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鞋的脚尖处停留良久,像是等它变成朵娇艳的花,到底是沉不住气:“阿市想陪着小十三王,”又因为急切声音陡然高了两分,“一生一世。”
李乂惊愕结舌,须臾露出了近日难得一见的浅笑,看她满眼期待却不答她,叹了口气:“你来燕京已有十年了吧,而今我再有三载便到而立之年。”
十年间各州暴乱此起彼伏,他常年征战四方,突营射杀,独领残兵,追骄掳,扬旌旗,次次都是九死一生。
战功彪炳于他不过是过眼云烟,他要的是天下一统,百姓安业,不再饱受战乱之苦。
儿女之情于他,是奢侈。
如今燕云十六州在他的威慑下俯首称臣,燕京形势一片大好,北辽疲敝,不足为惧,西原却日益富足,国力强盛,近年来的行事风派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这些年他整肃军队,夜以继日地奔波军营和朝堂之间,风尘仆仆;狠下心来设封桩库,充国库,敛军饷,养精蓄锐,当下正是一刻都不能松懈的时候。
李乂起身走向门外,背对着她问:“来了那么久,还没有仔细看过燕京吧,和我一起去看看吧。”
语气平缓,丝毫没有要商量的意思。
二傍晚,太后宣小十三王进宫。
明合殿内斜阳似轻纱薄铺,沾满折内的朱漆玄门,太后危坐于殿内睥睨李乂,见他跪的泰然,突然抄起手边的茶盏狠狠砸他,金柚茶杯碎了一地白,悠悠碧水混着碧螺茶香溅了他一身,他躲都不躲,傲然处之。
太后息怒停瞋,问他坊间传闻他与纪氏之女同乘一匹马于闹市是否属实,问他是否真的执意抗旨,问他要置皇家威严于何地!
他低头垂眼,眼珠不动:“儿臣惶恐。”
见他一副无心悔过的样子,心中愠怒又起,太后想继续骂他,目光不经意间擦到他那被烫红的手背,心下一紧,连忙眼神示意内侍扶他起来,又软语劝他:“我知你重情义,可母后也是为了你好。”
为了他好?
为了要他顾及母子之情,兄弟之义?
提醒他不要忘了纲常伦理,乱了君臣礼仪?
除夕赐下的那道梨花酥,赏赐的是他,真正要毒的人却是纪天市。
太后明知他素来不喜甜食,梨花酥于他不过是儿时与李诞的回忆。
纪天市最爱甜食,又因宫中厨艺比他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