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和我爸正在厨房忙活着做饭。
自打弟弟那天不吃那道辣子鸡后，我妈就不再乐意做饭了。
她说，既然这么嫌弃她做的饭，那以后就我们自己做。
门口传来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
我弟放学了，我们刚想打招呼，却被他阴沉的面色吓得怔住。
弟弟把书包扔在沙发上，蹲在沙发边就开始大哭。
他正是少年心气最高的时候，这几年我第一次见他哭。
我爸连忙擦干手进去看他，我也顾不得什么，拿着菜刀就过去。
“怎么了这是？”
弟弟哭了好半天，抽噎着说：“他们说，我是不孝子，白眼狼，说我今天能骂我妈，明天就会打她，以后会直接害死她，呜......”昨天的事，又被小区里的人大肆宣扬了。
不用问，我妈今天一大早喜气洋洋的出门。
只能又是她的手笔。
弟弟今天到了学校，就被那些同学围起来数落。
他们说他不服管教，还打自己妈，逼得自己的妈妈跳楼，甚至还想动手。
他和那些人争论，可一张嘴又怎么说得过几十张嘴。
无论他怎么争辩，怎么解释，没有人会相信他。
他被定在了耻辱柱上。
弟弟生气的拽住为首那个男生的衣领，愤怒的怒吼。
他没有动手。
但这一幕，刚好被前来视察的校领导和教育局来的领导看到。
为了展示学校肃清风气的优良作风，校领导当着众人的面，给弟弟下了处分。
学校要求弟弟回家反省一周，返校后还要在升旗仪式后在讲台上当着全校人的面念万字检讨。
我和我爸对视一眼，皱紧了眉头。
这时，妈回来了，脸上带着春风得意的笑。
她被我们吓了一跳，“都围在这干什么？
不需要做饭啊！”
我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怒气，转头质问：“妈！
你又说了什么？
你成天跑出去胡说八道到底要干什么啊？”
妈瞬间急眼，掐着腰吼道：“我能说什么？
有你这么和你妈说话的吗？
不孝女，我看你就是欠收拾了！”
她冲上来就想对我动手。
——付费点——被我爸一胳膊拦下，“够了！
余恒被处分停学了，你知不知道？”
“什么？
为什么？
是不是又闯什么祸了？”
余恒能闯什么祸，他从小到大都是好孩子。
弟弟已经坐了起来，眼神都没分给妈妈。
我爸上前问道：“红珍，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在外边说儿子对你动手打你了？”
我妈的表情终于有些慌乱，她磕巴着说：“你胡说什么？
我没有啊，我什么都没说，真的......”余恒面无表情的抬头看向她。
“有病啊，我怎么可能说这种话？”
妈妈依然嘴硬，但她乱瞟的眼神暴露了她的心虚。
余恒冷笑一声，头靠在沙发靠背上，闷声哭了起来。
痛苦压抑的声音在这片沉闷的气氛中叫人喘不过气。
我爸原地踱步，“你看看，你都给孩子逼成什么样了？
你就是管不住自己这张嘴吗！”
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看着余恒痛苦的样子，我妈也于心不忍。
她上前两步，抬手想要触碰余恒，“余恒，妈真没有......真的......”余恒冷笑一声，不发一言，起身回了房间，重重的关上房门。
我妈瞬间忘了刚才的心疼和歉意，高声大骂：“你什么态度？
甩脸色给谁看呢？
我就算说了又怎么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不就是话赶话就不知道说了什么吗！
我又不知道他们会把这事说出去......我养你这么多年，累死累活的，我都没说什么。
怎么，你就因为这点事就想让我死啊！”
她总是这样。
一次两次，次次都这样。
我不是故意说的，我也不知道他们会说出去......这些话我听的都快起茧子了。
她看到没人搭理她，索性开始掉眼泪。
“我就是想找人说说话。
你们每天白天都不在家，回了家也是各忙各的，没人跟我说话啊！
我除了出去和那些邻居唠唠嗑还有什么办法，他们也爱听我说话。”
我和爸爸愣住了，我们从来没想过这点。
我爸每天忙完工作，回家话也不多，他本来就是个比较沉默寡言的人。
余恒每天放学吃完饭后就回屋写作业了，其余时间也待在屋里打游戏。
我是酒店经理，每天都在忙，作息也不固定，经常忙的三班倒。
这么一想，我们确实没有给妈妈足够的陪伴。
一时间心里百感交集。
我走上前，扶住妈妈的肩。
“妈，是我们之前忽视你了，以后，我们一定经常陪你。”
“余恒的事，你看，我们是一家人，那些邻里邻居的都是外人。
他们并不和我们熟识，听到那些捕风捉影的话也只会幸灾乐祸，说不定会在后面不知道怎么编排我们。”
“他们听到那些事只想当做笑料，没有人会想真的设身处地的了解的。”
“我知道你没有坏心，但说那些话引起的这么多不好的结果你也看得很清楚。
以后，咱就别老去跟他们说这些了好不？”
我温声软语的开导妈妈，想让她没那么难受，也想让她能听进我的话。
我妈转过头，眼神奇怪的看着我。
停顿了几秒，她突然伸出手，一个响亮的巴掌落在我脸上。
“行啊，你长本事了啊！
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教育起你妈来了？”
“一家人？
你们有把我当一家人吗？
我看你们三个才是一家人！
你们三个一个鼻孔出气，要合起火来对付我一个人！”
我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我感觉我妈疯了，不然为什么莫名其妙的扇我巴掌？
爸爸终于忍不住了，猛地狠狠拍了下桌子：“够了！
曾红珍，没有哪个人像你这样对自己的孩子！
有谁像你这么当妈的？
结婚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对不起你，我挣得每一分钱都交给了家里，就算是买一盒烟我都要在你面前低声下气的求！
丈夫做到我这份上，就算不是多好，至少也没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吧。
我想不通，你到底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你这样，我们只能离婚！”
听到离婚这个字眼，我妈都不闹了，吓得愣在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