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深邃的眼眸,像一泉寒潭让人不住沉沦,引诱着我说出内心深处最真实的答案。
“想好了,再回答。”
他说。
16我看向董事会的每个人。
他们的桌牌上写着一个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
我曾因为妈妈的白血病,想要起诉工厂老板故意隐瞒车间含有高浓度甲醛。
所以这里的每一个人,我都在法院网站上看到过。
那个留着利落短发的女生叫王翠翠,因连续加班而猝死,当时的她年仅22岁。
那个全身灰扑扑的大爷叫陈刚,是挖煤的矿工,得了硅肺却索偿无门,含恨而终。
那个戴着口罩的女医生叫吴优,被病患家属恶意报复而捅死。
那个络腮胡子的叔叔叫王一浩,他在工地出事后,遗孀拿到的抚恤金甚至不够抚养孩子长大。
……这些曾经出现在新闻上的人,如今就坐在我的面前。
他们也曾热烈地活过,相信只要努力干就能创造更美好的明天。
但明天并没有等来他们。
17我小时候幻想过的明天,是我成为职场精英坐在写字楼里。
不一定要衣着光鲜,但要在玩游戏上足够专业。
因为我从小爱打游戏。
策略类,养成类,经营类,我都玩。
我享受每一次通关的成就和喜悦。
可在人生的主线任务上,我卡关了。
毕业后的生活,交织着领导严厉的审视,和妈妈日渐憔悴的病容。
我走在这条路上,因为没有试错成本而无法回头。
毫无成就感,便会带来反噬。
在日复一日的诅咒、祈祷中,我内心中极度的不甘和渴望被滋养、浇灌,被扭曲成苍天大树。
在它冲破道德桎梏前,也许是神明,也许是魔鬼,听到了我的心声。
这场恐怖游戏用我内心最深处的欲望召唤了我。
它让专业的领导倾听我。
它让完善的机制保护我。
那些我在现实中被打断的汇报,斐数听完了。
那些我在现实中消耗生命所加的班,北森终止了。
那些背信的、势利的、无义的,我所不耻的,被尽数抹杀。
它企图以一种极端的方式告诉我:人生不止一条主线,既定的轨道之外还有无限旷野。
我颤栗着顿悟了游戏挑中我的理由。
它在笨拙地抚平我身上久未治愈的伤痕。
它是,为我而来。
18我开始明白为什么他们会坐在这里,成为终极大BO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