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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江水暖曹明德邓义明全文小说

曹明德 著

女频言情连载

“方主任,我这边可以收队了。你忙到现在连午饭都没吃,赏个脸一起吃顿饭吧?工作餐,家常便饭!”魏刚陪着张德发找过来病房。周长林忙说,“我来安排!”方子文见张德发暗暗点头,会意材料都已搞定,摆摆手微笑回绝,“不用了!下午市委要忙的事还多。”又言明此事已告一段落,吃到定心丸的两人才松弛了紧张,客套几句便联袂离开。方子文无语浅笑,摇摇头,对张德发慰劳声辛苦。“海燕还等着大伙呢,她在市委附近的酒楼订了餐,咱们整理整理就直接过去。”“我去集合大家。”“好,我五分钟后下来,在住院部楼下等我吧。”终于。病房再次恢复清静。郁芊芊故作不满地噘起嘴,和陈俊生摊牌后,心情明显开朗了许多,故而意随情动地撒起娇来。“方大主任!还一直瞒着我,说你是住建局的小科员...

主角:曹明德邓义明   更新:2025-02-21 18: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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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曹明德邓义明的女频言情小说《春江水暖曹明德邓义明全文小说》,由网络作家“曹明德”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方主任,我这边可以收队了。你忙到现在连午饭都没吃,赏个脸一起吃顿饭吧?工作餐,家常便饭!”魏刚陪着张德发找过来病房。周长林忙说,“我来安排!”方子文见张德发暗暗点头,会意材料都已搞定,摆摆手微笑回绝,“不用了!下午市委要忙的事还多。”又言明此事已告一段落,吃到定心丸的两人才松弛了紧张,客套几句便联袂离开。方子文无语浅笑,摇摇头,对张德发慰劳声辛苦。“海燕还等着大伙呢,她在市委附近的酒楼订了餐,咱们整理整理就直接过去。”“我去集合大家。”“好,我五分钟后下来,在住院部楼下等我吧。”终于。病房再次恢复清静。郁芊芊故作不满地噘起嘴,和陈俊生摊牌后,心情明显开朗了许多,故而意随情动地撒起娇来。“方大主任!还一直瞒着我,说你是住建局的小科员...

《春江水暖曹明德邓义明全文小说》精彩片段


“方主任,我这边可以收队了。你忙到现在连午饭都没吃,赏个脸一起吃顿饭吧?工作餐,家常便饭!”

魏刚陪着张德发找过来病房。

周长林忙说,“我来安排!”

方子文见张德发暗暗点头,会意材料都已搞定,摆摆手微笑回绝,“不用了!下午市委要忙的事还多。”

又言明此事已告一段落,吃到定心丸的两人才松弛了紧张,客套几句便联袂离开。

方子文无语浅笑,摇摇头,对张德发慰劳声辛苦。

“海燕还等着大伙呢,她在市委附近的酒楼订了餐,咱们整理整理就直接过去。”

“我去集合大家。”

“好,我五分钟后下来,在住院部楼下等我吧。”

终于。

病房再次恢复清静。

郁芊芊故作不满地噘起嘴,和陈俊生摊牌后,心情明显开朗了许多,故而意随情动地撒起娇来。

“方大主任!还一直瞒着我,说你是住建局的小科员。”

方子文挠挠头,很享受郁芊芊眼下的状态,解释道:“我也是刚刚被提拔到市委,可没骗你。”

皇甫正适时问道:“子文,你现在是哪个部门的主任?”

“市委督查室。”

“皇甫大哥,这官很大吗?连什么局长、院长都怕他。”

郁芊芊好奇得紧,哪个女子不希望自己爱慕的男人更强大、更风光呢?

皇甫正暗暗咋舌,“芊芊,他官不大,正科,倒是权力比正处都大。”

紧接着,又补充一句,“管官的官!古时候得叫钦差!”

“这么厉害?!”

郁芊芊不满的表情反倒因惊喜更浓郁了,“哼!难怪架子摆那么大,打了好几次电话都不接,害人家白担心一场!”

小女儿般的娇憨,令方子文情不自禁扶住她的细滑香肩,深情款款道:“我想给你个惊喜嘛,以后保证随打随接。”

霎时。

定定对视,情意绵绵。

嘴唇也越来越近,貌似都进入忘我状态,也不管场合,眼看就要吻到一起。

“咳咳!”

皇甫正干咳两声,被惊羞的郁芊芊把脑袋埋进方子文胸膛,不肯再抬起来。

“体谅体谅我吧,就别对着我这病人撒狗粮了。”

“皇甫大哥,你就安心修养。这次的任务目标是姜云生,康复出院之日,便是报仇雪恨之时!”

“真的?”

见方子文郑重地点点头,皇甫正难忍泪花滚滚,折磨他多年的心病终于要拨开云雾,迎来青天。

“谢谢子文!到那时,我也送上份大礼报答你!”

方子文倒不以为意。

抚了抚怀里的美背。

“芊芊,跟我一起去吃饭吧,正好把你介绍给我的同事们,让他们见见嫂子。”

这句话羞得郁芊芊娇躯发软,心里则甜甜的,好不容易才找回劲轻轻推开情郎。

“哎呀!老是瞎说!”

她垂着头捋了捋秀发,声如蚊蝇,“你去吧,我要在这里照顾皇甫大哥。”

“他没事!往后,医院只会把他当大爷供着。”

“人家还没准备好嘛!你快去,这都已经五分钟了,让他们等久了不好。”

方子文鼓鼓腮表示无奈,只好兴致缺缺地离开。



四海香正宗川菜。

海燕见一众同事饿着肚子居然还兴高采烈,就知道这次出任务肯定很好玩。

不禁气鼓鼓地抗议,“早知道就和你们去了,主任,下次一定要带上我。”

“好好好!”

方子文对她极其宠溺,也趁机表明自己想要的科室文化。

“丫头,咱们督查室就是一家人,师兄师弟、叔叔姐姐的叫着多亲热。你这主任长、主任短的,听着可不习惯。”

说着,又端起茶杯,以茶代酒。

“今天这趟练手,大家都配合得很好,也辛苦家人了。张叔、李姐、彭师兄、刘师弟,还有燕子,咱们走一个!”

“走一个!”

众人纷纷起立,杯子碰到一起,对督查室生出了归属感。

却见刘洋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刘师弟,怎么了?你好像提不起兴致。”

“主任,我…”

刘洋想了想,还是鼓起勇气大胆问出疑惑。

“咱们好不容易搜集到证据材料,你却放过人社局和医院。这种抓了又放的行为我实在看不懂!难道,绕这么大个圈子,就为了逼疯付忠院长吗?”

闻言。

方子文敛去笑容,沉声道:“你认为我在利用你们公报私仇?”

见领导忽然严肃,刘洋怯怯地低下头,却没解释,便是默认了。

张德发又急又气,连忙厉声训斥徒弟,要他给方子文道歉。看似严厉,又何尝不是种保护。

却听。

方子文淡淡道:“这里面的道道,我来说,你可能不那么信服,还是让你师父来诠释吧。”

闻言。

张德发颇失望地叹道:“你这榆木脑袋,也敢把举手之劳说成好不容易?”

“医院和银行一样,向来都是硬茬子不假。但那是针对弱势群体的老百姓,实则,他们不过是欺软怕硬的软柿子!”

“虚开项目,薅医保的羊毛以牟取暴利,连老百姓都清楚。因为,医院早就没有避讳,明目张胆地摆上台面违规。”

“以前,那是没人管。咱们去管,就好比看脸找麻子,根本就轻轻松松。”

张德发呷了口茶润润嗓,继续说道:

“主任的做法,也是用心良苦啊!”

“即便人社局和医院换了领导,谁能保证不受利益诱惑?就怕换汤不换药!留着他们,咱们手上的材料才有威慑力,那是悬在他们头上的利剑,时刻警醒别再犯错。咱们不是要整谁,而是要保护国家和群众的利益不受侵犯。”

“还有,主任早上才说过,咱们督查室要立威!这不,找个软柿子半天时间就搞定,大动静也有大收获。而且,放他们一马,也是做给后继的目标看,只要配合就有生路,瓦解他们负隅顽抗的抵触情结,将来办事也更容易。”

“这份远见,我老张佩服得五体投地。”

张德发又瞪了眼刘洋,“你还有得学!”

这番话,也解了李琪琪和彭大兴的怀疑。只不过,他们不像刘洋那般稚嫩,什么都挂在脸上藏不住。

故而。

方子文的形象在众人心目中也更加高大。

唯独刘洋一时转不过弯,态度仍有保留。

餐后。

众人结伴回到市委,准备整理资料,张德发却刻意滞后几步,把方子文拉到一边。

“主任,我这徒弟家里遭过些罪,对正义的理解比较偏激,您可别往心里去啊!”

“张叔,你这就纯粹小看我了。”方子文为之莞尔。

张德发尴尬赔笑,“还有,咱们是不是有大动作?”

“哦?何以见得?”

“主任,就不用瞒着我了吧?咱们都从政府口抽调过来,没有后台背景,是为避嫌;市委重建督查室,是为重视。综合来看,目标应该是党委这边的重要人物吧?”

啧啧!

不愧是三十年的老信访,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姜云生的名字差不多就要呼之欲出。

方子文怔怔地看了张德发几眼,也心血来潮,便说,“陪我去个地方,给你答案!”



江畔,聆风滩。

东江市区最好的景点之一,也是有名的富人区。

市委牌照的金杯面包不适合踩点,方子文便征用了张德发的捷达轿车。

停入露天车位。

张德发仍满脸惊愕,“居然是姜副书记,还真是大动作,不好搞啊!”

“怕了?”

“我这把老骨头有什么好怕的?退休前,还能轰轰烈烈办件大案子,也不枉干了一辈子科员。”

方子文听出张德发的自怨自艾,打气道:“张叔,既然有缘走到一起,一定治好你的副科病。”

“你说的?”

“那必须!”

方子文抬手指向不远处的独栋小楼,招牌高端大气、门面富丽堂皇。

“这家普罗旺斯红酒庄,就是姜云生用来清洗并转移赃款的地方。”

说完,他整整衣领,又推开车门,带着张德发往红酒庄走去。

却被迎宾告知,“不好意思,酒庄是会员制,只接待会员。”

“需要充多少?”

方子文难得豪气一回,哪曾想,又碰了壁。

“充钱也不行,必须由老会员引荐入籍。”

“…”

这就难住两人了,又不能亮明身份硬闯,总不能望洋兴叹、白跑一趟吧?

方子文拨通了侯小春的电话。

“老弟,你瞒得我好苦啊!”侯小春开口就是抱怨。

午饭后去到医院,却听说方子文上午已把事情搞定。

“没必要对自己人玩低调吧?晚上聚聚,庆祝你升官,叫上芊芊,也让皇甫老弟透透气,轮椅都给他准备好了。”

“大哥,我不是有意瞒你,行!晚上敬你几杯赔不是。对了,你知道普罗旺斯红酒庄吗?麻烦你帮我弄个会籍。”

岂料。

侯小春对红酒不感兴趣,知道这家红酒庄以高档和昂贵闻名,却不是酒庄会员。

就在方子文汗颜第三次碰壁时,竟见到,一个意想不到的熟人从酒庄走了出来。

“子文?”

“你怎么在这里?”


据统计,全镇有近万亩耕地种植了三条八,按每亩五十元的种子均价,单单此项获利就已高达五十万元。

如果利润对半,种子商贩就有二十五万元的操作空间给供销站回扣,二十五万竟能买下供销站长的良心!

骗局最核心的部分还在订购合同上。

三条八在宣传时,号称亩产两千斤。

更开出每斤八毛的收购高价,故而,合同总量逾两千万斤,总额高达一千六百万元。

农民被违约赔偿逼得焦头烂额时,骗子再改头换面回到镇上,以四毛低价谎称抛售。

猫腻来了!

一千斤玉米的合同价为八百元,五倍赔偿就是四千元。

但是,以四毛的低价买来履行合同,只需支付四百元。

赔偿四千,还是再消费四百?

骗子就是要农户们做选择题。

为了把损失降到最低,权衡再三,农户们极有可能跳进陷阱。

最绝的是…

骗子根本没有玉米,只需打张条子,让农户去指定地点自取。

涉及到运输、装卸等费用,农户不愿再增加负担,收购商就会跳出来,打着体谅帮扶的旗号,假惺惺地直接收条子。

骚操作当真是无中生玉米、空手套白狼,无须垫付任何成本,几个月内,就想从农民手中骗走足足八百万的血汗钱。

方子文观察了一阵,围观的多,议论的多,犹豫的也多,好在还没有那么快就上钩的。

毕竟,几千块于农村家庭也是不小的数目,他们还抱有侥幸,先观望有没有别的转机。

骗子不慌。

再等上几日,待农户们更犹豫时,就让收购商出面施压,只要有一个人跑来买玉米,便会激发一窝蜂的抢购。

日后再逍遥他乡,损失惨重的农户们又如何意能平?因为千儿八百想不开而喝农药、跳大河…不是没发生过。

方子文正是要阻止惨剧再酿。

不过。

揭开真相容易,补偿农民损失却很难。

首先,这季玉米颗粒无收是事实。培苗、播种、施肥、除虫…目前,每亩约五百元的种植成本已打了水漂,预估近千元的收益也成了泡影。

贸然揭露诈骗行径,骗子最多退回每亩约合五十元的种子款,仍旧改变不了颗粒无收带来的困境。他要做的,是把这部分的损失也追回来!

难归难,办法想想总会有的。

他需要拉起团队配合,便致电在整个东江商圈都很有分量的侯小春,寻求帮助。

车上,牟婉仪静静听着他在电话里抽丝剥茧,又巧设妙计,不禁美眸异彩连连。

电话那头,侯小春也对他的机敏和急智赞不绝口,自然答应,还说要亲自出马。

挂断电话,方子文更加自信胜券在握。

却听。

牟婉仪主动问道:“咱们现在去哪?”



两小时后。

牟婉仪的轿车已驶上盘山公路最顶端的悬崖弯道,透过车窗俯瞰万丈深渊,方子文不禁捏把冷汗,路太窄、坡太陡。

下坡路就更胆战心惊了。

牟婉仪握紧方向盘,点着刹车,认真注视着前方,一刻也不敢松懈。就问,路都这样,通往的桃林乡又该怎么发展?

打过赵如龙电话,对方没在县城,驻守在偏远的关内。

显然,这位从市住建局贬官放逐,现任九川县水利局副局长的失意人,即便来到穷乡僻壤,也难逃势利排挤。

便索性放低身姿,常驻桃林乡水利站,远离是非和白眼。恰好汛期将至,还能亲自督导重点河段的防汛工作。

之前电话里,方子文已感受到赵如龙英雄气短的落寞。

后来,这位亦师亦友的老领导,一句乐得逍遥便带过。

方子文满不是滋味。

决定即刻看望对方。

本不想麻烦牟婉仪,但发往关内的客车太少,在牟婉仪的坚持下,只好拐带着县长夫人往深山老林驰去。

一路有惊无险。下车再看羌乡,乡如其名,虽然早已过了桃花盛开的季节,却仍有世外桃源的美轮美奂。

桃竹交映。

石路如洗。

这里是羌族同胞的聚居地之一,建筑和服饰都洋溢着浓郁的民族风情,灵巧又精美的竹制品也随处可见。

“子文,看那边的水车,箭竹和毛竹混搭的,很少见吧!”

牟婉仪的心情,似乎也随着愈加亲近大自然而开朗了许多。

“牟老师,你也是羌族吧?”

“对呀!牟姓是古羌王族。”

两人聊起人文话题。

不久。

赵如龙开车回来了。

与方子文相视一眼,都有些鼻酸,又噙着爽朗的笑容紧紧抱在一起。

“龙哥!”

“你小子,瘦了!”

“都是想你想的。”

“少肉麻!”

赵如龙端着方子文的双肩,再细看一番,仿佛往昔欢笑又历历在目。

“新交的女朋友?咋看着有点面熟啊?”

“她是刘县长的爱人。”

方子文尴尬地微微低头,连忙小声解释。

赵如龙面色一滞,转而满眼打趣,“就说好像在哪见过,你小子有出息,学起曹阿瞒好人妻了。”

“龙哥,你误会了!我已经不在住建局,刚转去市委,还提了副科,这次是奉命来九川调研的。”

“还真有出息啦!都跟我平起平坐了。”赵如龙是从正处降级到副科的,这话却不吃味,而是由衷替方子文开心。

近况总得告知老领导,见对方并没伤感介怀,方子文松了口气,“这段时间就住在牟老师家,是她送我过来的。”

“行!进去坐吧,水利站安排的小院,条件还行。你嫂子在乡里搞了个竹制品电商合作社,每天都掐着饭点才回来,我都快成家庭煮夫了。”

赵如龙年近四十,魁梧威猛,国字脸看上去就很大男子,却自诩煮夫,倒是让方子文感到新鲜又好笑。

又和牟婉仪打过招呼,称呼牟老师,没点破县长夫人的身份。就怕传出风声,变成不利方子文的绯闻。

炊烟袅袅。

杀鸡宰鸭。

两个大男人飙起了厨艺。

牟婉仪则静静打着下手。

没一会儿。

赵如龙的妻子徐雅回来了,也与方子文熟稔亲切。

因为午餐临时改得丰盛,几道菜都才做成半成品。

徐雅抢过赵如龙的围裙,支棱起女主人的风范,“你俩都出去,做好了叫你们。”

“媳妇儿,还记得怎么做饭不?”

徐雅哪听不出丈夫在揶揄她最近老是吃现成,气得满嘴嘟囔,还踢了赵如龙一脚。

看得方子文和牟婉仪掩嘴偷笑,又默契对视一眼,仿佛在说,感情可真好!

徐雅误以为两人眉目传情,对牟婉仪亲切笑道:“弟妹也和他们玩去吧。”

顿时,羞得牟婉仪俏脸通红,方子文也闹了个大花脸。

只是,不等方子文解释,牟婉仪却主动解开他的围裙。

“嫂子,我来帮你!”

啊这…这是几个意思?

默认了?又从何说起?

唯有牟婉仪自己清楚:误会就误会吧!难得在这么清静的地方享受放松和愉悦,可不能被一本正经给破坏了。

赵如龙生怕妻子越说越错,连忙发了条短信过去:叫牟老师就行,她是刘县长的爱人,咱们看破可不能说破。

徐雅满脸惊愕地收起手机,冲牟婉仪投去尽量不尴尬的笑容。

心想:这小子还没走出童家丽的阴影?连自己也开始作妖了?



清幽小院。

赵如龙悠闲地吐出一串烟圈,再盯着过滤嘴上的商标,仍觉如梦似幻。

方子文送了他两条和天下,也道明这两条烟的由来。

往昔,他想提拔也提拔不了的爱将,转眼,竟成了市委秘书长的高徒。

短短个月。

恍若隔世!

“子文,人生难得几回机遇,可得抓牢啊!也不能吊死在一棵树上。”

赵如龙感慨着,感触颇深。

最初,他也是某位市委常委的亲信,才升任一局之尊。奈何,那位常委犯了错,早早退居二线,还调去别的城市,他也就失去靠山。

姜云生将市住建局纳入麾下后,很快就把主要干部换了个遍。赵如龙被架空,日渐失去发言权,最后,还被无情利用,成了背锅侠。

“住建局的事,我看新闻了,大快人心啊!”

“我干的!准确说,是我放火引来省纪委。”

赵如龙听得一愣,凝视方子文好久,才拍拍对方的肩头,满心五味杂陈,“以前是我困住你这头潜龙了,谢啦!为我出了口恶气。”

“龙哥,如果没有你的悉心教导,我也学不到啥本事。”

方子文又打探道:“龙哥,你和峰回镇苏镇长熟悉吗?”

“苏俊?”

“对!”

“他管口有水利的业务,和我打过一回交道。怎么,这次调研和他有关?”

“接了个秘密任务,准备扳倒姜云生…”方子文对赵如龙倒是信任又坦诚。

“这个苏俊不好打交道,我一来就碰了壁。”

听完方子文的讲述,赵如龙也神色凝重起来。

猛然,他似乎想起什么,翻开微信朋友圈再确认,面色也古怪起来。

“呵!你还真是曹阿瞒的命,想结交他,得从他老婆身上打主意。”


方子文有些坐立不安。

想走,又怕本就为情所困的宋君瑜会再次受打击。

扪心自问,也不愿走。

但不走的话,接下来如果发生点什么又该怎么办?

真要以顺其自然的心态,练就墨镜老人口中那种命数,方子文心里没有底,也患得患失。

浴室离客厅不远。

哗啦啦的淋浴声仿佛招摇起漫天桃花,撞击在他心坎。

他需要一个理由。

一个能让他狠下心离开的理由,他深深呼吸,拨通了郁芊芊的电话,“芊芊,睡了吗?”

“嗯。”

郁芊芊显然是被吵醒的,甚至能听出睡眼惺忪的感觉。

“这几天要照顾皇甫大哥,还要担心你,都没怎么睡好。困死了!方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明天!等我办了出院手续,明天就能赶回来。你这么困,就继续睡吧,回了东江我先去找你。”

“嗯,晚安。”

方子文本以为和郁芊芊多聊几句,就能坚定他暂时放下宋君瑜的决心。哪曾想,不巧,对方没有聊天的状态,便不忍心再打扰,这样一来,想要的理由也渐行渐远…

直到宋君瑜浑身散发着淡淡水汽,只裹着一条浴巾走出来时,方子文所有的忐忑和犹豫都在一瞬间崩塌瓦解。

“看什么呢?”

“咳咳,没!”

“看就看了,又不是没看过!”宋君瑜打趣着转了个圈,大方展示令人喷血到窒息的好身材,“我好看吗?”

“呃,还是告诉我今晚睡哪里吧,有些困了。”

方子文摸摸鼻子,以掩饰内心澎湃如潮的激动。

出发前,就被魏嘉怡狠狠撩拔起欲火,那夜本想和郁芊芊成就好事,奈何好事多磨。紧接着,便与宋君瑜近乎赤倮地困在溶洞,堆积心中的渴求都快要泛滥成灾了。

偏偏。

宋君瑜还凑到他跟前,紧紧贴了上来,带着兰花馨芳的呼吸也喷薄在他脸颊,娇媚道:“你有这么着急吗?”

忍耐快突破临界点,再也关不住原始的猛兽。

方子文只想一把抱起宋君瑜,就地好好挞伐!

可是。

他没这么做。

还在理智边缘苦苦挣扎。

“要是舍不得给我安排房间,客厅这沙发还不错。”

宋君瑜听得吃味。

这呆子还真是铁石心肠,这样都不反过来主动回应?

顿时,面色一冷。

“这就带你去!”

然后,将方子文领去了最好的那间客房。

方子文打量一番,见宋君瑜站在门口迟迟不走,便清清嗓子问道:“你该不会也睡这里?”

“美得你!”

宋君瑜显然还在赌气,冷声道:“我才不会陪那些有女朋友还主动扑上来的渣男睡觉呢!”

说完。

转身离去。

到此。

方子文才长长舒出口气:还好!还好!至少还有退缩的余地。

却也发现,宋君瑜的气质发生了很大变化,从黑寡妇变成蜘蛛精,或许只有对他才这样吧。

关灯。

躺下。

没一会儿。

居然听到了敲门声。

“子文,睡了吗?”

方子文可不敢应答,就怕这一答,又会惹出什么缠绵悱恻的花样来,便佯装已睡去。

哪曾想,过了半分钟,房门居然被推开了。宋君瑜悄悄进来摸到床上,扯掉了浴袍。

一丝不挂的肌肤贴了上来,细腻又丝滑。

那触觉,让方子文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宋君瑜捉起他的手臂,绕过后颈,又按在自己腰侧,然后蜷曲着依偎在他怀里。

先是探出葱葱玉指,在方子文胸膛划圈,遂又干脆半坐起,埋头下去亲吻舔舐。

这他妈已经是前戏了好不好?

我老方血气方刚怎么受得了!

来而不往非君子。

方子文再也不想守住无谓的忐忑,抬头吻上宋君瑜的唇,轻启牙关,探舌激烈纠缠起来。

一只手在光滑倮背上疯狂摩挲,另一只手则覆上挺翘浑圆的美臀,大力搓揉成各种形状。

宋君瑜也不胜羞喜,卖力回应。

她扭动着娇躯,呼吸随之越来越急促,那种急迫的炙热,仿佛想要下一秒就把方子文彻底融化在滚烫的温柔乡里。

“啊!不要!”

方子文的手指顺着臀缝探索到桃源门户时,宋君瑜不禁娇呼出声,连忙坐起,与情郎分开,“就知道你没睡着!”

眼下。

方子文双目赤红,哪还有心思计较这些琐碎问题。

也坐起身,又要搂上去。

“你到底要还是不要?”

“等等!”

今晚,一直格外主动的宋君瑜反倒不急了,“我问你,那时候,我们都以为要饿死了,你伸出手臂让我吃,你就不怕…”

“我不怕死,就怕连累了你。你能多支撑一分,就多一分获救的希望。”

方子文早已经箭在弦上,连忙抢答。

宋君瑜听得感动,却噗呲一声笑道:“我是想问,你就不怕我硌牙吗?”

啊这!

女人果真奇怪,这时候还有心说笑。

又听。

宋君瑜羞红脸柔声道:“我现在想吃了,你还给我吃吗?”

“吃!拿去!”

方子文果断递出手臂,只希望对方赶紧搞完这恶趣味,能快点进入正题。

宋君瑜却说,“我想吃的,不是这里。”

“那是哪里?”

紧接着。

宋君瑜鼓起这辈子都从未有过的勇气,也放开这辈子都从未有过大胆。向后退了些,又埋下头,扶住那惊人的坏家伙,一口含了下去。

一发入魂!

佳人用实际行动回答,也带给方子文无与伦比的享受。顿时,只觉仙乐飘飘,又灌耳涌入,令他仿佛置身宇宙奇点,忘记了世间纷呈…

“慢点!嘶!别用牙齿硌。”

“呸!”

宋君瑜一口吐了出来,满脸不舒服的表情。

“和书上写的不一样嘛,一点也不好吃!”

旋即。

她跨上情郎腰间,却在方子文暗吸一口气,准备迎接兵戎相接时,一脸正色地问道:“你喜欢我吗?”

“我…喜欢!”

“还犹豫?”宋君瑜面泛不悦,继续问道:“那现在,要你在我和你女朋友之间选一个,你会选谁?”

这个问题。

如同一盆凉水。

瞬间把方子文的火热浇熄得发滋。

怎么回答?

不!

应该说,根本不存在选择的想法。

稍稍冷静些的方子文,也镇定了不少,“君瑜,昨天你和我吵完架以后,我在疗养院碰到个老神仙。”

“什么老神仙?你别岔开话题!”

“别急,你先听我讲。他替我算了一卦,说我这辈子不止一个女人,愿意和我在一起就能白头偕老…”

“打住!”

以宋君瑜的才智,又怎能听不出方子文的狐狸尾巴?

“你倒是打得好算盘?不但都想要,还想我们不争风吃醋,和睦地做闺蜜姐妹?”

话都被宋君瑜解读得这么清晰了,方子文只好点头。

“做你的春秋大梦!”

果然!

本就孤傲又清高的宋君瑜无法接受,起身裹好浴巾,站在床边指向门外,“滚!”

“马上滚!我以后不想再见到你!”

方子文早就摸透了宋君瑜的臭脾气,反复无常。

心想,既然话都撂开了,就由她自己去决定吧。

便穿戴好,下了床,垂头丧气地离开。本该浪漫又激情的夜,却落得个被扫地出门的下场?怪谁呢?

只不过,方子文刚走到卧室门口,宋君瑜心头一软,又厉声喝道:“站住!算了,你明早再走吧。”

“哦。”倒不是方子文作为大男人没有点主见,而是眼下,只有逆来顺受,才是唯一能安慰宋君瑜的手段。

“方子文,你听好了!明早我要去抓姜云生,别让我起床时看到你!”说完,宋君瑜嘭一声重重关上房门。

整夜再没来过。

自然。

两个人都辗转难眠,尝尽了爱而不得,得却无法独享的苦。



今晚。

睡不着的人还有很多。

第一个,便是曹明德。

方子文和宋君瑜生还的消息,与之前失联那般已经传开了。

特别是孟知舟回到东江后,做了两件事。

一件是迅速整顿市委办公室的人事岗位,几位副主任中,有两人当天就被撸了下来,发配偏远。

各个科室也做了调整,特别是服务专职副书记的秘书三科,解散调往基层,准备稍后再大换血。

自然,被秘书三科霸占的办公场所,也回到了新一代的督查室手中。

另一件则是孟知舟与唐啸雨秘密会晤了半个多小时,不知谈些什么。

半小时不长。

但对于话不投机的师兄弟俩,却是破天荒了。

无疑给了曹明德一记沉重的讯号:账本没丢!姜云生马上就要完了!所以,孟知舟才会对稍后升任专职副书记而提前布局。

怎么办?

一旦被姜云生供出来,他曹明德的下场也好不到哪儿去!求生的本能让曹明德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了一个可以救他的人。

是夜。

曹明德赶到富乐大酒店,敲开了行政套房的房门。

宏达集团派驻东江的一位董事,就一直住在这里。

“曹部长,都这么晚了…”

“刘董!”

曹明德连声打断,满眼紧迫,气喘吁吁道:“事态紧急!请帮我立刻联系宁太太!”


侯小春噙着一脸笑意站在门口。

倒是两手空空,没带什么礼物。

“老弟,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侯大哥?稀客呀,快请进!”



侯小春是从郁芊芊那里打听到,方子文已经搬来这里。上次再见如故,却听方子文自揭难处,着实让他的热情规划被泼了冷水。

他不是目光短浅之人,投资权柄若真那么容易,就不会有吕不韦奇货可居的惊绝典故了。况且,方子文给他的印象确实很不错。

否则。

两人以兄弟相称时,他也不会直言警诫。

得知郁芊芊的心事后,更不会撮合鼓励。

俗话说,人有三起三落。

闻谈吐,知才情。

观举止,识心性。

方子文的磊落耿直和沉稳应变,未来在官场必然会有番作为。

只是,还欠缺一个机会。

而机会是老天爷赏的,谁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什么时候来。

想通这些,侯小春决定赌一把。今早便致电郁芊芊,好提前问问方子文的近况,却得知,方子文明天就要下乡了。

这个时候下乡?

侯小春不知内情,误以为是曹明德在打压。异人有难、雪中送炭,情谊才能更深厚,为此,便匆匆赶来抓住机会。

方子文仍旧亲切地唤他作大哥,态度并无变化。

侯小春心口一松,微笑着入座饮茶,嘘寒问暖。

“老弟,此去九川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告诉大哥,一定在你出发前准备好。”

“侯大哥客气了,我是去乡镇调研,那边有人接待,吃穿用度也有人安排。”

闻言。

侯小春拿出枚沃尔沃的车钥匙,递到了方子文面前。

“让4S店刚送过来的,一会儿我陪你去上户吧。出门在外,有个代步的工具会方便许多。”

好家伙!

一来就送车。

不愧是东江地产大佬,真豪气!

但方子文却不能收,也不敢收。

“大哥,你这样…嗐!会害了我的,道理你懂的!”

“你刚叫我什么?”

“大哥呀。”

“当大哥的给弟弟买辆车,哪个纪委能乱嚼舌根?”

这话说得…方子文感受到盛情难却,却不能却之不恭,只能拒绝。

“可是…”

“你又可是什么,没驾照呀?那我给你配个司机。”

“驾照我有,但这车是万万不能收,我得讲原则!”

侯小春见他态度如此坚决,便故作委屈地沉吟起来。

“亏我还纠结半天,便宜的配不上你,太贵的又显招摇。这辆S60正好价位适中,低调内敛、性能安全,还为自己的机智得意了好一阵呢。”

“侯大哥,咋这么像是广告词呢?”

“店都是我开的。”

“牛掰!”

方子文竖起大拇指,心叹侯小春果真财力雄厚惊人。

“这样吧!上我的户,我再借你开。往后,保养、年检都有专人对接,也不劳你分心麻烦。”

“侯大哥,我知道你的想法,可我现在的情况却…”

“你等等!”

侯小春打断方子文的推辞,郑重道:“以前,确实是图你背景;现在,则是看重你这个人!”

这番推心置腹,令方子文微微动容。

既然话都说开了,他也索性坦荡些。

“车不能收,这是原则。借嘛,以后再说,这趟下乡用不上。但我可以保证,将来需要大哥帮忙的时候,一定不藏着掖着,第一时间找你!”

“当真?”

“嗐!这种事我还能忽悠你不成?”

听到这番话,侯小春也终于吃到想要的定心丸,起身道:“快到中午了,咱哥俩喝几杯去,顺便给你饯行。”

“侯大哥,你等等!”

方子文却从卧室里拿出两饼普洱茶饼,357克一饼,昨天从孟知舟家带回来四饼,送给侯小春就用掉了一半。

送礼不送单嘛!

“五年昔归?顶级货!你出手可真大方啊!”

侯小春隔着包装纸闻了闻,就已经满脸陶醉。

方子文微笑道:“上次听大哥说,收藏有普洱,想来大哥是茶道中人,宝剑配英雄,正合适。”

“哎!你说闹这半天…”侯小春摇摇头,无奈道:“送车没送掉,反从你这里薅走两饼好茶。”

随之。

两人对视一眼,都觉有趣,便爽朗大笑起来。



一品轩。

专注川派海鲜的老字号酒楼。

方子文叫来了皇甫正,侯小春得知对方正是甲乙堂唯一的血脉后,惊讶和尊敬溢于言表。

两位同样是深谙商道的翘楚。

年龄差距不大。

自然聊得投机。

趁着皇甫正去洗手间的空档,侯小春凑到方子文耳边低声道:“老弟,你可捡到宝了!”

“大哥指的是药方?”

“对!价值连城呐。”

“这…我倒没想太多,倒是想请大哥帮皇甫兄谋个差事。”

面对如此简单的请求,侯小春却摇起头来,认为此举不妥。

“皇甫正虽然落魄,但我能看出,那股曾经叱咤商界风光过的傲气还在。应该说,那是与生俱来的,是个人物啊!又怎么可以让他屈居人下呢?”

侯小春对皇甫正的评价很高,“就怕他误以为是同情施舍,反而会摧垮他才建立起来的信心。这样,等你回来,只要他有方案,我就出钱投资。”

方子文听得惊喜又惊讶。

果然!

姜还是老的辣,看问题也更深入,识人也更准确。

那句等他回来,目的相当明确,要他也分一杯羹。

两饼普洱换来这个承诺。

超值!

方子文曾幻想过,暗地里培养商业团队,好在经济上支持他未来的仕途。

设身处地,却是很遥远的梦。哪曾想,这个梦竟然现在就隐约呈现雏形。



午餐结束。

方子文安顿好皇甫正,又去了趟市委大院。临行在即,多听听老师的教导,对后面的行动绝对大有帮助。

翌日。

清早。

方子文给郁芊芊发了条短信,却享受不到爱人惜别的温存,朝对面紧闭的房门望几眼,便背起包出发了。

稍后。

皇甫正搬来一把椅子,顶住打开的房门,也不知从哪里找到几本近些年的商圈杂志,端端坐下看了起来。

他既然答应了方子文,就一定要做好。

也明白,方子文志不在房,而在房东。

生怕错过郁芊芊回来,还是守在楼道上最稳妥。这些精通商道的人才,处理事情的方法往往简单又朴实。

果不其然。

约莫半个小时后,郁芊芊气喘吁吁地跑上楼来。

她是来送别方子文的,却因手机没电而错过了。

瞥见坐在门口的皇甫正,郁芊芊心想,这就是情郎的朋友兼室友吧?

正要上前打招呼。

皇甫正却猛然站了起来,浑身微微颤抖着,目光里尽是惊讶和激动。

貌似疯癫的话语,更加教人匪夷所思。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您还活着?”



九川县。

东江市辖三区六县中,唯一的贫困县,排名最末。

虽然也是全市面积最大的县,乡镇和人口却最少。

县内全境皆山,植被茂盛。

河流盘错,矿产资源丰富。

交通却不是很方便,这就造成招商引资难、旅游开发难等阻碍发展的窘境。

明明有得天独厚的物产资源,以及少数民族文化的加持,却只能望山兴叹。

方子文此行的第一站,是峰回镇的长青村。

该镇有个副镇长叫苏俊,分管农业和水利。

五年前,他是专职副书记姜云生的秘书,却忽然被下放到峰回镇,原因至今无人知晓。

常委秘书至少能提个副县长,如此安排,显然是惹得老板不高兴,发配偏远以示惩戒。

这一发配,就是整整五年。

出走是副科,而今亦如是。

苏俊在副镇长的位置上没挪过窝,明眼人一看就知,他被姜云生抛弃了,仕途也就到此,很难再晋升。

出发前,孟知舟分析过,苏俊多半是得罪了姜云生,却握着秘密,才会给他个养老的位置,以求平衡。

如此看,苏俊定然已积怨多年,这是策反他的优势所在。

但考虑到姜云生权势滔天,贸然反抗连副镇长都没得当。

所以,苏俊不得不在峰回镇窝到今天。习惯了妥协,就会变成安于现状的废物,这是策反的最大阻碍。

“哎!边走边看吧!”

方子文乘坐区县客车,在峰回镇下了车,又顺着手机导航步行两公里,找到了长青村老支书牟洪喜的家。

他的组织关系已秘密转到了市委,市委办公室也联系好,往后的一个月,就将在此暂住,开展实地调研。

当然,这只是个幌子。

两层青瓦小楼的院外,方子文叫了几声门,无人应答。

大铁门没锁,好在也没养狗,便打算进去再继续喊门。

哪曾想。

刚到小楼前,就听见屋里传来重物坠地的声响,紧接着是一阵叮呤咣啷,貌似什么东西被打翻,还有女人持续的痛呼。

心头一紧,也顾不得登门礼仪,推开堂屋门,顺着动静找了过去,却是找到间水雾氤氲的浴室,以及躺在地上的女人。

一丝不挂!

很美。

胜雪的肌肤是方子文见过最白的。

汹涌的波涛,也是他见过最大的。


“很漂亮吧?”

“的确,很漂亮!”

目送宋君瑜的飒爽英姿登上大巴,方子文条件反射般回答了旁人问话。

话出口才反应过来被海燕戏弄了。

不知何时,这丫头已悄摸摸来到身旁,背着手,正满脸调笑地看着他。

“燕子,你的关注点走偏了吧?”

“嘁!就像你没望眼欲穿似的。”

方子文面窘,被怼了个哑口无言。

又见,海燕的小脸闪烁着兴奋与崇拜,“宋厅长是我偶像呢,真希望能修炼成她那样的女中豪杰。”

“那你以后就难嫁人了。”

方子文挠挠眉,宋君瑜「黑寡妇」的绰号在官场广为流传,命硬克夫,克死了都不放过,还搞冥婚。

“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海燕听懂方子文的调侃,哪容得偶像被人乱嚼舌根。

她着急辩驳。

拉着方子文跑到角落,谨慎张望,才神神秘秘说道:

“我只告诉你,可千万别传出去!”

“你要说什么?搞得像国家机密。”

接着。

海燕如数家珍般介绍起偶像生平和不为人知的秘密。

宋君瑜。

年初刚满三十,却已官至副厅级。

和宋家优渥的政治资源密不可分。

大哥宋君珀,人民银行天华省分行行长、国家外汇管理局天华省分局局长,虽然只是正厅级,却监管和掌控着一省的金融命脉。

二哥宋君琅,更是中央候补委员、天华省委常委、蓉州市高官,实打实的副部级。才四十八岁,绝对大有机会冲击九五至尊。

但!

最根本的原因…

却是宋君瑜二十七岁待嫁那年,担任省纪委地方监察厅四处副处长时,搞出震动整个天华省的定海包庇窝案。

东江坐落在天华西北,定海则是天华省东南临海的港口城市。又被称为「小滇南」,是毒品走私的黄金通道。

宋君瑜的未婚夫是一位光荣的缉毒警,就驻守在定海。

职业决定了忙碌。

连通过电波热恋传情的机会都很少,更别提相濡以沫。

众所周知。

缉毒警牺牲后,通常连墓碑都不可以立,因为,怕毒贩寻着祭拜的线索找到家人进行报复。

所以,成为缉毒警的家人是件危险又憋屈的事。不能秀恩爱、不能留照片,整天提心吊胆。

宋家哪容得掌上明珠受这等委屈?自然竭力反对。

在这对恋人的坚持和斡旋下,双方终于妥协共识。

未婚夫答应更换警种,由宋家运作调到省公安厅,成为家族重点栽培的核心成员。

但有个条件。

未婚夫查到定海官场与毒贩勾结的线索,他放不下案子,希望结案后再执行调令。

终于。

未婚夫传来即将收官的好消息,意味着婚期将至。

那天。

嫁郎心切的宋君瑜正在挑选婚纱,岂料乐极生悲。

噩耗!

未婚夫得到关键证据,赶回缉毒支队的途中被毒贩拦截,下落不明。

不久。

定海市公安局缉毒支队收到一张光碟,记录着未婚夫被虐杀的过程。

长达整整两个半小时,是毒贩赤裸裸地挑衅,也是残忍嗜血的警告。

令人发指。

悲壮惨烈!

宋君瑜悲痛欲绝,一定要兑现婚嫁承诺,哪怕嫁的是块灵牌。

因此,低调举行的婚礼即是葬礼,黄花闺女也一夜成了寡妇。

何等贞烈!

何等奉浼!

天华省高官杜玺峰闻讯亲临,忍不住潸然泪下。

他问宋君瑜有什么要求,只要力所能及,都答应。

宋君瑜只想完成未婚夫伟大的遗愿,只想揪出凶手报仇雪恨,只想把合谋害死丈夫的官员送进地狱。

她要清洗定海!

遂!宋君瑜手持封疆大吏的尚方宝剑,在公安、武警以及省军区的配合下,将定海市彻底翻了过来。

那一年,血雨腥风岂是寥寥几句能表?

被她斩落马下的厅局级就高达六人,县处乡科数不胜数,一战成就令人闻风丧胆的威名。

遗憾的是,毒贩头子和杀手都跑了,丈夫的尸首至今没找到,这成了宋君瑜永远的心病。

她雷厉风行、铁面狠辣。加之,被好事者编排克夫一说,那时又一直戴着黑纱孝章,逐渐就有了「黑寡妇」这个绰号。

“猛人啊!”

方子文听得肃然起敬,不禁感慨连连。难怪,宋君瑜会成为海燕的偶像,的确是女强人的典范。

“与其说是黑寡妇,倒不如说是铁娘子。艳名满天华,却是谬误传三年,她也是个苦命人呐!”

却听。

海燕俏皮道:“铁娘子已经有人了。”

“哦?谁?”

“我表姐!”

海燕刚自豪脱口,就恍然失言加后悔。

果然,方子文狐疑地看着她,“燕子,这当中一些隐秘细节,你是怎么知道的?”

“呃,那个…”海燕顿时支支吾吾起来,“我是官场百晓生嘛,总有渠道打听。”

“嘁!百晓生?我还李寻欢呢。”

“子文哥风流倜傥,爱好寻欢?”

“臭丫头,找打?”

几句俏皮话令沉重的气氛舒缓不少,方子文便没继续深想。

海燕心道好险,要是暴露了家世,只怕感情就没这么纯了。

“子文哥,停职很无聊吧?一起吃个晚饭呗,我陪陪你。”

“谢了,改天吧!”

方子文推掉了邀约。

整夜失眠都没想通的问题,却在宋君瑜敢爱敢恨、豁出一切的故事中受到启发。

他决定,高高挥起革命的锄头,哪怕郁芊芊婚礼前一刻,也要想尽办法抢过来。

就只好重色轻友咯!



君临惊得万般忧。

一石激起千层浪。

宋君瑜的到来,几乎让整个东江官场都头痛欲裂,生怕她将当年清洗定海的壮举再复刻重演一遍。

因为。

如果仅仅针对市住建局这么个县处级单位,二处来人就够了,哪需要堂堂副厅级的大佬亲临指挥?

明眼人又哪会看不出,市住建局不过是块引玉的砖。

她真正要炮制的目标,一定是级别相当的另有其人!

下午两点。

东江市委常委会,召开了紧急会议。

十一位执政一方的大佬,除了军分区司令员,悉数到齐。

都在等待市高官唐啸雨的开场白。

“诸位,宋厅长来我东江的事,想必不用多赘述了吧!”

且听。

这位两鬓花白的东江第一人,开口便是直入主题。

“她没回省城,也没去市委招待所,而是包下南涪酒店整整一层楼,对涉案官员进行隔离式的突击审讯。”

唐啸雨看向左下首的专职副书记姜云生,继续道:

“呵!这阵势,看来是想坐地升番胡把大的。就怕她顺藤摸瓜查到谁头上来,姜副书记,你有什么看法?”

这个问,抛得就颇有些落井下石、火上浇油的味道了,常委们都神色复杂地把目光投向姜云生,感受到浓烈的火药味。

市委常委、专职副书记、政法高官、党校校长姜云生,这位面相阴鸷的东江第三人,正是遥控市住建局的幕后高层!

东江局势,剑拔弩张。

唐啸雨书记的家长作风很重。过去,东江官场是他的一言堂,直到三年前换届,宁东来调任东江市长,独裁才被打破。

市长虽年轻,魄力和手腕却绝不非凡。站稳脚跟后,一边强势镇压,一边分化拉拢,没多久,便与市高官分庭抗礼。

就在唐啸雨威势受挫的节骨眼上,由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姜云生叛变了,自立门户,把双雄格局硬生生改写成三足鼎立。

唐啸雨视宁东来为劲敌。

最恨的却是叛徒姜云生。

本次会议。

表面看,为应对省纪委才紧急召开。实则,唐啸雨哪肯放过打压姜云生的机会?更要趁机削弱姜云生的势力,他认为,宁东来的想法应该与他不谋而合。

姜云生也明白这个道理。

只不过,更让他担心的,还是宋君瑜这把悬在头上的利剑。即便要低头妥协、暂避锋芒,也必须先把引爆危机的始作俑者揪出来挫骨扬灰,消心头之恨。

姜云生干咳两声,清了清嗓子。内心再焦灼,也没有丝毫流于表情,阴冷的脸庞仍旧威严十足。

“有人给省纪委写了举报信。哼!这人还是咱们东江的公务员,绕过市里直接跑去省上引火!”

他瞥了眼市纪高官刘凯,“具体情况,你来说吧!”

紧接着,刘凯道出向宋君瑜汇报工作时打听来的消息。

随之。

方子文的名字首次亮相常委会。

有两人几乎同时面露惊讶错愕。

一个,是市委组织部长曹明德。

另一人则是市委秘书长孟知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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