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焦土——那里正长出新的“熹平”年号,在灰烬中扭曲如荀彧帐中的龟甲裂纹。
邺城方向升起的血色孔明灯下,夜枭掠过张郃的玄甲。
这位曾焚毁易京楼的将军,此刻影子在火幕中扭曲如鬼,与建安三年那个焚城的夜晚重叠。
翼尖扫落的灰烬里,“承”字残影如一道永不愈合的伤口。
官渡曹营。
残旗卷着灰烬落在荀彧案头,他掸去浮尘,露出《乌巢粮道图》焦黑的边角。
帐外马蹄声碎,斥候滚鞍跪报:“袁绍亲率三万轻骑出黎阳!”
这位颍川谋主抚图轻笑,建安二年宛城之败后,他再未见过曹孟德眼中如此炽烈的杀机。
“文若,这灰烬里能炼出多少刀兵?”
曹操掀帘而入,甲胄上凝着人血与石脂的污渍。
荀彧指尖点向图中鸿沟水:“三日粮尽,袁本初必走此道。”
他袖中滑出半枚玉珏——正是陆延在邺城暗渠遗失的螭纹信物,“螭龙断角处,当伏虎豹。”
曹操抚剑长啸,声震帐帷:“好!
便让袁家小儿看看,谁才是真龙!”
帐外忽有寒鸦惊飞,一片黑羽飘落剑鞘,羽根处针孔密布,拼出“孙”字吴篆。
陆延伏身芦苇荡,耳畔尽是溃兵踏冰的裂响。
两个时辰前,他亲眼见田楷将袁谭佩剑刺入审配后心——这位易京焚城的主谋,临终前竟用血在冰面勾出“蛟宫”二字。
“好个江东解烦卫。”
简雍自雾中现身,蜀锦深衣沾满血泥,“周瑜的爪子,倒是伸得比孙伯符的箭还远。”
他抛来染血的鳞甲,甲片内刻交州密语:“建安七年春,蛟宫启”。
陆延摩挲甲片纹路,忽想起出使江东时,曾在巢湖战船见过这般鳞纹。
彼时周瑜抚琴笑言:“陆兄眼中烬火,当焚尽江北。”
而今这预言竟随鸿沟冰水漫至脚下。
黎阳袁营。
袁绍金甲染尘,昔年“四世三公”的旒冕已歪斜如败旌。
他盯着案上裂成两半的“丹书铁券”,建安三年易京楼庆功宴上,审配正是持此物逼公孙瓒饮下毒酒。
“报!
淳于琼将军…降曹了!”
传令兵喉头的狼牙箭羽尚在震颤。
袁绍猛然挥剑斩案,犀角案脚滚落火盆,腾起的青烟中竟显“刘”字残形——此乃月前刘备遣简雍送来的“结盟书”,此刻却成催命符。
帐角阴影忽动,田楷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