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最饿的那年冬天,我蹲在破庙门槛上啃观音土。
隔壁废宅突然搬来个病恹恹的小少爷。
每日辰时,总有人隔着铁门递食盒进去。
蒸鹿尾、佛跳墙、糖醋鲥鱼……香气顺着墙缝往我鼻子里钻。
我咽了咽口水,将裤腰带又勒紧一圈。
第三日,我捏着发霉的窝头,一脚踹开废宅的破木门。
“喂!
你吃不完的能分我半碗汤不?”
院中藤椅上的少年掀开眼皮,露出一双淬了冰似的灰眸。
他裹着银狐裘,面色苍白如纸,脚边炭盆烧得噼啪响。
我盯着他手边咬了一口的蟹粉酥,喉头滚动。
“看什么?”
他忽然开口,嗓音沙哑得像生锈的刀。
“看您唇上沾了酥皮。”
我咧嘴一笑,蹿到石桌前,“要不我帮您擦擦?”
指尖刚碰到他唇角,腕骨突然被铁钳般的手扣住。
“谁派你来的?”
我疼得龇牙,另一只手闪电般抓起蟹粉酥塞进嘴里:“派我来讨饭的阎王爷!”
2那日后,我成了小少爷的“试毒婢子”。
他每道菜都要我尝过才动筷,自己却只吃白粥。
我蹲在石凳上大快朵颐,余光瞥见他用银匙搅着粥,目光总落在我鼓起的腮帮上。
“看什么?”
我含混不清地问,油手去够酒酿圆子。
他忽然用帕子按住我嘴角:“你吃饭的样子,像只护食的野狗。”
我冲他呲牙:“汪!”
他手指一颤,帕子掉进汤碗。
氤氲热气里,我瞧见他耳尖泛起薄红。
3腊月廿三,送膳的仆役迟了半个时辰。
我饿得前胸贴后背,绕着炭盆转圈。
“江予淮,你爹是不是把你忘了?”
藤椅上的少年闭目养神,腰间玉佩随呼吸轻晃。
那是块血玉,雕着古怪的兽纹。
“他们巴不得我死在这儿。”
他轻笑,袖中滑出把镶宝石的匕首,“比如这碟杏仁酥——”寒光闪过,酥皮裂成两半,露出夹层里蠕动的红虫。
我僵在原地。
“蛊虫见血封喉。”
他歪头看我惊惶的模样,竟笑出声,“怕了?
昨日啃我剩的烧鹅时,胆子不是挺肥?”
我猛灌三杯冷茶压惊,突然福至心灵:“你早知有毒,还让我试吃?”
“是啊。”
他支着下巴,灰眸映着跳动的炭火,“可你连吃了七日毒膳,为何还活着?”
4我连夜卷铺盖逃跑。
翻墙时却听见身后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