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的阶梯教室内,灯光昏暗。
所有学生目光炯炯地望着台上那名年轻的阮云妮中尉。
她的声音不急不缓,姿态不矜不盈,用绵厚的学识储备和丰富的作战经验,带来这一堂别开生面的公开课。
教室后面的大门突然打开,一个白皙俊美的少校走进来,他直直望着讲台上的阮云妮,仿若被子弹打中,兀自一眼万年。
阮云妮看到他了,虞钧颐。
她没想到他会那么快找来,她的声音顿了一秒,继续上课。
虞钧颐痴迷地凝望她,她像一株静定的文竹,像一柄锋利的寒刃,像一颗莹润的珍珠。
长久以来他对她的感情汹涌狂乱,他瞧不起她,又害怕失去她,在失去她后占有欲爆发……此刻虞钧颐终于确定了自己对她的感情,这是爱,他曾最嗤之以鼻的罗曼蒂克式的爱。
公开课结束后,想要提问的学生蜂拥而上。
阮云妮耐心地一一解答,等人群散尽时,已经到了下午。
虞钧颐一直端正地坐在最后排等她,在她收拾起教具离开时,安静地帮她关灯锁门。
他跟在她身后一直走着,走过图书馆、操场、绿荫盎然的梧桐大道。
“别跟着我了,你没有点正事吗?”
阮云妮终于开口跟虞钧颐说话。
他立刻笑了:“我现在就在做正事啊,没有比这更正的事了,我……我在认真地追求你。”
阮云妮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虞钧颐也惊讶。
他以前最傲娇自矜,不肯说任何罗曼蒂克的话,但今天他说出来了,而且举重若轻,毫无压力。
一旦开了头,更多情话便如涛涛江水般泄了闸。
“我现在不要脸了,什么都敢说,只怕自己说的太晚——其实我很早就喜欢上你了,第一次在村里看到你脸颊红扑扑地朝我跑过来,我就预感到会和你有长、很美的纠缠。”
“我承认我很狭隘,总自以为高人一等,在我们婚姻的最开始,我恨你没文化,家里穷,脑子笨,现在我才明白,我真正恨的是我自己——我恨我自己明明看不上你却还喜欢你。”
“所以我的表现很有趣,我一边看不起你,又一边嫉妒那些能跟你走得近的男人……”军校里的人也恪守军队的规则,行进时二人成行,三人成列。
他们路过虞钧颐和阮云妮,好奇地打量他们,在看清他们肩上的军衔后立刻敬礼。
阮云妮躁得无地自容,低声提醒虞钧颐:“闭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虞钧颐抓下军帽紧张地捏在手里:“对不起,我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其实我已经看了很多书,什么《追女人的99招》……可是一见到你我什么都忘了,我只敢用我的真诚打动你,我把我所有的心里话都说出来,只期盼你不要嫌弃。”
阮云妮惊愕地打量虞钧颐。
她不得不承认,真诚是最打动人的,虞钧颐的确让她有些触动。
“我……”虞钧颐情绪一上头,又忍不住想碰触阮云妮。
阮云妮条件反射式地使出格挡,打开虞钧颐手臂。
虞钧颐“嘶”地倒吸一口凉气,扯起衬衫袖,露出遍布淤青和疤痕的小臂。
阮云妮更加惊诧,态度也因此柔和:“抱歉,我刚刚没控制住力度,你……这都是训练中弄出的伤?”
虞钧颐似是浑不在意,只顾着紧紧盯住阮云妮的眼睛,力求从其中看到一丝一毫的心疼。
“你会心疼我吗?
如果能让你心疼,我甘愿受凌迟之刑。”
他琥珀色的瞳孔在树荫筛下的金光里灼灼热烈。
阮云妮忽然觉得有些窒息,明明四周空旷无风,她却好像被困入逼仄角落,面前的男人逼着她给一个答案。
这时一道清朗的声音插入,敲开她周围无形的墙。
“阮中尉,过来。”
郑朗霆站在校门口,黑浸浸的眼眸盯紧阮云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