽的词藻,只有最平凡最朴素的愿望。
余笙笙忍住满眼泪,眉眼微弯:“好。”
及笄......
去围场之时,苏定秦还说,再过一个月就是苏知意的及笄礼,她和苏知意的生辰应该是一天,到时候一起办,还问她想要什么礼物。
她当时是怎么说的?
她说,能在娘亲和哥哥们一起过,就是最好的礼物。
她还悄悄准备了礼物,送给大哥二哥,打算在围场猎一只兔子,给娘亲做一副暖袖。
二哥还点她的额头笑说,是她及笄,不用给他们送礼。
于是,一语成谶。
她没能送出礼物。
围场上被带走,她的及笄日就在别苑中的折磨中度过。
她早忘了,苏家人也没有提及。
余笙笙摸摸头上的簪子:“奶奶,您等等我,我一定会想办法,我们......”
话未了,忽听院中扑通一声。
随即就是一声怒喝:“来人,把偷盗之人给我抓出来!”
余笙笙脸色微变,到台阶上一看,老夫人身边的管事赵嬷嬷带着几个婆子气势汹汹闯进来。
周婆子被踢倒在地,挣扎着要起,被一个婆子踩住肩膀。
赵嬷嬷扫余笙笙一眼,膝盖都没有弯一下,一指吴奶奶:“把她给我拿下!”
几个婆子撸袖子往上闯,余笙笙挡下,声音平静:“你们要干什么?”
赵嬷嬷脸皮扯一下:“她手脚不干净,偷了点心。”
“要是别的也就罢了,偏是老夫人爱吃的桃花酥,又贵又难买。”
她说着一摆手,一个婆子进屋,把余笙笙吃剩下的点心拿出来。
余笙笙看着那半块点心,像刀子扎进眼底,痛楚和怒火舔着刀尖,刺遍她全身。
老夫人,这是在敲打她,为饭桌上的事。
当时不声不响,却从未想过要放过她!

老夫人瞥一眼吴奶奶。
话却是对余笙笙说的。
“我们苏家的骨血,没有流落在外的道理,也不是哄骗三言两语就能带走的。”
她目光缓缓转向余笙笙,锋利有如实质。
“我们苏家,没有那样的贱骨头。”
余笙笙呼吸微窒。
哄骗,贱骨头,老夫人开口几句就给她和吴奶奶定了性,如果她此时再坚持,那就是被吴奶奶哄骗的,而她,也就是贱骨头。
骨头轻重,她自己清楚,无所谓别人怎么说,但吴奶奶不行,被定为哄骗少女离家,定然活不成。
“去,拿药来。”老夫人沉声吩咐。
不容拒绝。
吴奶奶赶紧挣扎着爬起来,余笙笙想跟上,身后传来苏砚书的警告。
“给我收起你这副不值钱的样子。”
苏砚书脸上神色平静,胸中怒气却滔天如浪,父亲大哥在战场上威风凛凛,阿意也能杀敌立功,他自己更不必说,东宫红人,太子亲信,太子登大宝之后,他必是心腹重臣。
一家人没有一个拖后腿的,偏偏这个笙笙,他的亲妹妹,却为一个老奴,要离开苏家,断绝关系!
真是笑话。
“再让我听到你说一句要离开苏家,”苏砚书目光阴沉似燎动阴火,“我不介意打断你的腿,把你养在院子里,做个废物。”
苏定秦喝道:“砚书,注意言辞!”
苏砚书猛然醒悟,转身看苏知意:“阿意,二哥不是那个意思。”
苏知意脸上扯出一丝惨笑,缓缓摇头,似是难受得说不出话。
苏砚书的心都要碎了,看着曾经英姿逼人的妹妹,现在像个易碎的瓷娃娃,心尖似被火烧,握紧拳头,满腔火气都涌上头顶,把残存的理智燃烧殆尽。
他猛然抬手,给余笙笙一个耳光。
“都是因为你!”
余笙笙本就是在强撑,被他打得身子一歪,差点跌倒。
吴奶奶正好拿药出来,赶紧扶住:“笙笙,没事吧?”
余笙笙手指抹去嘴角的血,咽下嘴里的血腥气,忍住嗡嗡作响的眩晕感。
正想轻推开吴奶奶,老夫人沉冷道:“过来给郡主上药。”
吴奶奶关切看一眼余笙笙,赶紧过去跪着给苏知意抹药。
她手背白肤胜雪,淡淡一点红,添几分脆弱。
药膏抹好,老夫人只一摆手,其它人都垂首归座。
余笙笙站在原处——末尾的位子刚才被苏砚书踢翻凳子,根本没得坐。
苏砚书斜她一眼:“不想吃就别吃,想吃就站着吃,长长教训。”
苏夫人瞪他,正要对余笙笙招手,老夫人轻轻咳一下。
苏夫人又把手垂下去。
余笙笙身上每一处都在痛,胃里饿得拧劲疼。
这一年多,从未吃过一次饱饭,如今回府,想要带吴奶奶离开,她必须有个好身体。
缓步过去,站着吃饭。
一口一口,咬碎吞咽。
苏夫人红着眼,看着她这样,心疼地别过脸,不忍再看。
苏定秦拧眉不语,坐了半晌,起身道:“祖母,我还有军务要处理,先行告退。”
老夫人点头,继续哄着苏知意吃饭,不时眼神阴沉地扫一下余笙笙。
这个孙女,从一开始她就不喜欢。
起初从乡下来,粗野不懂礼不说,身上还有一股野草的劲儿,虽身体瘦弱,笑起来眼睛弯弯,但她就是觉得此女不好拿捏。
当初听说围场出事,余笙笙被抓走,她甚至心里庆幸,关一关身子,熬一熬性子,是好事。
如今再见,她觉得自己当初判断的没错,这丫头身上就是有野草除不尽的劲,下贱,却棘手。
看来,关了一年,没把那根野骨头打断。
那就,得由她亲自动手。
一顿饭吃完,苏夫人带他们几人离开老夫人的院子。
余笙笙没再看吴奶奶,更没有说话,她很清楚,现在能力不够,示好关心不会帮到吴奶奶,反而会连累。
她要耐心,静待时机。
有了主意,定了心,她就任由苏夫人带她回原来住的院子。
她才是真千金,亲生的女儿,却被安置在一个偏远的院子。
而苏知意的院子,从头到尾都没有动过一分。
如同她的地位,稳固如山。
余笙笙初来时欢欣雀跃,根本不在意,无论如何,也比在乡下时住的破屋子强多了,最要紧的,是和父母兄长在一起!
时隔一年,再踏进院子,她心若枯槁,无半点波澜。
“笙笙,你院子还保持着原样,你不在的时候,娘亲也时常过来坐坐,如今你回来了,真是太好了,”苏夫人红着眼,“你好好休息。”
院子时站着一个丫环,一个婆子。
见余笙笙的目光在她们身上掠过,苏夫人神色闪过一丝尴尬。
“这是丫环如珠,周婆子。”
如珠福福身,随着动作一股淡淡香气飘进余笙笙鼻孔,应是上好香粉,价格不菲。
周婆子见礼,余笙笙这才发现,她的右腿有点毛病,站着不动看不出来,一动明显有些瘸。
苏夫人没说,原来她院子里的丫环婆子去哪了,余笙笙也没问。
屋里的东西没怎么变,桌子表面还有擦拭时留下的浅浅水痕,花瓶后,八宝格的角落,还有细细灰尘。
余笙笙淡淡收回目光,脱去外裳。
苏夫人没跟进屋,如珠去送她也没再进屋。
一轻一重的脚步声落在里屋门外。
“小姐,热水准备好了,老奴伺候您更衣沐浴?”
“不必,你去休息吧!”
外面沉默一下,脚步声又远去。
余笙笙谁都不能信。
也不想让身上的丑陋伤疤示于人前。
沐浴过后,她实在太累太困,倒头便睡着。
不知过了多久,被说笑声吵醒。
她没睁眼,听着如珠在外面廊下嗑着瓜子说笑。
“周婆子,你马上就要有伴了,你瘸右腿,她再瘸左腿,你们一对儿哼哈二将!”
“在老夫人屋里伺候还不老实,还敢坏规矩,活该她被罚。”
余笙笙睁开眼睛。
如珠笑得花枝乱颤:“真没见过那么蠢的人,乡下来的,就是不行。”
“你在说谁?”余笙笙在她身后凉声问。
如珠吓一跳,回头见是她,扔了手中瓜子皮,撇嘴道:“奴婢可不敢说您,说的是乡下来的吴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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