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云娇萧璟的女频言情小说《云娇萧璟太子殿下不可以小说》,由网络作家“解忧”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云娇羞红了脸,赌气道:“你别胡言乱语,我只是,只是得给我女儿生个弟弟来,做我在沈家的依仗罢了。”云娇这话,虽是羞红了脸的赌气之语,却也是句实话。她原本想求个孩子,就是为了让自己和女儿,在沈家能有个依仗。这世道如此,她就是再不甘愿,也得求着神佛,让她生个儿子出来,才能在沈家平安过后,让女儿日后不必遭受羞辱。可云娇喂养孩子期间,怀孕不大容易。她肯让奶嬷嬷喂养女儿,也是急着停了哺乳,好尽快生下个儿子来。这段时日里,沈砚越发是喜怒无常。那云娇的婆婆,也是更加过分,竟然几次三番纵容柳姨娘的儿子欺负云娇女儿。甚至不再逼她生个嫡孙了,反倒一心一意全为着柳姨娘的儿子考虑。昨日更是明着告诉云娇,日后云娇的嫁妆,要全给那柳姨娘的儿子,半分不能留给云娇女...
《云娇萧璟太子殿下不可以小说》精彩片段
云娇羞红了脸,赌气道:
“你别胡言乱语,我只是,只是得给我女儿生个弟弟来,做我在沈家的依仗罢了。”
云娇这话,虽是羞红了脸的赌气之语,却也是句实话。
她原本想求个孩子,就是为了让自己和女儿,在沈家能有个依仗。
这世道如此,她就是再不甘愿,也得求着神佛,让她生个儿子出来,才能在沈家平安过后,让女儿日后不必遭受羞辱。
可云娇喂养孩子期间,怀孕不大容易。
她肯让奶嬷嬷喂养女儿,也是急着停了哺乳,好尽快生下个儿子来。
这段时日里,沈砚越发是喜怒无常。
那云娇的婆婆,也是更加过分,
竟然几次三番纵容柳姨娘的儿子欺负云娇女儿。
甚至不再逼她生个嫡孙了,反倒一心一意全为着柳姨娘的儿子考虑。
昨日更是明着告诉云娇,日后云娇的嫁妆,要全给那柳姨娘的儿子,半分不能留给云娇女儿。
如此种种,逼得云娇实在没有办法。
她只能尽快生个儿子,才能解了自己和女儿的困境。
沈砚身子不中用,她只能借萧璟这个偷情的奸夫来生个儿子。
偏生萧璟这人……
只顾着自己畅快,半点不管她的为难。
有几回总刻意把那东西弄到外头去。
若不是她求着闹着不依他,他怕是根本不想让她生下个孩子。
云娇越想越委屈,趴在被衾上掉眼泪。
一叠声的骂萧璟混蛋。
萧璟听了她方才的话,也想起她最初同意和自己纠缠在一处的缘由。
生个儿子……做她在沈家的依仗……
说来说去,她原本就只是为了给沈砚生个儿子。
“云娇,那个不中用的男人,有什么好的?”他掐弄着她沉声问道。
男人力道极大,手指掐弄时更是刻意折磨着云娇。
云娇酸软得厉害,微微喘着气,没顾着答他的话。
萧璟见她不曾回应,掐弄着她的力道更重,目光冷沉地追问:“嗯?问你话呢?说话。”
云娇被他磨得没有办法,被逼无奈只得开了口。
颤着声道:“他就是再如何的不中用,总也是我的相公。”
这段时日,萧璟同云娇如胶似漆,有时他都忘了,这女人,本就是旁人妻。
萧璟眼底冷寒,心中介意得紧,
暗恨云娇眼睛瞧着他时满是情意,却还是只惦记着给沈砚生个儿子,至今都不肯同沈砚和离。
云娇被他掐弄的力道,折腾的哭叫出声。
萧璟听着她的哭音,忍了忍情绪,到底未曾发作。
又被她哭得难耐,知道她眼下正委屈着,想着方才打她手劲太大,未曾收着,许是真打疼了她。
遂叹了口气,揉着她臀上软肉哄道:“怎么又掉金豆儿,好好好,都是我的罪过。”
他好一番低声下气的哄人,云娇这才满意。
抹着脸上泪水,顷刻就停了眼泪,转而抽了枕头垫在腰下。
萧璟见她眼泪收放自如,便知她是存心借泪水逼着自己心软。
他哑然失笑,暗道这女子倒是越发被他宠惯的性子刁钻了。
却也觉得她这般倒比那处处忍气吞声要来的生动,惹人喜爱的多。
低眸瞧见她往腰下垫枕头的动作,心下不解,蹙眉问道:
“这是作甚?”
云娇羞红了脸,却没答话。
这是助孕的土方法,她自然不好意思和他说。
瞧着她羞红的脸,联想到她方才说的话,萧璟隐隐明白了什么,他低笑捏着她下颚,指腹用着狠劲儿搓弄她被自己咬破的唇。
云娇羞红着脸,扭头打落他的手,闷声闷气道:“怎么都这般久了,我日日吃着补药,肚子还没有动静。”
这两个月,她原也以为或许很快就能怀上的。
可不知怎的,就是死活怀不上。
明明当初,自己和沈砚一年到头没有亲密,只那一回,就怀上了女儿,怎么到了萧璟这里就这样难。
云娇如此想着,不自觉就嘟囔了出来。
“你身子可别是中看不中用,这么久的时日了,都没让我怀上身孕,不如,请个郎中给你瞧一瞧?”
云娇自己是生过孩子的,她和萧璟两人若是生育艰难,自然只会是萧璟的问题。
故而云娇心下也觉得,自己问这话是在情理之中。
可男人,哪里听得自己的女人在床榻上说什么自己不中用的话。
萧璟闻言喉间溢出冷笑,揉弄着云娇臀肉,就挨了上去。
捂着脸躲在被衾里,好一会儿才嘟嘟囔囔道:“那你说,是因着什么,我久久也不曾有孕?”
萧璟听着这话,手上动作顿住,目光微暗了几分。
萧璟毕竟是皇族储君,心知来日要登大位,怎么可能让自己的血脉流落民间,又怎么可能让云娇这样一个旁人妇生育自己的孩子。
他早早就吩咐派去伺候云娇的嬷嬷,给云娇日日煎服“补汤”避孕。
也当然知晓,云娇没动静,是因为她每日吃的那嬷嬷熬的“补药”,其实全是避子的凉药。
服着避子汤,又有奶水。
她这肚子能有动静,就奇了怪了。
萧璟不可能让一个有夫之妇怀上他的孩子,更不会允许皇室血脉流落在外。
他榻上说的那些风流话,也就只在榻上当得了真。
偏生云娇痴傻,信了他的蜜语甜言。
看不清眼前的萧璟。
以为这冷情冷肺的男人,当真是温柔体贴的好郎君。
可萧璟真的是吗?
恐怕他自己都不知晓。
云娇喃喃絮语,萧璟垂眸听着,温声哄她道:“不必担忧,缘分到了,自然就有了,这种事,急也急不来。”
云娇当然也知晓急不来,她眸光黯淡的低首,神情有些难过。
没再说话。
萧璟想起自己日日让嬷嬷骗她喝下的避子凉药,心里更是烦躁的厉害。
她终究是旁人妇,不会当真全心全意念着他,就是喜欢他几分,对他动了心,可她心心念念的,却还是她那不中用的夫君。
内室静寂无声。
萧璟心绪烦乱,
云娇伏在榻上喘着气平复。
突然,一支箭矢射穿窗棂,直直射向床榻。
若是往常,萧璟不会察觉不到危险。
可这一次,他满心都是因着云娇而生的烦躁意乱,竟然松懈了警惕。
一直到那箭矢几乎要射到跟前时才反应过来。
射箭的人应当在很远的地方,瞧不见内室的景象,也
那一支箭穿空而来,眼瞧着就要射在床榻的床板上。
而云娇,躺在榻上。
坐在床榻一侧的萧璟,反倒正巧在箭矢伤不到的地方。
可他清楚,这只箭矢,射向的目标,原本一定是自己。
云娇,不过是被他连累。
也是,一个寻常深闺女子,谁会想着要她的命,何况,除他亲信以外,并无旁人知晓云娇在他宅邸中。
萧璟眼瞧着那箭矢将要射在云娇身上,
电光火石的一瞬,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时,居然就已经下意识伸手,将云娇抱在了怀中。
人身血肉,当做铜墙铁壁来用,生生护着她,挡下了那一箭。
箭矢最后,刺在了萧璟肩头。
利刃没入血肉的声音,和刹那间涌出的血腥味道。
充斥在云娇耳畔鼻息。
她吓得面色惨白,在萧璟怀中身子僵硬得厉害。
血水从他身上淌出,也染污了她皮肉。
那鲜血黏腻可怖,云娇眼神惊惶恐惧,在他怀里抬首。
话音颤抖。
“你……你的伤……”
外头侍卫也听到了动静,急忙叩门求见。
萧璟忍痛拔了箭矢,扔在地上,取过一旁云娇的衣衫,妥帖给她穿上。
听着她颤抖话音,瞧见她面色惨白时,还伸手揉了揉她的脸颊。
逗弄她道:“怕成这样?怎么这般没出息,放心,本就是冲着我来的,莫说是寻常受些皮肉伤,就是死了,到阎王爷跟前也怪不到你头上。”
他脸上还挂着笑,好似半点不在意这伤。
可云娇瞧着他肩头的血色,却红了眼眶。
噙着泪骂他:“你胡说什么,什么死不死的,好端端的人怎么能轻言死字,这般不吉利的话哪里能说的,你不要命了!”
萧璟难得见她这般模样,看着她为自己安危担忧挂心,瞧着她生气骂他的样子,眼尾笑意渐浓。
揉了揉她青丝安抚道:“哭什么,我本就是刀光剑影里长大的,今日一点小伤而已。”
他话落,没再多言,就让护卫护送云娇回到沈府。
既是遇刺,定然是彻查处理的,云娇在此,多有不便。
这段时日接送云娇的,都是头回送云娇回沈府的那个女护卫,几回同路,两人也算是混了个脸熟,偶尔会说上几句话。
两人行在寂寥夜色里,云娇想着方才屋里的血腥,心里惴惴不安。
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问那护卫:“你家主子肩上那样多的血,究竟要不要紧?”
沈砚面皮生得倒也不错,一副白面书生的模样。
可稍微通些医术的人,只需打眼一看,便能瞧出沈砚沉溺酒色伤身体虚的厉害。
萧璟扫了眼沈砚后,便收回了视线。
意识到怀中人那只紧攥着他身前衣襟的手,颤的厉害。
他倒是不管不顾,手仍在她裙底放肆。
云娇却吓得脸色煞白。
她知晓夫君就在门口,颤着手拍打萧璟,压抑着的声音隐带哭腔。
指甲狠狠掐在了他手背皮肉上。
萧璟吃痛蹙眉,一手锁着她掐人的那只手,一手捏着她下颚,迫她昂首抬头,露出那张挂着泪水满带惊惶的桃花脸来。
紧跟着,视线低垂,侧首挡着她的脸,让她的脸,只被他瞧见,落不进门槛处沈砚眼中。
又垂手咬在她唇角。
用只有他们彼此能听到的音量,哑声警告云娇道:“不想被你夫君闯进来撞破你我的私情,就安生些。”
一句话,逼得云娇不得已停下挣扎的动作,纵容着萧璟的放肆。
门槛处的沈砚瞧着内室里那被萧璟抱在怀中恣意怜爱的女人,只觉很是眼熟。
他下意识想要抬步入内,一探究竟。
脚步刚有动作,内室厢房里的萧璟,将云娇的脸压在身前,视线极冷望向沈砚。
满带威慑的一眼,将门口的沈砚震住,也让慌乱的妈妈寻回了几丝理智。
那妈妈知晓萧璟是京中来的贵客,也猜出了萧璟怀里那女子就是云娇,只觉脑中炸响巨雷。
片刻后强撑着面上神情,开口打圆场道:“让沈公子见笑了,这楼里的花娘不懂事,服侍客人时许是受不住,这才闹腾的动静大了些,沈公子莫要见怪。”
楼里花娘?
沈砚蹙眉打量着萧璟怀中的女子,听着耳边妈妈的解释,脸上疑色终是渐渐褪去。
也是,他的夫人,是个古板性子,再是贞洁贤淑不过,眼下应当在家中照料女儿,哪里会出现在青楼妓院,倚在这素不相识的男人怀中婉转承欢。
沈砚如此想着,停了入内的脚步。
拱手遥遥冲萧璟颔首,道了句:“是在下冒犯了,这位客人今日的帐,就记在我账上,算是赔礼。”
萧璟低笑了声,好整以暇的抽去云娇鬓边步摇,揉乱她发丝。
应道:“多谢公子赠礼。”
话音满是调笑作弄,却是对着云娇。
沈砚没再多想,忙拱手告辞。
那楼里妈妈后怕的抹了把冷汗,慌忙将厢房门带上,视线惊疑不定的看向萧璟怀里的女子,瞧见那露出的一角衣摆,更是确定云娇就在这位贵客怀中。
妈妈不敢多言,反倒还要帮着瞒过沈砚,将门阖得极紧,才紧跟着送沈砚往楼上妓子房中走去。
听得房门重又阖上,外头步音渐行渐远,云娇煞白的脸色总算回缓。
萧璟手还插在她发间肆意玩弄,云娇回过神来将他手猛然拂落,恨不能挠花他的脸。
扬手就想再狠狠赏他一耳光。
却被萧璟攥着手腕,拦下了动作。
萧璟视线低寒,瞧着她那微红的掌心。
笑道:“夫人当真想被你那夫君,撞破你我私情不成?”
他话音满是作弄,云娇又气又怒。
呸了声红着眼骂他:“呸!谁和你有私情!明明是你……是你强迫于我,你这无耻之徒,当真是胆大包天,方才……你就不怕,就不怕我报官告你吗!”
报官?
萧璟听得云娇这番话只觉甚是可笑。
嗤笑了声反问道:“报官?扬州知府不就是扬州的父母官吗?可夫人你,敢将当日佛寺之事,告知你婆家之人吗?”
萧璟半点不惧云娇威胁报官的话语,云娇却被他的话吓到。
不过一场露水情缘,他竟将她的身份,查的这般清楚,知晓自己是扬州知府家的少奶奶。
甚至对她的身份,半分不惧。
方才,还敢当着她夫君的面不规矩。
云娇语气慌乱,攥着方才被他揉的凌乱的衣裙,咬唇局促的问他:“你……你究竟是何人?”
萧璟还未答话,突听得门外响起叩门声。
原是那楼里妈妈将沈砚送了过去后,赶来寻云娇。
“少奶奶,您在屋内吗?沈公子已在楼上歇下,咱们还是尽早回吧,再耽搁下去,恐被沈夫人察觉不对。”
妈妈催促的话音落下,萧璟理了理衣摆起身。
视线在衣衫凌乱鬓发尽散的云娇身上瞧了眼,握着手中那只从她头上取下的步摇,淡声开口:
“日后,夫人自会知晓我是何人。”
话落,便抬步往门口走去,推开房门踏了出去。
那楼里妈妈眼瞧着他出去,慌忙踏进内室,扶着云娇起身。
云娇搀着妈妈的手坐在妆台前,由着那妈妈给她梳妆收拾衣裙,脸色还有几分白。
妈妈知晓萧璟是打京城来的贵客,不敢贸然打听,自进屋就没多一句嘴。
临到云娇梳洗收拾完毕,才松了口气要扶着云娇出去,送她回府。
云娇回过神来,瞧着镜子的自己。
手指绞着帕子,咬唇问妈妈道:“方才出去那人,妈妈可知是何人?”
那妈妈和沈砚一道撞破屋内的景象,原以为云娇和那贵人早就暗通款曲了,冷不丁听云娇问自己那人身份,心下也是纳闷。
却也如实回道:“旁的我也不甚清楚,只知道,那位公子是打京城来的贵人,寻常人得罪不起。”
京城来的贵人……
云娇心思几经转圜,直到回府都没想出萧璟究竟是谁。
她人离开花楼还没一刻钟,那沈砚在妓子房中就草草了事,披衣出了房内。
妓子拿钱伺候人,沈砚又是惯常来的熟客,她自是不敢多嘴说些什么,只心下暗谇沈砚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寻花问柳却连窑姐儿都喂不饱。
下头随侍萧璟身侧的侍卫,远远瞧见沈砚出了房门,啧啧笑了几声,在萧璟耳边嘟囔道:“一刻钟都不到人就出来了,这沈家少爷,原是个银样镴枪头……”
侍卫话音落下,萧璟抬眼望楼上看去,果然见那沈砚脚步虚浮的下了楼。
萧璟和沈砚视线相遇,那沈砚认出他是方才自己推门时瞧见的人,约莫估算了下时辰,以为萧璟和自己一样是个体虚的,顿生亲近之意,拎着酒壶落座在萧璟跟前。
醉意熏熏道:“我瞧公子你体格健壮,原以为是个习武之人,没成想,竟也和我这般身子不堪用。”
话落还打了个酒嗝儿。
侍卫听罢,当即握住腰间刀剑,欲要动手削去沈砚舌头。
萧璟却拦下侍卫动作,顺着沈砚的话应和。
一来二去几推杯换盏,十余盏酒跟着又下肚。
萧璟本就海量,不过微醺几分,却将沈砚灌得大醉,全无半点清醒意识。
那沈砚喝得迷糊,晕乎乎的打量了眼萧璟周遭,不见那厢房里撞见的女人。
带着酒意不怀好意的笑问他道:“贤弟,方才屋里伺候你那妓子呢?怎不见人?”
萧璟视线低垂,瞧着手边杯盏,淡笑了声应道:“她啊,伺候的不错,我便为其赎了身,送回我府上了。”
沈砚闻言大为遗憾,口中又道:“原是如此,待得贤弟腻味,可否转手卖于我玩上几回爽利爽利,贤弟放心,银钱这块儿必不会少你。”
萧璟脸色不自觉的阴沉了几分,没有应话。
沈砚却没察觉不对,自顾自道:“贤弟可知,我今日为何贸然推门?原是伺候你的那妓子,声音同我家中夫人一般无二。”
此言入耳,萧璟捏着杯盏的手微滞。
他抬眼打量着沈砚,唇角挂着冰冷笑意,淡声问道:“当真?”
沈砚点头应是,又打了个酒嗝儿。
才道:“确是一般无二,只是我那夫人,不解风情似木鱼一般,全无半点乐子,远不如花楼婊子讨喜,白生了副活色生香的身子,活似个泥像般没劲儿,也无甚趣味。”
沈砚口中作践云娇的话语说的过分,半点也不顾及结发妻子的体面。
就连一旁萧璟的侍卫听罢都为那沈家少奶奶不平。
萧璟眼底冷的愈加厉害,似是不经意般拂落手边杯盏,却用了几成内力。
眼瞧着那杯盏砸在沈砚腿间,疼得沈砚猛地蹦起,萧璟脸色才稍缓。
面色挂着不及眼底的笑,抱歉道:“实在对不住,竟不小心伤了兄台身子。”
沈砚吃痛,骂了几句,拎起一旁杯盏就要砸向萧璟。
却突听得萧璟身旁侍卫,喊了句“世子爷小心。”
沈砚不知萧璟底细,又不敢惹了京城世子,恐招惹了哪位权贵,只得搁下杯盏,捂着伤处,一副狼狈难堪的样子,涨红了脸。
萧璟装出一副愧疚难安的样子,一再道歉,主动道为他请个郎中医治。
郎中看过说无甚大事,没伤了根本。
萧璟又提出亲自将沈砚送回府去。
沈砚以为他是京城来的世子,哪里敢多言,只巴望着攀上这门权贵,日后官场上也好有些门道。
强忍着疼,让萧璟带人送自己回了府。
沈府里,云娇辗转反侧,想到花楼里萧璟那句她日后自会知晓他究竟是谁的话,就惴惴不安。
难不成,他还存了要来纠缠自己的心思。
云娇思来想去,越想越怕。
心中煎熬不知多久,好不容易将这事压下,却听得门外丫鬟禀告。
“少奶奶,少爷人刚回府,好似是在外头受了伤要好好养着,夫人说柳姨娘惯会缠磨少爷,恐又伤了少爷的身子,让少爷这段时日都宿在咱们院里,您快些收拾梳洗一番,迎人去吧。”
云娇想到今日沈砚是在花楼寻欢作乐,想不通他能如何伤着,却也着急忙慌的起身收拾。
低首瞧见自己颈间仍未消去的青紫痕迹,暗道棘手,忙从榻边衣架子上取了件严实衣裳,将自己浑身裹得严实,半点不露皮肉。
又吩咐婢女将头发梳成往日刻板老气的模样,还在脸上扑了层厚重脂粉,刻意做出庄重模样。
匆忙收拾妥当后,外头的奴才又来禀话。
“少奶奶,公子伤的有些厉害,是公子的友人将公子送来的,听闻公子那友人,是京城侯府的世子爷,身份很是贵重,万万要好生招待,现下贵客就在待客厅里,您去迎公子时,可要留意着些。”
京城侯府的世子,缘何会同沈砚认识?
云娇心下不解,一时却也想不了太多,只得吩咐婢女备上一壶上好的茶水,亲自送过去。
此时正是夕阳时分,天边晚霞红透,云娇穿的严实,走动间热出了一身的香汗,脸上也沾了不少的汗意,将面皮上厚重脂粉洗的斑驳,弄得妆面更是难看脏污。
她走进厅内,恭敬唤了声:“妾身见过夫君,见过世子。”
厅里头,云娇的夫君站姿怪异,脸色讨好的和一旁背身而立的男人说着话。
云娇匆匆看了眼,只觉那长身玉立的背影,好生眼熟,却又一时没想起来,何时见过。
她不敢多看外男,匆匆瞧了眼后慌忙垂下头来,没瞧见萧璟转过身来,更不知道,那转过身来的男人,正是那个屡屡欺辱于她的登徒子。
倒是沈砚,听得她唤后,看向捧着茶盘的云娇,扫见她夏日仍穿着严实,又梳着老气横起的发髻,眼神露出几分嫌恶。
呵斥道:“怎么来的这样迟!还不快给世子爷奉茶!”
言语间哪里像是对着结发妻子,倒像是对家中随意使唤的婢女丫鬟一般。
沈砚话落后,萧璟脸色都冷沉了几分。
云娇却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捧着茶盏,碎步近前,呈到萧璟跟前。
柔声恭敬道:“世子爷请用茶。”
她话音轻柔恭顺,全无前几回在他跟前的张牙舞爪,萧璟心内没来由的堵了气一般。
略有些烦躁,瞧着一副柔顺姿态的云娇,声音微冷问一旁的沈砚:“这便是你家夫人?”
沈砚还未应话,云娇听得萧璟话音,脸色却白了瞬。
她想起了那背影为何眼熟,更清楚这道声音曾经对着自己说过多么轻佻的话。
云娇白着脸昂首,抬眸看向跟前的人。
在瞧见他的面容后,惊得摔了手中茶盘。
萧璟话说的过分,云娇羞恼至极,猛然将他推开。
她脸上挂着泪,匆匆拉起衣裙穿戴整齐,慌忙抱起女儿,抹了眼泪后脚步急急就往殿外跑去。
那去端米汤的小丫鬟这时候总算回来,正好和急急走出佛殿门口的云娇撞上。
小丫鬟见云娇神色不对,先是一慌,忙要问缘由,却瞧见了佛殿里头,正靠在佛像一侧,倚坐在蒲团上的萧璟。
当即猜出了事由,不敢多问。
云娇抱着孩子,扶着小丫鬟急匆匆的往落霞寺山下跑。
连今日婆母叮嘱的拜佛敬香都抛在了脑后,甚至没顾忌那个受婆母吩咐来盯着她拜佛的嬷嬷。
待云娇走远后,萧璟手下人进了内殿,同他禀告查案的正事。
云娇的公爹扬州知府沈延庆是私盐案中牵扯的重要官员,萧璟未曾立即查办了他,就是想着借扬州知府顺藤摸瓜,将这江南官场的蛀虫,一个个都揪出来。
手下人来禀告,说的便是沈家之事。
侍卫道,沈家嫡出公子,家中排行第三,是扬州出了名的纨绔,整日流连青楼楚馆,还养了个妓院赎身出去的女人做府上妾室,每日花销都在千两白银,绝不是寻常知府俸禄可以供养的。
萧璟略一沉吟,突然问:“这沈家三公子,是她夫君?”
他虽未指名道姓,下人却也知晓他问的是谁。
除了那方才神色匆匆从佛殿跑出去的沈家少奶奶,还能有谁。
“回主子,正是。”手下人点头道。
萧璟听罢,嗤笑了声:“安排一下,我亲自见一见他。”
话落后起身,将身下那被云娇染污的蒲团拎在手上,带出了佛殿。
另一边,云娇急匆匆跑下山,抱着孩子上了马车。
人坐在马车里好久,都还没缓过神来。
小丫鬟紧挨着她,语气担忧,小声的问:“少奶奶,那歹人可是又对您做了什么不轨之事?”
云娇低垂着头,咬唇未语,哭过后的眼尾红得厉害。
接连两天在这佛寺里遇见那登徒子,云娇虽不知道那男人姓甚名谁是何身份,却也猜了个大概。
只觉得他不是带发修行却妄自破戒的淫僧,就是长居此地的哪家公子。
无论哪个身份,都定然和这落霞寺脱不了关系。
云娇如此想着,半晌后咬牙道:“这落霞寺,我是决计不会再来了!”
丫鬟吃了一惊,正要追问,那气喘吁吁跟下来的嬷嬷听得云娇这话,当即怒骂出声。
“好啊!夫人可是交代了,必定盯着少奶奶您一连跪上半月敬香,才算是诚心求子,如今这才第二日,您就叫嚷着说不出了,难不成是要老奴再请出夫人赐的戒尺?”
老嬷嬷话音跋扈嚣张,云娇听得戒尺二字,身子不自觉的颤了下。
云娇嫁进沈家五年,明面上是沈家少奶奶,实则却过得无半分体面,婆母对她动辄打骂,那戒尺,更是时常抽在她身上。
若是寻常时,云娇忍忍也就过了,再委屈总也会依着婆母吩咐办事。
可今日之事,非同以往……
这落霞寺,她是万万不肯再来了。
想到这两日遭受的欺辱,云娇红着眼抹泪。
难得硬气了次,回击道:“我说了不会再来这落霞寺,便绝不肯来,嬷嬷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来!”
嬷嬷闻言拿着那戒尺动手拽着她头发,就要把云娇扯下马车去打,
小丫鬟忙去挡,却被推在一旁。
云娇人被扯拽下去,匆匆将孩子送到丫鬟手上。
孩子被丫鬟抱在马车上,云娇却被嬷嬷扯着头发拽了下来,摔在山寺门前的雨后淤泥里。
暴雨后泥泞的路上,脏污不堪。
一身白净衣裳,生得姿容绝艳的小妇人,被人拉扯的掼在地上。
淤泥染污她衣裙,像是洁白神女像,被人硬生生砸烂。
嬷嬷满脸蛮狠,拿着戒尺使了十成的力道。
云娇背脊上挨了一道又一道戒尺抽打,疼得她噙泪颤抖。
那嬷嬷边打边要她乖乖去寺里上香拜佛,好好的给沈家求个嫡孙。
云娇咬牙忍痛,就是不吭声。
嬷嬷打得手都发麻,云娇疼得煞白了脸,也不应声。
好在,那正要下山的景慧和尚途径此地,瞧见后出言阻拦。
“落霞寺山门前,哪家的仆妇这般放肆,还不停手!”
那嬷嬷知晓自家夫人对着佛门人最是虔诚,唯恐这和尚去府里告状,忙扯着被打得狼狈可怜的云娇,将人拽上了马车,吩咐车夫立刻回府。
车夫不敢多言,依言驾马离开。
小丫鬟忙近前查看云娇伤势,连襁褓里的孩子,都被这阵仗吓得哭嚎。
那嬷嬷在车厢里,听得孩子哭声,烦不胜烦,伸手直戳在孩子额头,将小孩子嫩生生的脸蛋都戳红了,恶声恶气骂道:“赔钱货,哭什么哭!”
云娇的婆母沈夫人,常当众骂云娇女儿是赔钱货,从不避人,下人们有样学样,自是对云娇母女,没有半分尊重。
眼见女儿被那嬷嬷的手戳得疼哭,云娇慌忙护在女儿身前,心疼的揉着女儿额头。
那嬷嬷在一旁,竟还咬牙切齿冲着晚凝威胁道:
“小丫头片子而已,夫人早说了这孙女是个赔钱货,偏生少奶奶你还心疼的跟眼珠子似的,我可告诉少奶奶,您不肯好端端的在寺里拜佛给这贱丫头求个金贵弟弟来,回去就等着老夫人责罚吧!”
嬷嬷话说得嚣张,句句都戳在云娇心坎上。
云娇攥紧手掌,抱着女儿紧挨着车壁,拿手捂着女儿耳朵,气得浑身发抖。
不过数月的孩童,哪里听得懂什么言语,也不会记事。
可云娇,还是下意识紧紧捂着女儿耳朵,不愿让她听到这些轻贱她的恶言恶语。
自嫁进沈家后,夫君不堪,婆母不慈,公爹遇事三不管。
这些年来,云娇每每忍无可忍回到娘家和自己至亲倾诉,娘亲和哥嫂,却总逼她忍让求全。
他们都要她以夫为天,要她事事恭顺,要她温婉贤淑。
逼着云娇,活成了那吃人的规训里长出的女子模样。
将最初鲜活的她,刻成温婉贤淑处处忍让的泥塑。
又把原本有喜有怒性子倔强的云娇,雕成泥人脾性,不配悲喜,处处要忍受礼法训诫的提线木偶。
这样的日子,云娇苦熬了五年。
至今,也瞧不见尽头。
娘亲总同她说,世间女人的日子,都是如此苦熬。
还说她能高嫁给知府公子,已是撞了大运,更该事事迁就忍让,便是被夫婿打落了牙齿也要往肚子里吞。
可云娇总是忍不住想,
难道,她一生都注定要如此艰难如此屈辱,如此不得自主吗?
难道,世间所有女子的日子,当真就都如母亲所言,事事以夫为天,半点快活恣意都没有吗?
若果真如此,她真的好不甘心……
从落霞寺下山后的马车里,云娇听了那嬷嬷一路的冷嘲热讽。
马车总算到达沈家。
那老嬷嬷冷哼了声,便去寻了云娇婆母告状。
云娇瞧着那嬷嬷走远,抱着女儿回到自己院中,进门后将女儿妥帖放在摇篮上,低声给她唱着安眠的曲儿。
总算将孩子重新哄睡,她浑身强撑着的那股心气儿,才能松软了下去几分。
安静的内室里,一身狼狈的云娇,连干净衣衫都没来得及换。
女儿睡下后,云娇指腹轻轻落在女儿额上,一下下揉散女儿额上淤痕,脸上都是心疼之色。
小丫鬟瞧着云娇动作,叹了声后忧心忡忡的问她:“少奶奶,那嬷嬷可是夫人跟前的亲信,她若是在夫人那处给您上了眼药,您可如何是好。”
云娇眼帘低垂,自嘲一笑,回道:“还能如何,左不过是又一顿打骂羞辱。”
话音刚落,便听得外头传来那嬷嬷得意的话音。
说是夫人吩咐,传云娇过去见她。
云娇看了眼睡着的女儿,叮嘱丫鬟守着孩子,理了理衣裙,便同嬷嬷去了婆母院中。
沈家夫人信佛,院子里常年熏着佛香。
云娇人一踏进房中,便被那烟香呛得厉害,熏出了眼泪。
当初沈夫人原想着将自己娘家侄女许给自己儿子,没成想沈老爷却执意要履行云娇和沈砚这段二十年前的娃娃亲。
沈夫人算盘落空,又无法埋怨夫君儿子,便把怨气全发泄在云娇这个不满意的儿媳身上。
多年来变着法的折磨云娇。
此刻见她进门,沈夫人登时脸色阴沉,猛得抬手,一把将手中佛珠砸在了云娇额上。
那佛珠狠狠砸在云娇额上,瞬时就让云娇破皮渗血,疼得她眼中泛起泪花。
血痕落在净白如玉的面庞上,分外惹眼。
沈夫人这一砸用了十成的力道,云娇疼得难忍,咬唇强压下眼眶的泪意。
“跪下!”
沈夫人厉声叱骂,一旁那个她的亲信嬷嬷闻言,一戒尺就打在云娇膝上。
这一戒尺打得力道十足,疼得云娇双膝发麻,直直跌跪了下去。
云娇额上带着血痕,忍着眼泪,抬首望向自己这个婆母。
她本就生得容色娇美,这般染血垂泪的模样,更是惹人怜爱。
可瞧她这副模样,沈老夫人却满脸厌烦,话语刺耳难听,骂道:
“贱妇!白生了一副狐媚样,嫁进我家五载,却只生了个赔钱货的丫头片子,我们砚儿娶你进门,真是倒了几辈子血霉!”
沈夫人好一通骂,跪在地上的云娇咬牙将眸光低垂,掩盖她眼底那抹藏得极深,却又无比浓重的倔强不甘。
云娇始终安静无言,心底却发苦。
她嫁给沈砚五年,自问处处守礼处处规矩。
五年来,谨记娘家教诲,对婆母恭顺,对夫君顺从,连夫君花了几千两银子,为个妓子赎身纳进府中,纵着个妓子没规没矩欺压主母的事都咬牙忍了。
而今,却要被婆母指着脑门辱骂。
就是泥人,也有几分气性。
云娇又如何会不委屈。
沈夫人骂了好一阵,言语一句比一句刺耳,跪在地上的云娇面色也愈加苍白。
不知熬了有多久,那沈夫人总算发泄完怒火。
骂声终于止住,云娇还没来得及松上一口气。
突听得婆母带着怒火,质问她道:“今日我吩咐你去落霞寺敬香拜佛,跪求神佛赐我沈家个嫡出的男嗣,你却半道下山,不顾我的吩咐早早回了家,还说往后绝不会再去一趟落霞寺,是不是如此?”
云娇自知这事绝不可能瞒得过婆母,闻言点头应是。
沈夫人见她还真敢应,拿起手边茶盏就又砸向云娇。
茶盏就砸在方才佛珠砸向的地方,云娇疼得下意识蹙眉。
茶水顺着云娇额头流下,将她眉眼睫毛都沾湿。
杯盏应声落地,砸得四分无裂。
沈夫人拍着桌子,怒声问:“你好大的胆子!我让你去,你为何不去!”
云娇闭了闭眸,抬手擦去脸上茶水。
咬唇忍下情绪,话音平静道:“母亲,您知道的,我怀不上,是夫君积年累月不肯入我房中的缘故,难道求佛,佛祖还能逼着夫君亲近于我吗?”
云娇生得绝色,可她的性子,却被她母亲养得实在古板无趣。
当年沈砚原本压根不想娶商贾之女,又早和表妹私下有了苟且,也是准备依着母亲的意思,娶了那惯会在榻上伺候人的表妹进门。
可那沈砚惯是个贪花好色的,只见了云娇一面,就被迷得变了心思,转而听了父亲的话,娶了云娇这个此前从未见过的‘未婚妻’。
云娇嫁进沈家后,沈砚得了朝思暮想的美人,初时待云娇,倒也算过得去。
可时日渐久,云娇性子古板,又不肯依着他的浪荡性子,学那些花柳巷女人的讨巧手段。
自然,也就不得沈砚喜爱。
细算下来,除却成婚后初时那一年,沈砚踏进云娇房中的日子,少之又少。
云娇好不容易生下的女儿,还是那日,婆母逼着云娇去沈砚房中送衣裳,又给沈砚服了虎狼之药,才有的。
沈砚虽贪花好色,却惯来喜欢花柳巷的妓子,极少纳妾,府上唯一的妾室柳姨娘,还是在楼里怀了沈砚的骨肉,这才纳进府里来的。
只是,在云娇婆母眼中,那柳姨娘,毕竟是妓子出身,生的孩子也远比不上嫡孙金贵,自然还是想要逼着云娇生个儿子出来。
云娇方才那番话刚一落下,沈夫人冷笑了声。
嘲讽道:“你也知道砚儿不肯上你的榻。你未嫁前就勾引的砚儿要死要活执意娶你,怎么进门后,连笼络夫君都学不会。”
云娇咬唇低眸,知晓说了无用,自然也就学会了住口。
沈夫人瞧着她这副木头似的油盐不进模样,便觉来气。
转念又想起儿子那个眼下极为宠爱的柳姨娘。
在沈夫人看来,那柳姨娘生的,不过就是稍微美艳些,哪里及得上云娇这般绝色
可自己儿子,不知为何,却那般宠爱柳姨娘,连云娇这样的绝色美人都能扔在一旁。
听闻那柳姨娘,早前在花楼里时,便是这扬州欢场里,出了名的主儿。
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样的人,沈夫人心里自然清楚。
沈砚,就不喜欢正经人家的女子,惯来只好小娼妇。
若不是云娇生得实在是绝色勾人,依着沈砚往日的做派,怕是当初根本就不会娶进门来。
沈夫人心中思量着,垂眸细细打量着跟前跪在地上的云娇。
沈老爷府上有三子,前两子都是庶出,生母不过是沈夫人的奴婢,这第三子沈砚,却是沈夫人生了四胎女儿后,好不容易得的儿子,自小宠溺惯了。
而今,沈砚前头的两个哥哥都在朝中当值入京为官,只剩下个沈砚,文不成武不就的在扬州官场挂了个闲职,乃是扬州城出了名的纨绔子弟。
沈夫人早不求沈砚争气,只盼着他能有个正经的嫡出儿子,好让沈老爷顾念着几分,来日分家时,多给沈砚些要紧的。
可那柳姨娘再是受宠,也是妓子出身,生再多儿子,都是无用,沈老爷一个也看不上。
但是云娇不同,她是沈延庆亲自给儿子娶进府里的儿媳,生父又是当年于沈延庆有恩的旧友。
若是云娇生下沈砚的儿子,自然会是得沈老爷疼爱的嫡孙。
沈夫人想了又想,脑子里忽然冒出了个荒诞的念头。
忽得屏退左右,
压低了声音,同云娇道:
“我听闻,那柳姨娘从前在花楼里,最会伺候男人,砚儿这才那般宠爱她。
依我看,不如寻个青楼的嬷嬷,好好教教你房中事,你也学一学那柳姨娘伺候男人的功夫,也免得你这木头似的古板性子实在无趣,不得砚儿喜爱。”
数不清多少时辰过去,婆母手中握着的藤鞭,扔在了云娇身边砖石地上。
沈夫人打得解气,恨恨扫了眼地上的云娇,冷哼了声,扶着身边嬷嬷离开。
她赶着去见沈老爷,要为沈砚瞒过今日他身子有损之事。
云娇俯趴在砖石地上,听着沈夫人和仆从步音走远。
抬起血泪交织的眼眸,看着身侧那带血的藤鞭。
藤鞭被沈夫人扔在地上时,将那方才倒地的佛牌,砸得破裂。
云娇目光划过那被砸裂的佛牌,
心想,瞧,多可笑,连神佛都不能自保。
又怎么能庇佑这世间无数可怜人呢。
人间百种苦楚,唯有挣扎自渡。
神佛无用,旁人悲悯,更无用。
她得自己撑过去,得熬过这一次次的折磨,得好好活下去,得为女儿遮风挡雨。
无论前路如何艰险如何痛苦如何荆棘密布,都得咬牙挺过。
只有如此,她的女儿,日后才能过得畅快如意,不必如自己今日这般吃尽苦头。
云娇闭了闭眸,再抬眼时,强将眼底血泪压抑。
而后,狼狈,又倔强的,一寸寸爬向门口,扶着门框,艰难挣扎起身。
清冷凄艳的女子,摇摇欲坠。
让人望一眼,便觉心惊不已,又骤生无尽爱怜。
门外早被吓呆的仆从,这时候才回过神来,慌忙过去搀扶着云娇。
奴仆拿着披衣罩衫裹在她被打烂的后背衣衫上,想扶着她回去。
云娇攥着罩衫衣领,跟着摇了摇头,拂落奴婢的手。
她没让人扶,步伐艰难缓慢的,往自己院中走去。
从沈夫人院中到云娇院落,并不算远,可云娇却走得很是艰难缓慢。
沿途的奴才瞧见她狼狈模样,议论纷纷。
跟着云娇的婢女都看不下,没忍住训斥了几声那碎嘴的奴才。云娇自个儿却充耳不闻。
从沈夫人院中走回去,经过花园假山,遇见了带着儿子在花园扑蝴蝶的柳姨娘。
柳姨娘远远瞧见云娇这副狼狈模样,唬了一跳。
想到昨日沈砚夜里并未宿在自己房间,还以为沈砚是去了云娇那处寻欢,拿着往日对自己的手段去对云娇,云娇不肯,这才惹怒了他,遭了沈砚的打。
讥笑道:“哎,你这是被谁打了?沈砚?我说姐姐,你这人未免太蠢了些,男人嘛,想如何玩便顺着他们如何玩就是,姐姐这般倔的性子,只会让自己吃尽苦头。女人反正只是个玩意,你就是说不,也没有用,左右是挨打挨得再狠一些罢了。”
云娇看向柳姨娘,没有应话。
却想起了昨日在这处假山里的景象。
柳姨娘从青楼出来,沈砚是她唯一的依仗,所以她可以没有自尊没有底线地讨好沈砚。
有时候云娇会想,自己和柳姨娘,有什么不同呢?
是,她有娘家,有父母,有兄嫂。
柳姨娘无亲无家。
可是云娇的亲人,云娇的娘家,真是,是她的家吗?
从来都不是。
那些亲人,对于她,和让柳姨娘接客的青楼老鸨,有什么差别?
她其实也没比柳姨娘好到哪里去。
柳姨娘说得对,是她蠢。
云娇苦笑了声,没有应声,继续往自己院中走去。
回到院中,就看到亲信的小丫鬟正抱着女儿逗她笑。
小丫头似是瞧见了云娇,眯着眼冲她笑。
云娇瞧着女儿的笑,愣了愣。
她想,幸好沈夫人往日不喜女儿,未曾让她带着孩子过来晨昏定省。
今日那一幕,才没落在孩子眼里。
云娇走近,小心地在衣裳上擦净手掌血污,伸手轻柔地抚了抚女儿面颊。
小丫鬟抱着孩子瞧着她一身狼狈,神色担忧地问她怎么回事。
云娇不愿答话,只是摇头安抚丫鬟说没事。
她目光温柔爱怜地瞧着女儿,视线无尽慈爱,周身比夏夜月光还要柔和。
好似方才的血污,难堪,一一都被洗去。
小娃娃咿咿呀呀地笑,云娇点了点她肉乎乎的脸颊,叹息道:“都过了满月了,家中也未曾给她起个名字。”
沈夫人是一心想要个嫡孙,哪里瞧得上云娇生的女儿。
沈老爷这段时日不知因着何事焦头烂额,也没顾得上。
至于沈砚那个酒囊饭袋,哪里会给孩子起名,只说什么,等父亲忙过府衙事务后,让父亲来定。
这一拖,就拖了快两个月。
可柳姨娘那处生的儿子,却是一出生就取好了名字。
还是沈夫人,特意请了高僧算命取出来的吉字。
云娇的女儿,反倒无人在意。
丫鬟暗骂沈家一家子没良心,终是不敢再多开口。
云娇陪着孩子呆在内室,到午间时分一直水米未尽。
她不吃不喝,午后给孩子喂奶时,便没了奶水。
瞧着孩子饿哭了只能喝着米羹的可怜模样,云娇心下愧疚,吩咐下人熬了碗下药的汤送来。
忍着难受一口口咽了下去,总算是有了奶水。
待得黄昏时分,她给孩子喂过奶后哄睡了,眼神怔怔地看着女儿良久。
许久后,起身坐到了妆台前,望向镜子里的自己。
铜镜里的女人生得很是漂亮,额上凝结的血痕,更衬得她楚楚可怜凄艳美丽。
喂奶时解开的衣衫此刻还未系上,那微微敞开的衣襟,能瞧见里头玲珑娇媚的身段。
而云娇望着自己的面容,自己的身体,目光却冰冷的像是看一个物件。
小丫鬟候在一旁,瞧着她神色不对劲的样子,暗暗心惊。
这小丫鬟是云娇最亲近的奴婢,自然也感觉到了今日的云娇,不太对劲。
她担忧主子做什么傻事,在旁来回踱步。
云娇坐在妆台上静静望了许久,神色平静冰冷。
她脑海中一段段闪过这几年的种种,辛酸苦痛折磨,以及无尽的煎熬。
十五及笄嫁入沈家,做了沈砚的妻。
前半年的温情,之后四载有余的折磨。
最后是今日花园里,柳姨娘的那番话,不住在云娇耳边回响。
云娇眼睫颤了又颤,回想起昨日萧璟的话。
终于开口,艰难启齿。
她声音轻柔如常,袖中的手,却攥得死紧。
缓声道:“给我梳妆罢。”
此时已是黄昏,原该是安歇梳洗的时候,云娇却要在此时梳妆。
丫鬟觉得奇怪,可瞧见云娇此时的模样,到底不敢多问。
便只是依言上前为她梳妆打扮。
篦子将云娇被沈夫人拽乱的头发寸寸疏通,一根根被扯断的发丝坠落在地。
镜子里青丝披散,美人楚楚可怜。
云娇并未让丫鬟将发丝盘起,只是散在肩头。
她吩咐丫鬟备上桶水,解开脏污染血的衣裙,踏了进去。
温热的水贴在血痕伤口上,泡的那藤鞭打出的伤口,阵阵发疼。
云娇疼得眉心微蹙,伏在木桶边沿,咬唇捧起水,洗在自己身上。
将身子洗净后,方才踏出浴桶。
一旁的丫鬟早被云娇身上的血痕吓得脸色惨白,一边抹泪,一边不敢多问。
云娇缓步走到铜镜前,身上未着寸缕,扭过身子,侧首看着镜子里,满是藤鞭伤痕的后背。
背上伤口此时微微结痂,她抬手伸在后背,咬紧了唇,猛然动作,将那结了的血痂生生扣落。
小丫鬟惊呼一声,忙要上前去拦。
“我无事,不必近前。”
她话落,自己取了桌上口脂抿在唇上,瞧着唇色红艳遮去苍白,方才满意。
云娇生得本就美艳,便是不点妆,也是一等一的美人。
此刻稍稍妆点,更是让人瞧了就移不开眼。
小丫鬟瞧着镜子的云娇,既为她美色惊艳,又被她方才的动作吓得厉害。
云娇瞧着镜子里的自己淡声问:“漂亮吗?”
丫鬟红了红脸,慌忙点头。
云娇笑了笑,轻声道:“漂亮就好。”
是啊,漂亮就好。
身为一个女子,万事不由自主。
无法同男人一般读书求学建功立业,只能一辈子攀附在男人身上求活。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
美色,是仰赖男人为生的女子,唯一的砝码。
生得美,才能嫁入高门,才能为娘家兄弟谋利。
善于利用自己的美,才能被夫君疼爱,才能在后宅立足。
依稀记得,十二三岁时,便听得家中人说,她生得绝色,日后定能高嫁,便是不能明媒正娶做妻,就是送入高门权贵处为妾,也可得男君宠爱,给家中兄弟添份助力,叮嘱她,待有朝一日攀上高枝,定不能忘了父母兄弟。
修成玉颜色,换得好价钱。
她和柳姨娘,并无二致。
云娇指尖微微发抖,勉强笑了笑,吩咐小丫鬟道:“退下吧,夜深时,记得来看看孩子。”
往日夜里都是云娇亲自照料孩子,极少假手于人。
丫鬟听了云娇这话,心下纳闷。
可想着云娇今日这奇怪的样子,丫鬟也没敢多言,还是依着云娇吩咐退了出去。
临出门时,云娇又低声交代她道:“若是夜里来看孩子,没瞧见我,不必惊慌,也不要走漏消息。”
丫鬟吃了一惊,到底是没敢多嘴,乖乖退下。
奴婢退下后,内室只剩云娇和睡着的女儿两人。
屋内静寂得很,只偶尔响起孩子睡熟时的鼾声。
云娇一直瞧着铜镜中自己的身子,直到夜风吹进内室,冻得一阵打战。
这一件,还是怀上女儿那回,沈夫人吩咐她去给夫君送汤药时让下人拿来的。
那时云娇见了这衣裙并不喜欢,所以从未穿过,只压在了衣柜中。
其实这身裙子,很漂亮。
云娇换上衣裙,立在镜子前,打量着自己。
夜风一阵阵地吹,也许是被夏夜凉风吹得发冷,又或者,是要去做有违礼教之事,还是让她心底畏惧。
云娇自己也说不清楚。
她回首看向摇篮里的女儿,微微低垂眼帘,拿过一旁的帷帽戴上。
云娇理了理帷帽边沿,抿了抿唇,抬步踏出了内室。
深夜寂静无声,她没有提灯,只在夜幕中走着。
避开夜里巡院的家丁,往隐蔽角落走,贴着院墙,推开了沈府后门。
往一墙之隔的另一处院落走去。
另一边的院落里。
萧璟闲倚在软榻上,手中拿着一卷书随意瞧着。
榻边杂乱放着一堆书卷。
桌案上是散乱放着的折子和卷宗,他瞧了有大半日,实在头疼,索性倚在软榻上歇了会儿。
萧璟手上的书,乍一看写着《诗文集》,实则内里却是一幅幅画像。
这还是沈砚书房的那本,萧璟特意让人暗中带出送了来。
当日同云娇在书房,他只瞧了第一页,眼下,这卷春宫图,已然翻过大半。
外头响起侍卫叩门求见的动静。
沈砚抬眼看向门口,瞧见是安插在沈府盯着云娇的人后,颔首示意人进来。
这侍卫往日来禀告,也是在入夜时分这个时辰来禀告白日之事。
也是,寻常深闺夫人,也就是白日外出或有旁的事处置,深夜自然都是安安分地待在自己宅院中。
侍卫入内后恭敬跪在地上,开口禀告今日沈府里云娇的事。
“主子,今日一大早,沈夫人得知沈砚身子废了,迁怒沈家少夫人,将人打了一顿。自挨了打后,沈少夫人回到院中,再未出来过,只和一个陪嫁婢女及沈家小小姐在屋内呆着,到属下离开禀告之时,也未见人出来,只是传了婢女送水去沐浴,如今想是已经歇了下来。”
这侍卫虽是盯着云娇,却毕竟是个男子。
又知道沈家少夫人和自己主子不清不楚,夜里自然不敢冒犯,听到云娇传下人沐浴后,忙远远避开,回来禀告萧璟。
自然,也不知道,眼下云娇在深夜出了门。
萧璟听得侍卫禀告,脸色微微阴沉。
想到也曾听景慧提过,那沈家的仆妇嬷嬷曾在寺庙门前当众抽打云娇。
那女子说是沈家的少奶奶,却过得跟同任人打打骂的下等婢女无二。
萧璟脸色微寒,嗤道:“这沈家,当真是家风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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