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米,”她笑起来时眼尾有细细的纹路,“给老人家讲个童话的时间总有的。”
母亲突然安静下来,沾着口水的指尖反复摩挲照片边缘。
我弯腰去捡最后一张照片,发现是我们全家在咖啡馆门口的合影。
招牌右下角有块暗红色污渍,小时候父亲总说那是打翻的蓝山咖啡,现在我知道那是他咳在营业执照上的血。
“钢琴声。”
母亲浑浊的眼睛突然亮起来,饼干盒盖子“啪”地合上。
老洋房二楼的花窗里确实飘出《月光》的旋律,只是每个音节都像浸在雨水里发胀。
穿藏青制服的门童朝我们鞠躬时,我看见他胸牌上印着“半夏咖啡——始于1997”。
“两杯热可可,多加棉花糖。”
女人已经坐在靠窗的卡座,鼻饲管在丝巾褶皱间若隐若现。
母亲突然伸手去抓她风衣口袋边缘露出的一角蓝莓慕斯包装纸,这个动作让女人整个人歪向鹅绒沙发,输液管在扶手雕花上缠出诡异的结。
“林老师!”
穿围裙的年轻店员冲过来时打翻了盐罐,海盐颗粒在柚木桌面上滚出细小的银河。
“您今天不是请假做…PET-CT改到下午了。”
被称作林老师的女人用纸巾捂住嘴咳嗽,指缝间漏出的暗红色让我想起父亲最后那盆君子兰。
母亲开始用调羹敲打瓷杯,这是阿尔茨海默症患者表达焦躁的方式。
林晚秋——我从店员呼唤中得知的名字——突然握住母亲的手背。
“要不要试试这个?”
她从琴谱夹层抽出张糖纸,灵巧地折出只振翅的鹤。
九十年代生产的玻璃糖纸在晨光里漾出虹彩,母亲咧开缺牙的嘴笑了。
我注意到她折纸时小指始终保持不自然的弯曲,像被冻僵的蝶。
当她把纸鹤放在母亲掌心时,我闻到了熟悉的消毒水味,混合着肿瘤医院走廊永远散不尽的来苏水气息。
“许先生应该常带阿姨过来。”
她搅拌着那杯始终没喝的热可可,奶泡上的拉花已经坍塌成抽象画,“音乐能唤醒的记忆,有时比多奈哌齐更管用。”
这句话让我握杯子的手猛地收紧——上周精神科医生刚开的阿尔茨海默症药,药名正是多奈哌齐。
母亲突然把纸鹤塞进我衬衫口袋,这个动作让轮椅撞到了身后的陈列架。
1930年的老式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