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开席砚南书房的门,扑面而来的细小灰尘让我不自觉打了个喷嚏。
自从席砚南死后,顾棠西大概再也没有让人来打扫过这个房间了吧。
书桌上的那只笔,还是我在跟席砚南结婚之前,他帮了沈家一个大忙的时候,我买来送给他的。
可我没想到,他一直用到了现在。
我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再哭了,然而当我看到席砚南抽屉里,我和他的合照时,我突然就觉得鼻头一阵酸楚,然后眼泪顺着鼻梁砸在相框上。
我还记得,我刚跟席砚南结婚的时候,因为仓促,别说婚礼,就连结婚照都没有,而我,也因为被逼着嫁给他而并不想穿婚纱。
在我的认知里,婚纱,是要穿给喜欢的人看的,就像代表着一生承诺的钻戒,也是要为了爱的人戴上的。
所以,和席砚南去拍结婚证照的时候,在他近乎是恳求的建议下,我还是和他拍了张合照。
回来以后席砚南就把这张合照像宝贝似的放在他的书房里。
我记得后来我到他的书房里找东西,看到他书桌上我和他的合照,出来后冷着脸让他把合照拿走。
可我没想到,他竟然将合照收了起来,大概是,想看的时候,就能拿出来看看。
我看着照片上笑得腼腆,看着我眼神里都是温柔的席砚南,我似乎才真正明白,他对我的爱究竟有多深。
我没拿稳相框,摔在地上,玻璃没碎,可相框摔开了,我看见照片后竟然夹着一张纸。
我捡起来,竟然是席砚南的信。
还是一封绝笔信,他说,他希望我永远也不会看到这封信,这样,我就可以不带任何愧疚地去追寻自己的幸福。
直到这一刻,我才真切地感受到我的心如刀割一般地疼。
原来早在几年前,我在父亲的寿宴上为父亲弹奏钢琴曲开始,席砚南就已经喜欢上我了。
分明帮助沈家对于席家来说,根本是无利可图,可他还是为了我,选择了帮助沈氏度过难关。
可我这几年在干什么呢?
我坐井观天地以为,是席砚南不择手段,是席砚南想要拆散我和李蕴青,可却从来不知道,如果没有席砚南,沈家早就会破产了。
等顾棠西找到我的时候,我正抱着和席砚南的合照,呆坐在席砚南书房的地上,手边散落的,是席砚南写的信。
顾棠西将我拉了起来,看向我时,眼神里是心疼。
她没说话,只是将我送回了房间,然后拿出药来给我:“吃吧,阿岁,维生素。”
我没接她手上的药片,只是抬起头来问她:“不是维生素,是治疗我幻觉的药物吧。”
她拿着水杯的手一抖,脸上的笑容也挂不住。
“你都知道了?”
我点点头:“听到了你和江止柔的话。”
我拿走她手掌心的药,然后就着水一饮而尽。
顾棠西有些急了,拿过我手里的空水杯就打算安慰我:“你放心,只要你按时吃药,就一定会治好的。”
我知道顾棠西的话是在安慰我,可我也很清楚知道自己的精神,我大概,好不了了。
我一直活在自己的幻想里,好像只有这样,我才能骗自己,席砚南还没有因为我而死,一切都还来得及,无论是我对席砚南的爱情,还是席砚南的人生。
可现在,一切都戛然而止。
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感谢江止柔,将我从幻想里拽回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