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里掺着青铜锈色。
“少夫人节哀。”
管家递来的茶水温热,杯底沉着两粒朱砂。
她突然想起那半张糖纸的触感,三十年前的上海糖果厂,正是沈烬“去世”母亲陪嫁的产业。
第二次葬礼的雨带着血腥味。
宋昭在灵堂角落烧纸钱,火舌舔舐黄纸时发出细微爆裂声。
她将沈厌病历单偷偷扔进火盆,火焰突然蹿高半尺,灰烬中浮现半幅地图残片。
轮椅碾过青砖的吱呀声由远及近。
她抬袖假装拭泪,袖中藏着的银戒顶针滚到沈烬轮椅下。
他俯身捡拾时,后颈露出小块皮肤——那里本该有沈厌醉酒撞伤的月牙疤,此刻却光滑如新。
合卺酒换成绍兴黄。
宋昭看着沈烬咽下毒酒,在他手指痉挛的瞬间抽出嫁衣暗袋里的刀片。
刀锋即将割破他喉管时,灵堂方向突然传来钟声——西洋钟不该在子夜响动。
沈烬趁机攥住她手腕,玉镯撞在青瓷酒壶上碎成三截。
有一片碎玉弹到铜镜框上,镜面陡然映出双重人影:穿西装的沈厌站在穿长衫的沈烬背后,两人右手都握着带血的剪刀。
宋昭在满室桂花香中睁开眼。
妆台上的鸳鸯镜裂痕比上次多了一道,裂缝交叠成卦象中的“坎”纹。
她扯开旗袍高领,颈间赫然留着沈烬的指痕,而床头日历显示的时间竟是——第一次循环的雨夜。
雨水有了重量。
宋昭伸手接住檐角滴落的雨,水珠在掌心凝成浑浊的青铜色。
这栋宅子正在腐烂——她踩过天井青苔时突然意识到——石缝里渗出的不是雨水,是铜器生锈的腥气。
沈厌的唢呐声从西厢房飘过来,调子是《百鸟朝凤》,可每个音都像钝刀刮骨。
她攥紧袖袋里的半张糖纸,糖纸边缘被血渍腌成了褐色,钢印数字“03”却愈发清晰。
账房先生来送丧仪簿时,宋昭正在煮茶。
沸水冲开碧螺春的瞬间,她“失手”打翻紫砂壶。
热水泼在先生袖口上,那人慌忙卷起袖子,露出小臂内侧的刺青——三足青铜爵纹样,与沈厌病历上林医生的私章一模一样。
“二少奶奶节哀。”
账房退后两步,袖口滴落的水在青砖地汇成奇异的纹路。
宋昭用鞋尖碾过水渍,是沈家族徽的变体,多出来的那笔尖刺直指祠堂方向。
子夜盗香。
宋昭跪在祠堂祖宗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