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凝在冷杉针叶尖时,阿岚已经将背囊甩上肩头。
松木树脂的气味渗入鼻腔,她踩着苔藓覆盖的青石台阶向上攀爬——这是外婆临终前留下的唯一线索,藏在针线盒夹层的泛黄地图,指向山谷尽头那座被云雾吞没的孤峰。
第四道山脊的冰裂声让她驻足。
整片雪原在脚下绽出蛛网般的银纹,阳光穿过冰晶折射出虹彩,像神明不慎打翻的调色盘。
她退后时踢到碎石,骨碌声坠入深谷,惊起一群琉璃色的蝴蝶。
那些翅膀流转星辉的生物盘旋片刻,竟汇成光带朝峰顶飘去。
三天后,腐殖土的气息取代了雪水的清冽。
原始林在此处疯长成屏障,十人合抱的巨木虬结成拱门,藤蔓垂落如翡翠珠帘。
阿岚用小刀割开挡路的荆棘,汁液滴落处忽然涌出汩汩清泉,水里游动着半透明的蝾螈,它们尾鳍划过的涟漪竟显现出父亲失踪那年佩戴的玉佩纹样。
第七个黄昏,她终于望见地图标注的月牙湖。
夕阳正坠入那片靛青色水域,水面腾起千万只萤火虫,却不是向上飞散,而是螺旋状沉入湖心。
当最后一点天光被山脊吞噬时,整个湖泊开始发光,粼粼波光中浮现出连绵的黛瓦白墙——分明是二十年前在地震中坍塌的老宅倒影。
阿岚踏入湖水的刹那,发梢凝结出细小的冰花。
水底传来编钟的嗡鸣,祖父书房那方歙砚在虚空中浮现,墨迹自动游走成族谱缺失的三代姓名。
当她伸手触碰时,冰层下蓦地睁开无数双琥珀色眼睛,那些被山体吞噬的采药人、失踪的勘探队员、还有父亲年轻的面容,都在水纹中安静地注视着她。
雪又落下来,湖面倒影渐次模糊。
最后消失的是外婆站在老槐树下的剪影,枯枝般的手指向北方峭壁。
那里月光正切开岩层,露出整面水晶形成的山魄,其中封存着比树龄更古老的秘密:每道冰裂纹都是山神的掌纹,每个失踪者都成了山脉延展的骨节。
指尖触到山魄的刹那,冰层发出婴儿初啼般的脆响。
阿岚的虎口震得发麻,水晶内部却浮起细密的金丝,仿佛有生命般顺着她的掌纹游走。
岩壁上剥落的碎晶在空中悬浮,折射出万花筒似的光斑——每个棱面都映着不同年份的清明,戴斗笠的采药人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