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百具燃烧的女尸如同血色流星，在铀弹爆发的白光中化为灰蝶。
那些翅膀上闪烁的，正是族谱里被朱砂划掉的女婴生辰。
13·阴船渡三个月后，我作为证人站在法庭上。
旁听席最后一排闪过半张青灰色的脸——那个戴口罩的刑警垂在扶手上的右手缺了三根手指，指甲缝里沾着人皮灯笼的碎屑。
夜里我总梦见黑棺坠入暗河那刻，暗流裹着女尸们的红嫁衣从玻璃窗外飘过。
今晚暴雨砸在窗棂上，我摸到枕头底下发烫的铜钥匙，三婆临死前塞给我的铜齿正渗出暗红血珠。
打捞队送来的矿难遗物在墙角堆成小山，辐射检测仪在密封铅盒里发出蜂鸣。
那张《山神娶亲图》从档案袋滑落时，铀液浸染的绢布竟泛起磷火般的幽光。
画中新娘盖头下根本没有脸，交领处露出的森森锁骨上，纹着陈家女子代代相传的铜钱胎记。
火盆腾起的青烟里，铜钥匙突然烙进掌心。
数百个嫁衣女影从铀液斑痕里浮出，她们踩着曾祖父碎裂的颅骨，把避孕药管碾成的粉末撒向暴涨的暗河。
太奶奶腐烂的指尖戳进画中曾祖父的眼窝，暗红血水顺着绢布纹路漫成四个字：女债血偿。
窗外炸响的惊雷中，我听见铀矿废井深处传来鼓点。
二十年前的人皮鼓在辐射污水里重新胀开，李红姐泡发的指节正叩击着自己肚皮制成的鼓面。
暗河漩涡里浮起密密麻麻的避孕药铝箔，每片都裹着未成形的女胎，顺着洪流扑向法官家的婴儿床。
灰烬盘旋成旋风的刹那，法医送来最新鉴定报告。
村长尸检显示其内脏布满避孕药结晶，而三婆骨灰罐底沉着半枚带牙印的铀矿石——正是光绪二十三年钉死陈秀娟的棺材钉。
雨停时，铜钥匙在掌心冷成冰。
监控录像显示昨夜有穿红嫁衣的影子飘进证物室，铀液画卷上曾祖父的官服补子被撕得粉碎，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避孕药购买记录。
最新一条交易日期，停在我出生前第七个朔月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