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洞里渗出粘稠黑液,将童女纸人的绣花鞋染成墨色。
当最后一丝天光被吞没,怀里的纸人突然睁开了描画精致的眼睛。
“姐姐,我们要玩捉迷藏吗?”
童男纸人腮边的胭脂晕染开来,在月光下变成两道血泪。
我腕间的银铃疯狂作响,眼看着槐树枝桠间垂下无数条猩红绸带,每根绸带末端都系着个巴掌大的纸新娘。
第二章 槐木匣送完纸人回来已是戌时三刻,老宅门前的两盏白灯笼亮得渗人。
指尖触到包铜门环的瞬间,浓重的铁锈味顺着指缝往喉咙里钻。
我盯着门槛缝里溢出的暗红色液体,腕间残余的银铃碎片突然灼烫如炭。
“爷爷?”
颤抖的呼唤被穿堂风绞碎在影壁前。
月光透过龟背纹花窗斜劈进来,将堂屋正中的身影切成碎片——老人以五体投地的姿势跪伏在青砖地上,靛蓝寿衣后襟被撕开,露出脊柱处三枚没入骨头的桃木钉。
最骇人的是那个槐木匣。
雕着百鬼夜行的匣子泛着尸油般的幽光,八条缠着红线的墨斗线呈八卦阵型将匣子锁在供桌上。
爷爷僵硬的右手向前探出,指尖在砖面刻出深达寸许的”開”字,暗褐色的血渍在最后一笔凝成冰晶。
“开匣者死”当我踉跄着扑到供桌前,才发现匣盖内侧用金漆写着这四个篆字。
供桌下的铜盆突然翻倒,三天前给爷爷净面用的柚子水泼在青砖上,映出房梁上倒吊着的七个纸人——全都描画着与我一模一样的眉眼。
银铃残片突然从腕间迸射,在血泊中拼出残缺的卦象。
子时的梆子声从镇东传来时,铜盆里的血水突然沸腾,将月光折射成生辰八字的形状。
那是我的八字,却在末尾多出一行小楷:戊戌年七月初七酉时三刻。
后院传来重物落井的闷响。
我攥着桃木钉冲进后院时,月光正照在青石井栏的镇水兽头上。
石刻的睚眦双目泣血,衔着的铜环上缠满女人长发。
井底传来指甲抓挠石壁的声响,间杂着戏腔幽咽:“郎君啊…怎舍得烧我戏楼断我魂……”井水突然翻涌如沸,浮上来半张泡胀的戏子脸谱。
胭脂在水面晕成血雾,那对描着金粉的丹凤眼突然转动,直勾勾盯着我怀中的槐木匣。
腕间残留的银铃灼痕突然剧痛,烫得我失手将木匣跌落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