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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小农女:种出个万里江山梅令月赵耀祖结局+番外小说

东风放纸鸢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梅令月!你们赶紧开门!”梅家老二把门拍得砰砰直响,像是要把门拆掉一样。梅令月迷迷糊糊地坐直身子,这才早上五点多,是要干嘛?这二叔有完没完?又想要干嘛?是上次被扔不够,还想再经历一次啊。“姐姐,二叔他们好像又来了。”巧月揉揉眼睛说道,“能不能别搭理他们,说不定他们看没人出来,就走了呢?”“我觉得不会,他们可能翻墙进来。”梅令月穿上衣裳,伸了个懒腰,不情不愿地出去。“不能吧?”梅巧月喃喃自语,但是一想到二叔一家子之前做的事,翻墙进来也不是不可能。姜汝倒是很有精神,在外面抱着花花玩,看梅令月出来干净凑上去,“大姐,他们欺人太甚了。”“呦?会用成语了?不错不错。”梅令月随手把姜汝的头发揉得炸毛,笑呵呵地夸赞。“这不是...

主角:梅令月赵耀祖   更新:2025-02-14 15:5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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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梅令月赵耀祖的其他类型小说《炮灰小农女:种出个万里江山梅令月赵耀祖结局+番外小说》,由网络作家“东风放纸鸢”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梅令月!你们赶紧开门!”梅家老二把门拍得砰砰直响,像是要把门拆掉一样。梅令月迷迷糊糊地坐直身子,这才早上五点多,是要干嘛?这二叔有完没完?又想要干嘛?是上次被扔不够,还想再经历一次啊。“姐姐,二叔他们好像又来了。”巧月揉揉眼睛说道,“能不能别搭理他们,说不定他们看没人出来,就走了呢?”“我觉得不会,他们可能翻墙进来。”梅令月穿上衣裳,伸了个懒腰,不情不愿地出去。“不能吧?”梅巧月喃喃自语,但是一想到二叔一家子之前做的事,翻墙进来也不是不可能。姜汝倒是很有精神,在外面抱着花花玩,看梅令月出来干净凑上去,“大姐,他们欺人太甚了。”“呦?会用成语了?不错不错。”梅令月随手把姜汝的头发揉得炸毛,笑呵呵地夸赞。“这不是...

《炮灰小农女:种出个万里江山梅令月赵耀祖结局+番外小说》精彩片段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
“梅令月!你们赶紧开门!”梅家老二把门拍得砰砰直响,像是要把门拆掉一样。
梅令月迷迷糊糊地坐直身子,这才早上五点多,是要干嘛?
这二叔有完没完?又想要干嘛?是上次被扔不够,还想再经历一次啊。
“姐姐,二叔他们好像又来了。”巧月揉揉眼睛说道,“能不能别搭理他们,说不定他们看没人出来,就走了呢?”
“我觉得不会,他们可能翻墙进来。”
梅令月穿上衣裳,伸了个懒腰,不情不愿地出去。
“不能吧?”
梅巧月喃喃自语,但是一想到二叔一家子之前做的事,翻墙进来也不是不可能。
姜汝倒是很有精神,在外面抱着花花玩,看梅令月出来干净凑上去,“大姐,他们欺人太甚了。”
“呦?会用成语了?不错不错。”
梅令月随手把姜汝的头发揉得炸毛,笑呵呵地夸赞。
“这不是重点啊姐姐。”姜汝一阵头大。“咱们怎么办?要不,我把他们打跑?”
世上怎么会有梅家老二这样不要脸的人?像一块狗皮膏药一样,怎么甩都甩不掉。
“你可省省吧,万一你受了伤怎么办?”梅令月拉着姜汝的手走过去,一直在盘算该怎么摆脱这家人。
姜汝看看自己那小细胳膊小细腿,虽然有点难过,但是不得不承认,很有可能受伤。
这可不行,自己要锻炼,哪怕练不成父王鼓鼓囊囊十分夸张的肌肉,也得一拳能把那些坏人打趴下。
梅令月把门打开,牛牛想往里闯被姜汝用蒺藜吓回去,缩在自己娘身后,嘴巴一张就开始哭。
才几天时间,这家人衣裳就乱糟糟,脏兮兮的,唯独儿媳妇红桑把自己拾掇得白净漂亮,让人看了眼前一亮。
手上的金镯子也摘掉了,头发略微散乱下来,微微低着头,露出纤细嫩白的脖颈,更让人心生怜爱。
“梅令月!你跟你那个奸夫,把我的教书先生给撤了,如今失去了生计,你得养着我们!”梅家老二呵斥道。
姜汝翻了个白眼,“怎么要饭的口气还这么大?”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
梅刘氏扬起巴掌,还不等动作,就被梅令月看得浑身不自在,悻悻收回去。
“当不了教书先生就得死吗?不会找别的活计?哦,我明白了,谁家也不肯要你这种没学问,脾气差,还眼高于顶的人吧?”
梅令月阴阳怪气道。
直说得梅家老二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的,捂着胸口的手都在发抖,可见是真被气到了。
梅令月说完,又要把门关上,谁知道这时候忽然过来一辆马车,装饰豪华亮丽,窗户旁挂着个牌子,上面描摹着一朵盛放的牡丹,代表了他们家的身份。
一看到这个牌子,梅令月心里一阵刺痛。
花家老爷子,前任首辅,门生故吏遍布朝堂,哪怕已经不再掌相权,话语权依然很重。
原文里,就是他们家的大少爷,看中了巧月的美貌,许下重金诱惑,带走了巧月,不到半年就把她生生折磨死了。
梅令月一回头,巧月就在自己身后,她连忙把门关上了,这种祸事可不能再降临到自家小妹身上。
门内,巧月正好奇来的是什么人,门就被关紧了,她有些不满地看着梅令月,“大姐,你干嘛啊?我还没看清来的人是谁呢。”
“花家,前任首辅家的,他们家人品不行。”姜汝抢先说道。
这家人他可太熟悉了,永远看不清局势,仗着个首辅的官职作威作福,殊不知自己家现在最大的官就才五品。
“你看清了?”
“那当然,我这眼神可好使了。”
姜汝使劲地眨眨眼,叉着腰说道。
“我不知道什么首辅不首辅的,但是这种富贵之家的,咱们还是别招惹的好。”梅令月一手拉过梅巧月往后退了两步。
另一只手朝着姜汝挥了挥,姜汝摇摇头,贴在门上偷听。
门外,梅家老二一家五口跪倒一地,“这位少爷,您行行好,救救我们吧。”
“救救你们?”
花家大少爷撩起帘子,不耐烦地看了一眼,正好和他们家儿媳妇对上眼神,神情柔和下来,见她还拉着一个孩子也并不在意,“行啊,可以救你们,去我家做工吧。”
“多谢少爷,多谢少爷。”
梅家老二没想到,自己一家就这样绝处逢生了。
能进一家干活,总比他们活生生饿死的好。
“跟在我车后面走回去吧,这个小娘子与我同行。”花家大少爷说完,坐了回去。
红桑的喜悦溢于言表,看都没看自己这一家子人,把紧紧拉着自己的牛牛推开,两三下就上了马车。
“你个!”
梅刘氏见状,又要开口骂街,被梅家老二死死捂住嘴。
这可不能骂,这大少爷是他们最后的救命稻草,万一触怒了这一位,以后真要喝西北风去。
于是,就看到梅家老二一家几口人跟着花家那辆豪华的马车后面走着,还能不停听到里面一些不堪入耳的声音传来。
门内,姜汝听着马车的声音渐行渐远,跑到梅令月身边小声说道,“大姐,你去看看,他们是不是走了?”
“好。”
梅令月把门小心翼翼地打开了个小缝,果然看到花家那辆车朝着远处驶去,二叔他们都跟在车后面。
“红桑呢?怎么少了一个人?”梅令月这话问出口,才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原文中,这位大少爷看中了巧月,这次看中的是红桑。
不知道红桑的命运,会不会和巧月书中写的一样悲催。
“真好,他们被带走,以后就不会再来咱们家了。”梅巧月拍着手欢呼雀跃。
“可不是嘛。”
梅令月长出了一口气,再次把门关紧,“早饭吃什么?真君粥好不好?我记得前几天打下来的杏子熟透了。”
真君粥做法很简单,把粳米煮熟,加入去了核的杏子和冰糖,煮出来酸酸甜甜的,很适合孩子吃。
“好啊好啊!”
危险过去,俩小孩心里就想着吃。
梅令月清洗杏子的时候,花家牌子上那朵惟妙惟肖的牡丹,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在哪呢?
梅令月把水沥尽,忽然想起来,自己前几天当掉的那对金臂钏内侧不起眼的地方,也刻着这么一朵牡丹,除了小一点以外,几乎一模一样。
她们家总不能还和花家有什么关系吧。
一个往上数八辈都是贫农,另一个是前任首辅家,这差距简直不要太大。
与其让梅令月相信,两家有什么亲戚关系,她更愿意相信,是花家路过的时候,看她们家日子过得太惨,实在看不下去才把那对臂钏扔过来的。
三个人围坐在院子里,端着饭碗津津有味地吃着,梅令月尤其特别,她还去后院溜达了一圈,看小米长的很好,也没遭什么虫子,十分满意。
不愧是她特意培育出来的抗病虫害的新型小米,就是不一般。
她是身穿,唯一带来的东西就是这一袋小米种子,此刻都已经种在后院那三分地里了。
三分地说起来不多,实际上也有两百平方米。
再算一笔账,根据穿越之前的数据,她研究的小米品种—广零35号,就有一亩地产量四百五十到五百公斤的收获,这三分地保底能产一百五十公斤小米。
再加上点心铺分她的股份,还不够养活她们一家三口?
“姐姐,咱们家要是赚钱了,能不能租一块地?多种点粟米,以后就能少挨饿。”梅巧月忽然拉着梅令月的手,言语间十分诚恳。
自从爹爹死后,她跟着姐姐过活,最开始那段时间没得吃没得喝,天天饿得不行,现在总算好一点,能吃饱饭了。
她不懂姐姐是怎么做到的,她更想替姐姐出一份力。
耕地而已,她也会啊。
后院那一片土地太小,不够她施展的。
在梅令月眼里,这妹妹就是一身牛劲没处使,但是多种一亩地,种子出现变异的可能性就大了几分,她又何乐不为?
吃不完的到时候可以卖出去,未来粮食可是个硬通货。
“行啊,那找个时间咱们一起出去走走,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土地。”梅令月笑笑说道。
姜汝不理解,头上顶着打盹儿的橘猫花花,手上捧着半碗粥,一脸认真地看着梅令月,“大姐,土地很贵吗?为什么不直接买下来?”
“你小子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梅巧月吐槽道。
“我问问怎么了?我不懂还不许我问了?”
姜汝不甘示弱,立刻回怼。
花花很通人性地摸了摸梅巧月的脸,似乎在安抚她的情绪。
梅令月把最后一口粥喝完,姜汝果然是王府出来的,连这些都不清楚,“土地确实贵,尤其是肥力高,被开垦好的土地。凭着咱们家的财力,能租一块两三亩的地就不错。”
“这样啊。”姜汝应了一声,神情似乎有些落寞。
“你以为呢?你怎么连这都不知道?”梅巧月是真好奇,这小子之前住在山沟沟里吗?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不了解?
“现在知道了,现在知道了。”
姜汝被梅巧月盯的浑身不自在,索性用花花的爪子把自己眼睛遮住,眼不见心不烦。

第二天,阴雨连绵,附近的农田都被春雨云雾笼罩着。
梅令月感慨道,“好在昨天趁着天晴,把黄瓜,茄子和豆角都给种下去了,就着雨水,过几天就能发芽了。”
“过几天咱们去捡蘑菇吧?”梅巧月提议。
姜汝不说话,抱着花花贴贴,他对田里的事一点也不了解,说多错多。
不过捡蘑菇,听起来就很有意思。
“万一捡到毒蘑菇可怎么办?”梅令月逗自己妹妹。
梅巧月一脸傲娇,“有你在啊,大姐你那么厉害,连疯癫草都认识,怎么会不认识毒蘑菇呢?”
“喵!”
花花忽然炸毛了,与此同时,门外传来一阵小孩子的哭声。
童声尖锐,哭得十分凄厉,撕心裂肺的,配着滴滴答答,淅淅沥沥的雨声,时有时无的风声,还真有点恐怖片的氛围。
梅令月无语,“这又是怎么了?一天消停日子不让过?”
“这是谁家的孩子啊?咱们家附近,可没有年纪这么小的。”梅巧月挠挠头,心里已经把附近几户人家都给排查了个遍。
都是世代住在这里的,哪家哪户都很熟悉。
姜汝依然不言不语,他这次是不知道该说什么,甚至已经脑补出一个真正被父母遗弃的孩子正在路边痛哭,等待救助。
梅令月把手上的种子放下,开门看了一下,门外嚎啕大哭的孩子竟然是她二叔家的孙子,今年才三岁半,话都说不清楚的年纪,被人放在她家门口,没有伞,只撑着一朵荷叶。
“大呜呜!大呜呜!”
“叫我呢?”梅令月脑子转了个圈才反应过来,同时示意巧月和姜汝出去看看,周围是不是有大人在。
她把牛牛抱到了家里,擦干净了身上的雨水,没办法,总不能一直在外面淋雨吧,真淋出个好歹来,过几天二叔肯定会找她们麻烦的。
巧月他俩从外面回来,都摇摇头,“外面一个人都没有,空空荡荡的。”
看梅令月安置这个孩子,姜汝小心翼翼地问道,“他也没爹没娘吗?咱们也要收留他?”
“不不不,他爹娘爷爷奶奶都在,咱们留他干什么,等雨停了,赶紧把他送回去吧。”梅令月怕姜汝多想,连忙解释道。
这不一看就是被他爹娘长辈故意放到她家门口的吗?不然怎么能凭空出现呢?
孩子可能年幼无辜,但是长辈不知道打了点什么算盘。
她们有什么值得算计的?不就只剩下这处房产。
“这是咱们那不省心的二叔家的孙子,叫牛牛。”梅巧月打量了一阵子,才认出来孩子是谁,常听说二叔家儿子儿媳都懒得要命,总不能连孩子都不想带吧。
拿她们姐妹当什么人?免费的乳娘吗?
自己家都穷得叮当乱响,收养一个孩子都费劲,怎么可能再养一个。
“那就好那就好。”
姜汝悬着的心可以放下了。
“我想喝羊奶!要吃糖!吃糖!”牛牛呜呜咽咽,边比划边说。
梅家三人面面相觑,这都是什么事?
来这许愿来了?
羊奶倒是可以实现,解子明家里就养着几只母羊,刚生下羊羔没多久,应该可以喝上羊奶。
但是牛牛他们一家有多大的脸?敢跑到别人家来大呼小叫,指指点点?
二叔比三叔还不好应付,脸皮厚,会谋划,一不留神还真有可能着了他的道。
“没有羊奶,也没有糖,你最好乖巧一点,不然一会儿我就把你卖掉换钱。”梅令月换了个表情,开始吓唬小孩。
但是并没有收到成效,牛牛的哭声反而更大,“你骗人!你不敢!我爷爷说了,你要是敢对我不好,就过来打你!打死你!”
小孩子的哭声清脆响亮,听完之后,梅令月脑瓜子嗡嗡的。
原来她们猜测的没有错,这确实是她们那二叔筹划的一部分。
更何况,没有大人的教导,牛牛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呢?他这个年纪,怕是还不知道死是什么意思吧。
稚嫩的童声喊出打死谁这样的话,显得十分阴森诡异。
“怎么样?害怕了吧?”牛牛学自己奶奶的样子,叉着腰大叫道。
姜汝歪着头看他,心底已经开始盘算,怎么能弄死这个小孩,而不至于被人查到她们头上了。
杀死一个人而已,在他们吴王府,比捏死一个蚂蚁还简单。
“你,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牛牛被姜汝看的心底发毛,一个劲儿想往梅令月身后躲,被梅令月揪着后脖颈动弹不得,只知道张着大嘴哇哇哭。
“给我闭嘴!”梅巧月再也忍不住了。
“呜呜呜,大姑姑,他凶我,他是谁啊?”牛牛再仔细一看姜汝,这人自己没见过。
“按辈分,你应该叫他三叔。”
“叫三叔!”
姜汝洋洋得意,他还高一辈啊。
“不,不叫,我不认识他,我没有这么个三叔。”牛牛大喊大叫,咋咋呼呼。
“去外面玩一会儿吧,我去给你做饭。”梅令月平静了很久,才说出这句话。
“我要吃红烧肉,要吃大虾!”
“只有茄子土豆和粉条,你不吃就饿着。”
厨房里,梅令月切菜,梅巧月煮饭,姜汝负责烧火,一时间安静地不像样子。
能真切地听见外面的声音,牛牛隔着一个笼子逗弄那几只鸭子,还想去抓花花,好在花花动作敏捷,跳上高墙,牛牛想抓也抓不住。
“三水,你帮我看着点饭,我出去瞧瞧。”
把米淘洗好,上锅煮,梅巧月撸起袖子,交代好姜汝,自己走了出去。
“他要是做的太过了,骂几句就可以,别上手打人。”梅令月叮嘱道。
“放心吧姐姐,我晓得分寸。”梅巧月应道。
结果刚一出去,发现牛牛把自己卡进篱笆里了,进不去也出不来的,腿上红了一片,应该是被篱笆上的尖刺划伤了。
“你干什么呢?”梅巧月傻眼了。
看有人出去,牛牛又扯着嗓子开始叫,“快来帮我!把我拉出去!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动手啊!”
梅巧月恨不得照着牛牛的屁股,狠狠打几巴掌泄泄火,又想起来大姐的嘱托,只得压下心底的火气,回厨房报信,“大姐,你赶紧去前院看看吧,牛牛卡进篱笆里了,身上被划了好几道口子。”
“明知道上面有刺还敢硬闯?”
梅令月这菜还没来得及下锅,立刻摘下围裙,急匆匆地跟着跑出来。
姜汝不能出来,他得看着饭。
“哇哇哇哇哇!”
牛牛一看真正主事的人来了,扯着嗓子开始喊。
梅令月提着一把柴刀,把牛牛吓得一下子不敢哭出声,瞪着一双眼睛,眼泪要流不流地看着她。
一下,两下,三下......
终于把篱笆砍断,把牛牛给抱出来,“以后还敢不敢乱跑了?”
“敢!”
牛牛硬着头皮回答。
“疼吧?一会儿给你上药去。”梅令月无奈地抬头看天,雨什么时候停啊?
这个小家伙是真养不起。
都是年幼的男孩,怎么三水这么乖巧懂事?
“上完药,把饭给我端过来。”牛牛仰着头,余光看向梅令月。
梅令月是彻底忍不住了,一巴掌拍在牛牛屁股上,“你爹娘舍不得打你是吧?你大姑姑可不一样!自己的事情自己干!”
“你再哭?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
看牛牛嘴一瘪,眼泪又要往下掉,梅巧月呵斥道。
梅令月给牛牛上好药,饭菜也做好了,家里米不多了,只能做几碗米粥,等她的小米收获,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好好吃,好好吃,我还想再要一碗!”牛牛敞开了肚子,大吃大喝,刚才受的伤一点也不影响他的食欲。
“行,吃饱了我们就送你回家。”梅令月说道。
牛牛一下子想起来他爷爷奶奶跟他说的,只要他住下去,这座大院子就是他的,立刻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我不回去。”
“不回去?你不想你爹你娘?”梅令月可不信这个年纪,又一直被捧在手心的小孩能离开爹娘。
“那能不能把我爹娘也接过来住?”
牛牛眼巴巴地看着梅令月。
姜汝都听不下去了,“你别想那些美事。”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不就是在算计梅令月家的房产吗?
梅家只有两姐妹,没个男人在,就沦为了叔叔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完全不可能,你老老实实吃饭。不然我现在淋着雨也要把你送回去。”梅令月说着话,往外面一看,小雨淅淅沥沥的,阳光透过云层照向大地。
这不眼看着,就要晴天。
牛牛还想发脾气,被三个人看着,也不再作妖,低下头吃饭,吃的肚皮发胀这才停下。
梅巧月腹诽不已,二叔家不给孙子吃饭吗?怎么吃得像饿死鬼投胎一样?
正好,阳光大好,地上的雨水都干了,家里俩小孩把碗刷完,跟梅令月一起带着牛牛出了家门。
怀里有一个吱哇乱叫的孩子,总让梅令月幻视自己是个人贩子。
姜汝跟在梅令月身后,气势汹汹的,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一心想让梅令月姐妹摆脱这个大麻烦。
半路,梅令月还去找了一趟解子明,让沈伦赶紧上位吧,抢走梅家老二那个教书先生的位置,他们家就没这个闲心一直算计她们了。

安稳没多久,夏至那天,天刚蒙蒙亮,梅家小姑敲响了梅令月的房门,“令月!大姑娘!快出来,出事了!你三叔死了!”
“什么?”
梅令月姐妹俩正安睡着,听见这句话齐刷刷坐起身,异口同声地惊讶。
这是小姑的声音,她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的。
梅令月赶紧从二楼爬起来,匆匆穿好衣裳,边跑边挽头发,只用一根木簪固定住,把门给打开,还惊扰了趴在门上睡觉的小猫花花。
梅巧月揉揉眼睛,去后屋把还在睡觉的姜汝薅起来,一起来到门口。
“怎么忽然就死了?”前一阵子不是还说在床上养伤吗?
一个多月前趾高气扬的想安排她们姐妹的婚事,现在就魂归地府。报应来得简直不要太快。
梅家小姑无奈地摇摇头,脸上泪痕未干,“不知道,你三叔三婶不是受伤了嘛,我去给他们家送点吃的,谁知道一推门进去,就看到他们倒在地上,双目圆睁,身上都凉了!”
“为今之计,也只能让他们赶紧入土为安了。”
梅令月说道。
她对这一家子想把她们姐妹卖掉换钱,还图谋家里房产的人,实在没什么好感。
让他们早点入土,也是因为夏天到了,留在外面留的太久会发臭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你们快去你们三叔家拿白布,大姑娘,你最大带着弟弟妹妹们叠元宝去。”梅家小姑擦了一下眼角的泪,安排道。
梅令月连连点头,“放心吧,小姑,这点事我还是懂得。”
丧礼的这些习俗,从古到今都是那几样,她如何不明白?
人都死了,在丧礼上装一装也无所谓。
只是她好奇,小姑和她的哥哥们感情这么好?她见过很多个棺材前只会扯着嗓子喊,一点眼泪掉不下来的,像小姑这样不言不语但是眼泪哗啦哗啦往下流的还真少。
“那就好,那就好,你们姑父去买棺材了,我去瞧瞧他。你们先过去吧。”梅家小姑说完,转身就走,步履匆匆。
姜汝靠在梅令月后背,打了个哈欠,泪眼蒙蒙,“好困啊姐姐,咱们去走个过场赶紧回来吧。”
他在家这些日子,已经听说过梅家三叔那辉煌的战绩了,想把梅令月姐妹俩送进赵家做通房丫头,结果触怒赵家,被打的下不来床。
“行。他家又不是没儿子,用得着咱们什么?”梅令月也清楚,这不过是逢场作戏。
凭那三叔对她们做下的孽,她们就算不去也没什么。
梅家三叔家,一棵大槐树底下。
梅家老三,梅王氏和丁丁的尸首,被一块破草帘子盖着,就这么静静地躺在阴凉里,围了一堆来看热闹的村民。
这一家人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让人看着都觉得害怕,一个小男孩大着胆子去拉下了丁丁身上盖着的帘子,看到了那双腐烂化脓的腿,被吓得不行,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哭闹起来。
男孩妈妈赶紧把孩子抱走,嘴里念叨着什么,快步离开梅三家,边跑边对着那三具尸体作揖。
明明是场丧礼,在场的人没有一个面露悲伤,有人麻木,有人看戏,似乎死个把人特别正常。
“当当呢?她怎么不在?”梅巧月看了一圈,都没瞧见她。
“你还不知道啊?当当被赵老爷留下当丫鬟了,你们说说,这命真不错,据说在赵家干活,顿顿能吃饱饭不说,隔三差五还能吃上肉呢。”一个身材高大,嗓门同样也大的大娘,捋着头发说道。
梅令月姐妹三人面面相觑,她们逃离了赵家这个魔窟,但是当当掉进去了?
还有赵家这传言,真的假的?怎么听着像谣传?赵老爷那个性格会做出这么人性化的安排?
关于三叔家的一切,她们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这不对劲啊,我记得沈先生说,只打了梅家老三两口子,丁丁被梅王氏死死护在怀里,没挨打,怎么身上也有这么多伤口?”梅巧月看到露在外面的手臂上,密密麻麻都是伤口,有点害怕,缩进梅令月怀里低声说道。
姜汝强忍着心底的害怕,连连点头,“对啊。”
“事出反常必有妖。”
梅令月喃喃自语,一左一右得拉着弟弟妹妹,越过人群进入里屋,不止看到了小姑口中的白布和黄纸,还有卧房桌子上摆放着的一对陶碗,碗底有一层薄薄的白色结晶,阳光下光彩熠熠。
“咱们要不报官吧?让里正他们来查一下,到底是谁害死了三叔一家?”梅巧月继续说道。
“里正只会吃喝玩乐,欺压百姓,哪里有能耐查杀人的案子?再者说,三叔一家被赵老爷下令责打,又没钱治病是大家都看在眼里的,所有人心中已经认定,他们是自然死亡。顶多调侃两句赵家少爷和孙里正侄子那点荒唐事。”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梅令月依然把那一对陶碗收进了自己随身的包里。
梅巧月和姜汝听的迷迷糊糊,云里雾里,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来吧,穿一次孝服,至少面子上过得去。”
那根本就不是衣裳,那是一块裁剪成衣裳大小的白布,能密不透风地裹在人身上。
把“孝服”裹好,三人来到尸体前,行了个礼,没有跪拜,算是就此了事。
想离开的时候,小姑父带着一个三岁多,样貌清秀可爱,但是脸色苍白,看着还有点营养不良的小姑娘过来,身后还跟着几个村民,抬着三口棺材。
梅令月好久没见过小姑父一家了,不知道在忙活什么。
上一次见面,橙娘还不会走路,怯生生的有点怕人,唯独不怕给她带好吃的的梅令月。
“大堂姐,二堂姐好。”小姑娘乖巧地打招呼,发现自己不认识姜汝,抬起头眨巴眨巴眼睛盯着姜汝看。
“你也好啊,橙娘,他叫三水,你叫三水哥哥就行。”梅令月介绍道。
据说她有橙娘这个名字,是因为刚出生那几天浑身黄橙橙的。
“三水哥哥。”橙娘老老实实地喊了一声,眼神却格外清澈明亮。
小姑父看面相是个憨厚老实的庄稼人,满手老茧,皮肤黝黑,才四十多岁就满脸皱纹,怀里揣着一包梅子姜,担心掉出来一直往里掖。
看姜汝盯着自己的小动作,犹豫一下还是拿出来打算分享。
“橙娘,你爹爹把你的零食分给三水哥哥吃,你会不会生气啊?”梅巧月故意逗橙娘玩。
“不生气。”橙娘摇摇头,“那是给我娘的,不是我的。”
“啊?”
梅令月姐妹俩完全没想到,橙娘竟然是这样的回应。
小姑父和小姑这么恩爱吗?怎么之前听小姑说,她因为只生了个女儿,隔三差五被小姑父打骂,要不是有橙娘在,她就打算和离了。
看来小姑父还挺会伪装,人前装的那么好,连自己的女儿都洗脑的这么厉害。
“好好吃啊,谢谢小姑父!”姜汝咬了一口梅子姜满脸笑容地抬头。
“喜欢就好,喜欢就好。见了礼吧?见了礼走吧,这地方太晦气了,你们三个还没出嫁的,不该在这。”小姑父说道。
“那橙娘跟我们一起吧?”梅令月伸出手去要拉橙娘。
橙娘才三岁,万一看见那些不干净的东西被吓到怎么办?
“娘会生气的。”
“没关系,一会儿我们替你给你娘解释,好不好?”梅令月轻声细语地安抚,她怎么总觉得这孩子怯生生的,好像有点自卑。
“跟她们去吧。”小姑父说了一句,橙娘才走过来。
梅令月带着橙娘刚走出路口,迎面碰上一身华服赶来的梅家老二两口子,打扮的光鲜亮丽,梅刘氏头上金灿灿的簪子格外引人注目。
二叔一家人竟然来了?他们两口子怕是来炫耀的吧。
“我这三弟真是命苦,还没享受过什么好日子呢,就这么去了。”梅刘氏扯着嗓子嚎叫,但是一滴泪都没有,反而不停摆弄着手上的金戒指,头上的金簪子。
梅令月不理解,这家人卖掉自己儿媳妇的身,换来儿媳妇恩客随手施舍的一点“荣华富贵”,竟然如此骄傲,如此心安理得的享受。
“啧,大姐,咱们赶紧走,别打扰他们登台唱大戏。”姜汝拉了拉梅令月的袖子,丝毫没有降低声音,在场的人几乎都听见了。
梅刘氏脸上挂不住,扬起手又要打人,被梅令月瞪了一眼,手举在半空中,打下来不是,放回去也不是,格外尴尬。姜汝继续加把火,“说不定一会儿,死人的魂魄就要上他们的身了。快走快走。”
“走吧走吧,回家去。”
梅令月笑笑,带着三个孩子回了家。
自家这娃娃越来越多了,梅巧月很喜欢这个小妹妹,去后院厨房拿来了一匣子点心,又把还在睡觉的花花给抱过去了。
这个待遇,对比二叔家的牛牛还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花花绿色大眼睛里透着迷茫,仿佛在说:我是谁?我在哪?你要把我带到哪去?
“来,尝尝吧,解子明家的点心。”
“真的吗?”
橙娘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打开匣子拿起一块很大的塞进嘴里,直把嘴塞的满满当当说不出话来。
姜汝则是看到了橙娘手臂上,一闪而过的伤疤,有些震惊,“橙娘,你是被谁给打了?别怕告诉哥哥,哥哥帮你打回去。”
“被打了?”
不论是打算摘点做饭的梅令月,还是陪在一旁的梅巧月,全都转过头去。
橙娘惊慌失措,想说点什么,但是嘴里还有东西,急得直咳嗽,还得遮掩手臂上的伤疤,脸色涨的通红,眼中泪光闪闪。

梅令月端来一碗水,巧月去拿手帕,姜汝替橙娘拍后背,三个人忙的不可开交。
“咳咳,我没事,这是我不小心磕的。”橙娘缩在墙角,呜呜咽咽地哭着。
梅令月赶紧替她擦眼泪,“橙娘,是不是你爹对你不好?你告诉我们,我们替你撑腰。”
怎么可能是自己磕的?谁家能磕出来正好一个巴掌印?
“没有没有,我爹对我很好,这确实是我自己不小心磕的。”橙娘连连摇头。
见梅令月还想接着往下问,橙娘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我想吃饭,吃饭。”
“饿了?”梅巧月赶紧戳她姐姐。
梅令月想了一下,“那今天中午,咱们吃土豆炖豆角好不好?加点粉条?再加点猪肉?”
托解子明的福,她那对金臂钏的投资有了回馈,就是一斤的猪肉。
放在后世可能显得很小气,但是在这个年代,能有一块肉就很不错了。
“真的有肉吗?”橙娘顾不上眼泪,睁大眼睛看着梅令月。
“当然是真的,大堂姐怎么会骗你呢。”
梅令月笑笑。
既然孩子不想说,那就别逼她了,慢慢相处,要么等她自己愿意敞开心扉,要么就靠梅令月几人发现其中的蹊跷。
“小馋猫,馋肉了?”梅巧月揉揉橙娘的脑袋。
“喵?”
依然趴在姜汝脑袋上的花花,停下舔毛,疑惑地歪着头。怎么又提他了?
梅令月姐妹俩去屋子里做饭,姜汝在外面陪着橙娘摘豆角,他俩年纪最相近,应该最能聊得来。
半个小时后开饭。
橙娘捧着一个比她脸还大的瓷碗,吃得津津有味,谁知道筷子没拿稳,那块肉掉在了地上,沾了土,橙娘声音又变得颤抖,“娘,我错了,我错了,我这就吃了它。”
但是花花更快一步,早就把肉叼在嘴里,轻快地跳到门上享受美食。
“橙娘,姐姐告诉你,脏了的东西不能吃,知道吗?不然会生病的。”梅巧月替橙娘又夹了一块肉到碗里,劝说道。
梅令月则是注意到橙娘刚刚喊的那声娘,小姑平时对橙娘管教这么严格吗?
似乎,橙娘很惧怕小姑。
这和她印象里那个温柔和善,总是带着笑的小姑,差距太大。
“娘跟我说,现在大手大脚的,以后去了婆家会被打的,比她打的更厉害。”橙娘怯怯懦懦地说道,连饭也不敢吃了。
姜汝提取到关键词,“所以你的伤是你娘打的?”
“我娘说她是要管教我。”橙娘低着头道。
梅令月揉揉眉心,觉得心烦意乱,怎么会这样?
照小姑这种养孩子的方式,橙娘一辈子都得任凭别人打骂,到了婆家被婆家拿捏一辈子。
“那打人也是不对的,等一下你娘来接你。我跟你娘说说。”梅令月说道。
下午,小姑来接走了橙娘,梅令月提了一下别再打橙娘,小姑满脸笑容地应了下来。
但是看到她的笑容,梅令月心中一紧,总觉得小姑心里有点事,不像表面上的和蔼可亲。
紧接着的一个下午,梅令月听到了各种流言碎语。
有人说,小姑用三叔家所有钱买了三口破棺材,连点鞭炮都不舍得买,停灵不到半天就把人草草安葬。
有人说,当当从头到尾都没出现过,据说在赵家过得很不好,天天挨打挨骂。
还有人说,梅家老二在自己弟弟的丧礼上,耍了好大一通威风,喝醉之后差点把丧礼给砸掉,一点也看不出来原来是个教书先生,倒是梅禾月匆匆忙忙过来上了一炷香。
生前嚣张跋扈,不修德行,死后葬礼被人破坏,也算是因果报复。
与此同时,梅家小姑把橙娘带到一个偏僻少人的地方,拿着刚从柳树上折下来的枝条,对着橙娘的手臂狠狠挥下去,“你在梅令月家说了什么?你不听话,又馋又懒,我打你是为了你好,知不知道?”
橙娘眼泪汪汪地点头,不敢躲,也不敢擦眼泪,“知道,我知道,娘。”
她娘在她耳边说过太多次,她是个丫头,是个赔钱货,奸懒馋滑,以后去了婆家不被人打死都是好的。
渐渐的,她也觉得自己是这样的人。
“我告诉你,别以为在梅令月家吃了点好的,你就嫌弃咱们家,也不看你配不配吃那些肉。”梅家小姑咒骂道,“你以为梅令月她们真心对你好的?要不你去她们家吧,看她们会不会养你一个只会吃不会干的懒虫!”
“我没有,没有啊,娘,我没有要去大堂姐家。”
橙娘尽力想把自己缩成一团,胃里翻腾不已,脸色苍白。
她想反驳,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哼,你以为梅令月是个什么好东西?那个三水,不知道是她和哪个野男人生的,怕不是那个男人不要她了,她才养着三水的。你真要是进了她们家,被卖了都不知道。”
梅家小姑重重地戳了一下橙娘的额头,顿时多了一个鲜红的指甲印。
她还觉得不解气,又挥着柳条,不停打在橙娘身上。凭什么梅令月能住那么好的大房子?
大哥留下的那些东西,凭什么都给梅令月?凭什么梅令月的日子过得这么悠哉?自己却要天天看人眼色?
这不公平!
橙娘眨眨眼睛,她觉得大堂姐不会做那些事,更觉得三水哥哥不是大堂姐的孩子,但是她不敢说,生怕招来更厉害的毒打。
被打的地方,鲜血不断渗出来,洗过不知道多少次的衣裳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风一吹倒是缓解了疼痛,风一过去就更疼了。
“装什么呢?我打的疼吗?赶紧给我回家!别耽误了我的正事!”
梅家小姑看了一下时间,厌烦地扔掉已经沾了血的柳条,急匆匆地往另一边走去,橙娘只能擦干净眼泪,自己踉踉跄跄地往家的方向走去。
至于梅家小姑,她去了赵家,紧赶慢赶才在时间范围内赶到。
跟着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走小门进去,不住地打量着赵家的装潢,贼眉鼠眼的样子招来管家的训斥,她低着头听训,不敢反驳一句。
方才责骂自己女儿的劲头,此刻都消失不见。
终于,在一个亭子里见到了赵老爷,扑通一声就跪下了,眼泪像水龙头一样说流就流,“赵老爷,我求求你,你再不帮我,我真的要被赶出家门,活生生冻死在外面了。”
“你给我住嘴,你二哥家的田地和宅子,我都已经收回来了,这还不算帮你吗?你三哥家那些积蓄,不也到了你手上?”赵老爷一脚踹在梅家小姑心窝子上,把她踹飞两三米远。
他是真不想听这个女人在他面前装可怜。
要不是自己家的下人,偶然撞见她打骂自己的丈夫和女儿,还真要被她的外表欺骗,以为她真是个温婉良善之人。
梅家老三腿一蹬走了,什么事都不管了,赵家一直被孙里正盯着呢,耀祖还差点被他那个侄子废掉,这一切的根源都是梅令月姐妹两个。
不把她们抓过来狠狠磋磨,难解他心头之恨。
梅家小姑痛哭流涕,爬到赵老爷身边,抱着赵老爷的腿,苦苦哀求,“我知道,我一个已经出嫁的女人,没有田地也没有宅子,我万一被休弃,就是个死啊。多亏赵老爷心善,给了我一个求生的机会。”
“被休弃也是你应得的,别在我面前装蒜。”赵老爷照着梅家小姑胸口,又加了一脚,像是沾染了什么污秽的东西,让管家立刻给他换鞋。
管家训斥道,“跪远点,这么点眼力见没有?”
“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赵老爷您可别生气。”梅家小姑说着,爬远了点,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知道该干什么吧?”赵老爷穿好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梅家小姑连忙应声,“当然,当然。我这就回去找梅令月,让她们明天给您送酒来。”
“嗯,还知道干什么就行。”
赵老爷长出了一口气,笑了出来,仿佛跪在他脚边苦苦哀求的不是梅家小姑,而是梅令月姐妹两个。
孙里正在上面压着呢,他不能强行把梅令月姐妹俩抓过来,不得已才和梅家小姑合作。好在这个小姑很受梅令月信任。
“赵老爷,那个三水怎么办?”
“杀了就是。我家地那么大,埋得下一个小孩。”赵老爷不耐烦地说道。
梅家小姑满脸欣喜,她早就和赵老爷约定过,只要她把梅令月姐妹俩骗到赵家,她二哥的土地,宅子,都会以低价卖给她。
这样一来,不止梅家老宅,二哥,三哥家的土地也都归了她。
她再把橙娘父女俩赶出去,对外就说,自己橙娘她爹想着别人,抛弃了自己,爹娘的遗产就完完整整地落到她手上了。
当初爹娘死的时候分家产,大哥一点土地没要,只想守着那座老宅,二哥三哥争那两亩地争的像乌眼鸡一样,自己只带着一个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的陶瓶被赶进了现在的丈夫家。
她不甘心,同样是爹娘的儿女,为什么自己一无所有?
同样也不理解,爹娘当初说过最疼爱自己这个小女儿,那为什么一点东西都不肯留给她呢。

翌日中午,快吃午饭了。
梅巧月把小姑迎进来,“小姑?你怎么又来了?”
“巧月,怎么是你?你姐姐呢?”
“她喂小鸡崽子呢。还是你当初送过来的五只个鸡蛋孵出来的小鸡。梅巧月笑笑,指着屋檐下那个鸡笼子说道。
梅家小姑脸色一僵,她是看这几个鸡蛋在家放的时间长了,觉得会坏掉才送给梅令月吃的,没想到不仅没坏,反而孵出小鸡来了?
早知道这样,无论如何也轮不到梅令月一家子。
“有什么事吗?小姑?”梅巧月殷勤地问道,甚至都打算叫着小姑一起吃个午饭了。
解大哥的点心铺生意红火,她们跟着拿了不少钱,日子过得好了不少。
“还真有事要拜托你们,赵老爷让我去送酒,谁知道我这两天腰疼的厉害,走不了那么长的路,要不你们帮我送过去吧。”梅家小姑拎着两坛精致的酒罐,强行挤出笑脸来。
腰也弯着,似乎说话都艰难。
梅巧月吃惊道,“这是怎么回事?我记得前日你腰还好好的啊。”
“我家那口子怪我把三哥家的钱都买了棺材,没给自己家剩下,把我打了一顿。”梅家小姑瞎话张嘴就来,眼泪说掉就掉,配上她双目无神,气息不稳,还真有点被打的样子。
梅令月也竖起了耳朵,小姑这日子过得真是凄惨,她和橙娘都要挨打。
“没事没事,这酒我们替你送过去,小姑,你赶紧回去休息吧。”梅巧月接过两坛酒说道。
“好,好,你俩是好孩子,比我家橙娘懂事多了,那小姑先回去了。”
梅家小姑闻到一股肉味,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
真是作孽,她们家傍上解子明,是要一飞冲天了吗?怎么天天吃肉,也不怕给自己吃胖了,惹的解子明厌弃。
梅令月在后面招呼道,“小姑,要不留下一块儿吃点吧。”
梅家小姑强忍着那股馋劲,连连摆手,“不用了,你们吃着吧。我先回去了。”
她驼着背,一步一步慢慢走远。
梅巧月过去把门关上,靠在门框上说道,“我看小姑父不像会打人的,没想到啊,竟然把小姑打成这样。”
“那咱们也没办法啊,除非小姑下定决心跟姑父和离。那橙娘怎么办?”梅令月摇摇头。
离婚官司最不好说,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
梅巧月情绪低沉了好久,闻着肉香进了屋子里,“三水怎么又偷偷跑出去玩了?一会儿咱们把肉都吃完,一口都不给他留!”
梅令月听着妹妹的话,笑了出来,“那他回来一定会吵着要再炖一块的。更何况,这是三个人的份量,你吃的完吗?”
“我,我吃的完。”
梅巧月把锅盖掀开,一大锅肉炖的软烂入味,正在不断挑动着她的味蕾。
甚至没加什么香料,单纯的肉香就足够她沉迷。
“谁啊?谁说要把我的肉也吃掉的?”姜汝又从后面翻墙进来,三米高的围墙说翻就翻,稳稳当当落地。
梅巧月脸色一红,这怎么随口说一句还能被人抓包?
“好了,洗洗手吃饭吧,今天的素菜还是豆角炖粉条。”梅令月招呼他俩。
家里有俩活宝,比之前在实验室一味闷头做实验,记录数据好玩多了。
姜汝没有动作,反而清了清嗓子,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接下来,你们可能要听到一些不太好的消息,你们打算继续听吗?”
“快说,别搞这些花样。”
梅令月可不想听姜汝从说书先生那里学来的长篇大论。
姜汝无奈地撇撇嘴,“是这样的,我在河边逮鱼的时候,听见身后有人在挖坑,那个坑打算埋我。”
“啥?”
“什么?什么?”
梅家姐妹俩也淡定不了了,眼睛一个比一个瞪得大。
姜汝点点头,“我没说错,你们也没听错。他们原话是这样的。”
“哎,你说那个三水跟咱们赵家也没什么纠葛,怎么就非要杀了他呢?”
“这不是梅家那个小姑的要求吗?要是梅大家还有个男的活着,老宅不就到不了她手上?你可真傻。”
姜汝绘声绘色地学起了刚刚听到的消息。
他十分庆幸,好在今天穿的是梅巧月剩下的衣裳,打扮的像个女孩子。
这才没被赵家两个伙计发现,他们要埋的人,就在他们身后把刚刚的话一字不漏地全听了进去。
梅令月震惊地嘴都合不拢,“这事儿,是小姑和赵老爷商量的?”
所以,小姑一直以来的温和慈祥,都是伪装出来的?
那她的演技实在太精湛了,奥斯卡小金人不颁给她简直是浪费她这个天赋。把她们姐弟三人骗得一愣一愣的,完全没怀疑过小姑会是披着羊皮的狼。
小姑的话,几分是真的,几分是假的,就很值得寻味了。
“对啊,赵家怎么还盯着咱们不放?要不干脆设个局,把他们给弄死算了。”姜汝随意地说道。
像赵老爷这样的人,连见吴王府的人一面都难,不就是一句话能搞定的吗?
一句话,永绝后患。
梅令月扶着桌子站稳,长出了一口气,“三水,有的时候杀人不能解决问题。”
“啊?还有这种说法?”姜汝挠头,真是触及到他的知识盲区了,“是不是因为杀的人不够多?”
“至少现在不能杀,杀了会惹上麻烦的。”
一刀毙命,多么爽快,多么酣畅淋漓。
但是橙娘呢?小姑父呢?他们怎么办?对外怎么说?
“那这两坛酒,是不是也有问题?”梅巧月看着桌子上的酒,喃喃自语。
她太惊讶以至于快要失声。
这要她怎么接受,这个家里唯一对她们好的长辈,竟然也盯着她们住的宅子。
“别去送了,赵家估计就是个陷阱。”梅令月说道。
她现在还觉得后背一阵发凉,她那么信任小姑,小姑却想把她们姐弟三人送到赵家手里,要不是三水偶然发现事情端倪,她们现在怕是已经被囚禁,被责打了。
这件事的打击太大,她现在面对那一锅热气腾腾,香喷喷的猪肉都没什么食欲。
姜汝自己拿出碗来,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热水,“这个小姑,满嘴谎话,说不定打了橙娘的就是她。”
“很有可能。”
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推理,可能性还真的不小。
“还好有你,不然我们真是要羊入虎口。”梅巧月不停地拍着胸脯,像是在安慰自己。
姜汝傲娇地挺直腰杆,“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那咱们今天下午去干嘛?”梅巧月看着大姐。
梅令月想都没想,“去买地,往村东面走,最好买一块酸枣门旁边的地,还能去解子明的点心铺子歇一会儿。”
“大姐,你是想去歇一会儿吗?是去搬救兵吧。”姜汝狡黠地笑笑。
哪次商量大事,解大哥不在的?
而且不管是应对二叔还是三叔,解大哥都起了很关键的作用。
“差不多。”梅令月低下头招呼道,“先吃饭吧,吃完去看看他们到底打了什么算盘。不然一会儿肉就凉了。”
她纯粹睁着眼说瞎话,那肉锅底下的柴火还烧着呢,离着凉还差得远。
“好!”
弟弟妹妹一起应道。
姜汝这个吴王世子,在她们家住的越来越舒坦自在了。
吃完这顿饭,姐弟三人往酸枣门的方向走去。在梅令月残存的记忆里,那片地不是赵老爷的。
远远地,能看到解记点心铺前排着长队,解子明正在麻利地给顾客打包点心。
梅令月深吸一口气,平稳情绪,才选定了一块肥沃平整的土地,提着一壶刚从古井里取出来,透着凉气的酸梅汤,往解记点心铺子走去。
去求人家,总不好空着手去。
“梅家大姑娘来了?要不你们先聊?”说话的是沈伦,他排在人群中,一副吃到惊天大瓜的表情。
解子明笑笑,看梅令月表情有些勉强,也知道是出了事,“不好意思各位,我有些私事要处理,劳各位多等一会儿,今天的点心打八折,可好?”
“好!八折还不好?”
“早点出来啊!可别不出来了!”
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喊道。
梅令月提着酸梅汤,和解子明一起到了后院树荫底下。解子明喝了一口酸梅汤,只觉得浑身的暑气都消散了,酸甜开胃,非常可口。
“我们又让人算计了,这次是小姑。”梅令月苦笑着开口,把上午的见闻说了一遍。
两个小的跟着连连点头。
解子明一时间也有点摸不到头脑,“你家小姑的名声,我也听说过,远近闻名的贤惠人,就是命不好,嫁的人不行。她一介女子,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梅令月略显苦闷,女子怎么了?圣懿太后不也是女子?不照样拯救万民于水火之中?
“是真的,什么贤惠,都是装出来的。”梅令月无奈道。
方才姜汝一身女孩子的打扮,去梅小姑家外面偷听到了不少东西,殴打橙娘的人确实是小姑,反而一直被传闻家暴的小姑父,是个憨厚老实的庄稼人,对小姑言听计从。
解子明想了想,“大姑娘,你记不记得你小姑曾经有个心上人?是个流民,无房无地,你家爷爷奶奶不同意小姑出嫁。后来,这个流民因为偷盗,被一家富户活活打死。”
“还有这样的事?许是我们家长辈刻意隐瞒?”梅令月吃惊不已。毕竟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原文中可是一句话都没提过,自己这金手指看来很鸡肋。连这种爆炸性的八卦都没说一说。
梅巧月也满脸懵圈,她毕竟年纪小,出事的时候她才几岁?就算听过也不会记得。
姜汝更不知道,现在惊奇地像听说书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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