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吐掉第三口漱口水时察觉异样的。
镜子里的牙膏沫沾在下巴上,像一块正在融化的雪。
衣橱门不知何时开了条缝,晨光像把生锈的刀,斜插在那套烟灰色西装裤的褶皱里。
裤脚缩到离脚踝三指宽的位置,锯齿状的断口让我想起被野狗撕烂的作业本——十二岁那年,邻居家的杜宾犬叼走了我的期末试卷,妈妈举着衣架追了半条巷子。
橙黄色的缝线歪歪扭扭爬过毛边,针脚大得能塞进米粒。
这颜色刺得我太阳穴直跳,小学六年级那幅获奖的水彩画《向日葵》就是用这个色号的蜡笔涂的。
妈妈把它压在餐桌玻璃板下十年,直到确诊乳腺癌那天被化疗通知单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