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石壁。
浸水的防护服里钻进无数游动的细丝，脖颈处传来针扎般的刺痛——三天前在超市被购物车划破的伤口，此刻正绽放出灰白色菌伞。
意识模糊前的最后画面，是江心洲升起的巨大孢囊。
那些他原以为的军用物资袋正在集体破茧，半透明薄膜里舒展的肢体既像人类又像某种深海生物。
某个长着八条手臂的轮廓正对着月亮舒展身体，腕足末端还挂着永辉超市的价签牌。
再次醒来是在图书馆古籍修复室。
防潮柜的蓝光里，1932年版《菌类图鉴》摊开在紫外线消毒台上，泛黄书页间夹着的借书卡正在自主翻动。
李明发现自己的右手不受控制地伸向钢笔，在1945年8月6日的签名下方续写：2023年8月7日，借阅人李明。
书库深处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当他举起紫外线灯管，看见B区17架的所有书籍都长出了菌丝装订线，《追忆似水年华》的书脊裂开口器，《百科全书》的烫金文字正在菌膜下蠕动重组。
那本《菌类图鉴》突然自动合拢，封皮浮现出他母亲的面容，菌丝构成的泪滴滚落在借阅记录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