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江应真孔翎的其他类型小说《重回古代,我用仇人身体玩九族消消乐江应真孔翎完结文》,由网络作家“莫颜”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江应真正在伤情时,忽然背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闻声赶紧将火盆覆灭,以免生出事端。她擦了泪转身,却发现江应真的父亲江越正负手立于她身后,眼神甚是凌厉。江越的眼光越过江应真看到了她身后隐藏的东西,然后眼神更加严肃起来:”起开。”江应真站在原地踯躅,但是江越的声音却不容反抗:”我叫你起开!”他一把推开江应真,然后看到了她身后还冒着火星子的纸钱。江越气得吹胡子瞪眼:”你怎可在府内行如此晦气之事!我和你娘都还康健,你这是在咒我们吗?”江应真内心冷笑一声,如果诅咒真的有效,那么她还真是希望乞求神仙让江家为元家偿命!但是她还是低着头恭敬道:”女儿不敢。”江越看了看自己的女儿,想到她以后也是江家满门荣耀的寄托了,他不由得又柔和了几分:”女儿,父...
《重回古代,我用仇人身体玩九族消消乐江应真孔翎完结文》精彩片段
江应真正在伤情时,忽然背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她闻声赶紧将火盆覆灭,以免生出事端。
她擦了泪转身,却发现江应真的父亲江越正负手立于她身后,眼神甚是凌厉。
江越的眼光越过江应真看到了她身后隐藏的东西,然后眼神更加严肃起来:”起开。”
江应真站在原地踯躅,但是江越的声音却不容反抗:”我叫你起开!”
他一把推开江应真,然后看到了她身后还冒着火星子的纸钱。
江越气得吹胡子瞪眼:”你怎可在府内行如此晦气之事!我和你娘都还康健,你这是在咒我们吗?”
江应真内心冷笑一声,如果诅咒真的有效,那么她还真是希望乞求神仙让江家为元家偿命!
但是她还是低着头恭敬道:”女儿不敢。”
江越看了看自己的女儿,想到她以后也是江家满门荣耀的寄托了,他不由得又柔和了几分:”女儿,父亲知道你心里还想着那个孔林,但是你要知道,那小子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尚书之子,与他为妻哪比得上入宫为妃呢?”
这只老狐狸声音沉了沉继续说:”而且我江越的女儿,进宫以后,必将为后!”
江应真听闻此言,内心一惊,真是没有想到这个老狐狸居然生了这等心思,不仅使诡计谋了丞相的位置,现在居然还图谋起了皇后之位!
江应真手紧紧握住素白的裙子,忍不住浑身颤抖起来:”父亲此言差矣,女儿才疏学浅,恐怕难以助父亲图谋大事。”
江越狠狠拂袖说:”孽子!你心心念念着那孔林小儿,实在是优柔寡断,送你入宫的旨意已经下了,你是不愿意也得入!”
江越的话掷地有声,再也容不得江应真反驳一句。
置于孔林,她也是有印象的,是孔尚书之子,极善医术,也是以前的江应真心心念念的人。
而如今江应真被圣上胁迫入宫,这人却没有进言一句,恐怕江越以为自己女儿正是为此伤心吧。
面对江越的咄咄逼人,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如果她就这么轻易进宫了,大仇未报,她就更没有机会搜寻证据了。
她只好福了福身子,淡然道:”天色已晚,父亲还是回去早些歇着吧。”
江越看见女儿恭顺的样子,心里自以为女儿已经同意了,便点了点头离开了。
次日,天刚亮,侍女就带着一位穿着粉色罗裙的女子走了进来。
女子面若银盆,一双杏眼宜喜宜嗔,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笑容,看起来自是一派大家闺秀的作风。
侍女引了女子进来以后,便闭门出去了。
女子欠了欠身说:”翎儿见过姐姐。”
江应真脸上也挂着一丝笑容扶起了女子说:”翎儿妹妹真是好生客气,我们姐妹情意何需你行这些虚礼。”
说着,两姐妹就挽着手准备坐下细说。
江应真坐下后端起了一杯茶细细品味起来,实则却在细细打量眼前这个女子。
孔翎是孔尚书的次女,是孔林一母同胞的亲妹,也是江应真的闺中好友。
这个看似温婉恬静的女人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当日她明知自己的兄长喜欢的是自己,但是为了满足江应真的愿望,不惜合着江家一起陷害元家。
孔翎看着江应真还在悠闲地品茶,终于再是忍不住了:”姐姐怎还有心思品茶,姐姐都要被送入宫中了,这可苦了我家兄长了!再者,姐姐怎么甘心!”
江应真脸上蒙上了一丝哀愁:”翎儿妹妹,姐姐怎会不伤心,可是圣命难违,况且你也知道我爹爹他......”
孔翎闻言又道:”姐姐,不如让妹妹回去劝劝兄长,让他进宫向皇帝陛下呈请,求皇上成全。”
江应真故作伤怀道:”可惜我爹爹现在也铁了心要我入宫,指望江家靠着我飞黄腾达。”
孔翎细长的眉毛拧成了小山,她拍了拍檀香木的桌子说:”早知如此,当初便不应该帮江丞相谋事了,说不定姐姐还和兄长有机会。”
嗯?江应真端着茶水的手一抖,看来这件事孔翎也真的有份。
不过她现下不好发作,便只是感叹道:”妹妹,也不必劝我了,我又何尝不知,我与孔林哥哥也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再者,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罢......”
孔翎狠狠捏着自己的手,江应真眼见着她水葱似的指甲都快嵌到了肉里。
孔翎恨恨道:”姐姐近日是怎么了?难道病好了以后,性情也是大变了?姐姐曾说过的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这句誓言也抛诸脑后了吗?”
面对着孔翎的连连发问,江应真倒是不知如何应对了,脸上只是挂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孔翎接着道:”姐姐如今这副丧气的模样,说的这些丧气话,恐怕刘大人书房里的那封密信都是不认的!”
密信?
江应真垂下的眸子忽然一闪,她为了掩饰自己的不对劲,赶紧端起了茶饮了一口:”妹妹怎的如此沉不住气,这等大事也如此堂而皇之说了出来,也不怕隔墙有耳。”
孔翎的小女孩心性暴露无遗:”姐姐果真是生了一场病,性子也怯懦了许多,这密信可是用了极妙的法子,任是皇帝陛下也查不出来的,你说谁会想到我去偷换了元丞相的纸呢?”
江应真听闻到此,身子已经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偏是孔翎还在自顾自炫耀道:”当初我溜进丞相房间,换了他日常的纸,这样就很容易收集到他的笔记啦。”
江应真心里冷冷一笑,这果真是妙计。
当初她在府内的时候,也只当年幼的孔翎不懂事误闯了父亲的书房,哪知道这看似无害的女子竟存了这份害人的心思!
但是她面上却是笑道:”妹妹当日不顾自身安危,甘愿为我等大计献身,姐姐又怎会忘呢。”
说着她抚上孔翎白嫩的手,轻轻拍了两下,似是在赞赏孔翎的智谋。
十年前的大梁,先帝病重,大梁内忧外患,江尚书就是趁着这个机会联合了朝中的一些大臣伪造证据污蔑当时还是丞相的元烨通敌卖国。
病重的先帝疑心最重,以为丞相元烨在他还没死的时候就已经生了不臣之意,于是也不细细探查,便在奸臣的怂恿下于病中下旨处死了元家满门,只是当时的元晞因为曾经救驾有功,又得三皇子沈景行相救,免于一死。
江应真回想到自己家族的苦难史时,心里已经忍不住哀戚连连。
倒是孔翎得到了江应真的夸奖,摸了摸云鬓上插着的八宝如意簪,得意道:”还是姐姐出的妙计,用了一张薄如蝉翼的纸去换掉元烨平常用的纸,那纸虽然薄,字迹易浸透,但是却不会轻易被人发觉。”
然后她捏了绢子掩嘴笑道:”这纸还是姐姐从高人处求来的,妹妹只不过顺水推舟罢了。”
江应真心里啐道,这孔翎看似天真无害,骗过了当日她和爹爹的目光,没想到她居然小小年纪就和江应真狼狈为奸了。
孔翎笑完,看江应真脸上全无喜色,反而多了一层淡淡的冷意。
她也自知没趣,只得起身欠了欠身说:”看来姐姐今天确实身体不适,妹妹也不方便再多叨扰了,妹妹就此告辞。”
说着她就像见了鬼似的,就准备转身急急离去。
怎么?交代了坏事就像开溜?
江应真轻轻伸出一只脚,踩住了她的罗裙。
孔翎本来走得就急,被江应真这么一踩,然后她便直直摔了下去。
她摔在了地上后,挽好的发髻也松散了,珠翠也散落了一地,看起来甚是狼狈。
江应真站在身后心里暗自一笑,让你这个毒妇摔一跤都是便宜你了,你这摔一下都无法弥补元家的灭门之痛!
江应真缓缓走到了她的面前轻声说:”妹妹这是怎么回事,着急回去步子迈得也太急了,生生摔了这一下,可还好?”
孔翎平时娇生惯养的,哪里又受过这样的苦呢?竟是躺在地上半天都没有起来。
她嘴里呜呜说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今日竟在姐姐面前失了颜面。”
江应真笑着说:”妹妹不必见外,只不过摔了一跤罢了,姐姐也是不会说出去的。”
孔翎听她这么说,于是便挣扎着起身,但是身上穿的罗裙繁重,一时半会儿竟然起不了身。
江应真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然后缓缓向她伸出了一只手,意欲将她扶起来。
孔翎看着江应真伸出了手,本想借着她的手起身,但是当她看着江应真的脸时,一时间竟有些恍惚,再加上白天强烈的日光,她竟然感觉到眼前站的不是江应真,而是十年前死去的元晞!
于是她默默缩回了手,使劲摇着头喃喃道:”不会的,不会的,元晞十年前就死了,不会出现在这里的......”
江应真看着孔翎坐在原地失魂落魄的样子,更是露出了元晞常常露出的笑容:”妹妹这是怎么了,在自言自语些什么呢?还是快起来罢,仔细地上凉。”
然后伸出手想去扶她。
但是江应真越靠近,孔翎看着江应真的面容,却越来越觉得这明明就是元晞的表情!
于是她疯狂地后退,疯狂地拒绝江应真的靠近。
江应真自知自己已经成功吓到了孔翎,于是便更加向她靠近,便靠近便用元晞的语气说:”孔翎,你害得我好惨,怎么,你现在就怕了......”
江应真这句话一出,孔翎便死死捂住自己的耳朵,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也不顾衣衫不整,起身跑了出去。
看着落荒而逃的孔翎,江应真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不过这根本不够,只不过小小的惩罚而已。
孔翎的尖叫吸引了江应真侍女的注意,她赶紧撩了帘子跑进来说:”姑娘,这是怎么了?奴婢听到尖叫声就赶紧跑过来了,怎么孔二姑娘这么慌慌张张就跑出去了?”
江应真冷笑一声:”孔二姑娘只不过回忆起了一些过去的事,有些伤怀罢了......”
丫鬟听到这里,也不疑有它,便恭恭敬敬退出去了。
翌日,丞相府里的小厮们一边打扫卫生,一边说一些碎嘴。
其中一个悄声道:”你们听说没,昨天孔家二姑娘回去后,就病啦......”
一个附和道:”可不是吗?我今天出去的时候,就听说孔尚书在城里便求名医为女儿治病呢。”
一个丫鬟更是神神秘秘说道:”这孔二姑娘不会是中了什么邪吧......我听说嘴里还一直在说胡话呢,说什么不要来找我,不是我害死你的......之类的......”
小厮们说着碎嘴,却见大管家领着孔尚书急急入了府。
下人们看见尚书来了,也不敢再继续闲话,便低着头打扫了。
管家恭敬道:”尚书,您现在议事厅稍等,我立刻就去请大人出来。”
孔尚书坐在侧面的凳子上,也不去碰桌子上沏好的热茶,只是着急地吩咐管家赶紧去。
过了许久,丞相才慢吞吞从里间缓步而出,还打着呵欠说:”尚书大人何故这么早来寻本官,扰了本官的清梦。”
孔尚书拱手行礼说:”下官并非有意叨扰大人,实在是家中小女自从昨日从大人家过来以后,就神志不清......下官膝下只有这么一个爱女,下官实在是......”
江越看着孔尚书虽然着急,但是顾着礼仪不得不隐忍吞声。他冷笑一声说:”这么说,孔大人是来兴师问罪的......”
孔尚书再次躬了躬身说:”丞相大人明鉴,下官不敢。下官斗胆一问,江姑娘与翎儿说了些什么......请的大夫都说,小女乃是心病......”
江越朗声一笑,坐在了正中的椅子上,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茶,缓缓道:”孔翎跟应真说了什么,孔尚书难道会不知道吗......何故今日又来兴师问罪?”
然后他将茶杯狠狠放在了桌子上,茶水顿时溅出来不少。
金碧辉煌的大殿上,上方的年轻皇帝透过重重珠帘打量着跪在下方的女人,面上挂着一丝奇怪的笑容,难以分辨是喜悦还是嘲讽。
下面跪着的女子穿着一身浅兰色织锦上衣,下方是月牙白长裙,一身都甚是普通,唯一精巧的便是裙上绣了些栩栩如生的文竹,倒是增添了几分雅致。
皇帝看着女人惶恐的身形,他心里不禁有些奇怪,这江应真曾经最喜奢华,今日倒穿得素净起来,不知道存着些什么心思。
皇帝的一声询问率先打破了殿内的寂静:”你当真是不愿意吗?”
江应真拜了拜,正色道:”皇上恕罪,臣妾技艺拙劣,御前献艺,恐是要污了圣上的慧眼。”
皇帝嗤笑一声:”我朝谁不知道丞相的爱女舞艺精湛,放眼整个天朝都难寻女子与之匹敌,我看你如此推辞,恐怕是不愿献艺吧......”
皇帝的这句话说的意味深长,似乎已经把江应真推到了绝路之上。
江应真跪在原地,膝盖已经有些发麻,她望着龙座上咄咄逼人的男人,心里却生出了一分别样的情愫......
沈景行,这十年未见,你果真已君临天下,只是现在你恐怕不记得儿时的元晞了吧......
就算记得,应该也不会知道跪在地上的就是十年前被处死的元晞,而不是当朝丞相的女儿江应真。
江应真眼底里闪过一丝哀戚的神色,世人都知道江应真善舞,但是她元晞并不善舞,专攻诗书。
江应真磕了一个响头,声音带了几分悲凉:”皇上,臣女已经许久不曾练习,如果皇上一定要看臣女跳舞,也请容许臣女回去好好准备一番。”
听着接连推辞之词,皇帝也有些厌倦了,他缓步走下台阶,伫立在了江应真面前。
低着头的江应真只看见明黄色的龙袍出现在自己眼前,她不禁心里一凛,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如此靠近自己当年的心上人。
皇帝吩咐她平身,然后含着笑盯着她的脸说:”丞相之女温婉贤良,朕欲封其为妃。”
这句话如平地一声惊雷,一时间骇住了殿内所有人。
江应真也惊慌失措地跪下道:”陛下,臣女才疏学浅,实在无颜忝居妃位。”
下面的大臣也面面相觑:”江越当年告发了元丞相通敌卖国,官至丞相,没想到现在女儿也要封妃了,可真是满门富贵了。”
也有人不屑道:”当初江越这个丞相之位本就不明不白,有什么好羡慕的!”
这时,立于一旁的将军元烨隐忍着怒气说:”陛下,今天可是臣女的忌日......”
江应真听到自己父亲苍老的声音,忍不住抬头看了看。
这才发现这个曾经文质彬彬的丞相元烨现在因为连连征战,脸上也多了许多疤痕。
然而元烨看向江应真的目光里充满了冷漠,甚至愤恨。
江应真凄然地低下头,恍惚间才发现已经过去了十年了,十年前的今天,她们一家惨死......
听到元烨质疑的声音,皇帝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这个时候站在一旁的江越赶紧上前说:”臣贺喜皇上喜得佳人,臣不日就将小女送入宫中,小女能够得到皇上垂青,实乃我江家有幸。”
皇帝看了看江越脸上难以隐藏的喜色,似乎露出了鄙夷的神色,不过他很快就将目光转向了江应真。
他上下打量着江应真,眼神如一把凌厉的刀子,一刀刀割在江应真身上。
他的眼光顺着江应真细腻的脸庞渐渐下滑,却在她细长的脖颈处停留了下来,然后眼神里露出了一丝惊诧的神色。
江应真不解,低头一看,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藏在里衣的玉佩露了出来,玉佩上泛着莹润的光泽,上面赫然刻着”灵筠”二字。”灵筠”二字乃是当今皇上沈景行的字,而这枚玉佩则是当年还是三皇子的沈景行作为定情信物送给元晞的。
不曾想到现在居然出现在了江应真身上。
皇帝逐渐眯起了眼睛,但是面上却不露出悲喜之色,向来最难猜测的便是帝王心。
江应真自知这枚玉佩出现的不妥,小心藏了进去。
皇帝也不追究,只是拂袖转身登上了台阶。
一旁的江越恭敬问道:”臣回去一定会好好教养小女,让她尽快熟悉宫中规矩,择良辰吉日......”
端坐在龙椅上的皇帝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罢了,爱卿不必如此麻烦,朕看三日后便是吉日。”
江越只当是皇帝对江应真恩宠深重,便面带喜气应承了下来。
下朝之后,御书房的灯火还是一片通明。
透过窗棂,隐隐看见两人相对而立。
皇帝背对着看着万里江山图,而元烨则一脸严肃地垂手立在桌前。
静默了半晌,皇帝开口说:”爱卿可是在怪朕?”
元烨虽然心底不满,但是毕竟君臣有别,他拱手道:”陛下,臣不敢。”
皇帝的手抚上图纸,意味深长:”爱卿,朕这万里江山你可是立了大功的,朕也知道你这些年来心里一直不甘......”
元烨听见皇帝这么说,语气也有了一丝和缓:”臣感念陛下恩德,不敢不尽心尽力。”
皇帝缓缓转身,叹了口气说:”朕今日在江应真的脖颈间见到了当日送给晞儿的玉佩......”
皇帝仰头望着窗外,灯火明灭间,元烨难以看清他的神色。
元烨紧紧握住拳头悲恨道:”定是这蛇蝎心肠的女人害死了晞儿以后把玉佩据为己有!”
皇帝出声安慰:”爱卿,朕知你心中悲痛,你放心,朕一定会帮元家洗刷冤屈,还你,也还晞儿一个清白。”
夜色渐浓。
丞相府内一片安宁,只有偏僻的别苑里还闪着火光。
江应真含着泪盯着火舌一点点把纸钱舔舐待尽,她的脸被火光照得通红。
她自言自语道:”娘亲,晞儿对不起你,今天本来是你的忌日,晞儿都不能光明正大祭拜你。”
她哽咽了一声继续说道:”当初晞儿本应该陪您去死的,但是没想到醒来后晞儿到了一个陌生而奇怪的地方,然后再回到这个地方的时候,晞儿居然附身在了害死我们的江应真身上!而且时间已经过了十年之久......”
她擦了擦眼泪勉强挤出一丝微笑:”不过,娘,您放心,今天我看到爹爹了,他还好,皇上也很信任他,只是现在女儿还没有办法和他相认,娘,您放心,晞儿一定会为您和元家报仇的......”
一阵风袭来,灰烬携着火星子卷起而起,仿佛离人的劝慰。
”不知丞相对当年青夫人那块玉佩还有没有印象,”孔尚书凑上前去,声音里不住打着颤,”昨日小女造访府上,回去便一病不起,竟说......竟说......”
”竟说什么?”江越横眉冷竖,”速速交代!”
”竟说那玉佩......在令爱脖颈上挂着!”孔尚书言罢,腿一软,便跪在了地上,”就连那丝线,也与当年青夫人解与元晞的,一模一样!”
”你说什么?”
不知为何,那日江应真在西苑烧纸的场景忽然浮现在江越眼前。
他将青瓷盖碗重重砸在楠木包金的桌上,惊怒交加地呵斥道,”你可知自己在说些什么?”
”下官所言句句属实,如有半句造假,下官便不得好死!”
孔尚书发起如此重誓,让江越不得不迟疑了许久。”我知道了,”江越深吸了一口气,”你先退下吧,这件事,我自有裁决。”
用午膳方罢,漱过口,江应真倚在雕花紫檀贵妃榻上,指尖把玩着刻成梅花状的大理石茶杯,静静凝视着碧绿的茶水。
几个丫鬟拿着芭蕉叶在一边恰到好处的打着扇,也没能消去她心头的燥热,反倒让她皱起了眉。
自从上次不慎被孔翎发现那枚玉佩之后,她便发现自己身边若有若无的试探多了不少,就连巡回监视,都一并用上了。
若是放在前世,想必她早就手足无措了,然而,两次重生,早将她磨砺得与以往不同。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已经死过两次,她什么都不怕,她只怕不能报那灭门的血海深仇!”芍药,”江应真思忖片刻,招手,示意自己的贴身丫鬟靠近,”着人在墙上落钉。”
他们不是忌惮自己的玉佩吗,也罢,索性就挂出来让人看看。
有时候,人越是坦荡,越是不易招人猜忌,反倒是遮遮掩掩,方能激起人的探知欲。
丫鬟婆子忙罢,江应真就起身摘下了自己的玉佩,挂在了墙面上。”应真这是在忙什么呢?”江越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当看清了她在做什么之后,声音就像是被人一把抓住了嗓子一样,卡在了喉咙里。
他此行就是来亲自打探玉佩一事的,谁曾想,江应真竟直接把这玉佩大摇大摆地给挂了出来!”爹爹,女儿听说将玉佩挂在床头可以躲避梦魇,翎妹妹听闻已经被魇住了,不怕爹爹笑话,听着应真心里倒有几分害怕,昨晚上恰巧一夜多梦,着实没怎么睡好,想了想,也便病急乱投医了。”江应真大大方方解释道,”爹爹来,是有什么事情找女儿吗?”
她看江越的神色渐渐缓和下来,心下了然,也跟着松了口气。
江越是个聪明不易慌乱的人,他不会听着孔翎说上几句”这玉佩是当年青夫人给元晞的”就跟着六神无主起来,他更相信自己所见到的。
比如说,江应真敢于当着大家的面,十分自然地显出这块儿玉佩来。
在他眼里,如此磊落,不像是心里有鬼。
有时候,恰巧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江越显然是心下放松警惕,很快恢复了往日的和善,继续将她当成了自己的宝贝女儿看待。
江应真心中暗笑,也不点破。”此行爹爹是想告诉你,三日之限已到,”江越说,”该是你入宫的日子了。”
江应真猛地抬头看向他,脸色骤变。”爹爹!”她直接跪了下来,哀声道,”爹爹为何要将女儿置于死地!”
”此话怎讲!”江越大惊道,”此话你万万不可对外说去,皇家重地,怎会是死地!况且我看皇上钦点你入宫,必定是钟意于你,你此行进宫是封嫔封妃的,是大好事!快快起来,莫要再耍那小孩子性子!”
”钟意”两个字如同一把尖刀,插在了江应真的心头。
当年沈景行发誓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不过十年......
”应真纵使已对孔公子死心,也不愿与皇宫与别的女人争抢,”江应真的睫毛微颤,泫然欲泣,”应真还想日后能见到爹娘,还想能承欢膝下,还想能......”
”我们江家,是要做大事的人家,怎能拘泥于那些儿女情长!”江越不满道,”你若入宫为妃为后,你便是江家最有力的左膀右臂!怎么,你早些年的魄力都去哪儿了?江家女儿的血脉风骨,都继承到哪儿去了?”
江家的血脉风骨?
呵,阴险狡诈,冷酷无情,六亲不认,毫无底线吗?
江应真在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仍是凄然的模样。
但江越的质疑却再次提醒了她。
归根结底,她不是江应真,再与这些对江应真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朝夕相伴,早晚有一天她会露出把柄,此行进宫,倒也不失为一个迂回之计。
进宫离开,不但可以避免节外生枝,也能放松江越的警惕,毕竟她现在已经对孔林死心,入宫为家族增光,按原来江应真的性格,也未尝不可。
默然许久,江应真还是点了头。”这才像我们江家的女儿!”江越赞道,”一应物事早已备好,今日你多加休息,明日进宫!”
江越离开后,江应真却依然跪在那儿。
她在跪那块玉佩。
娘,我会为你们报仇雪恨的。
往日你们的血,你们的命,我通通,要他们加倍偿还!
江家果然是大家手笔,尽管皇帝限定三日后进宫,也能从容不迫地准备好入宫所需的一应物事,知道的说是丞相之家家大业大,不知道的还以为江家早就惦记着将女儿嫁入深宫之中。
江应真和江越及江夫人等人假意相泣一场,便换上了宫装,八抬大轿往皇宫内行去。
活了三世,江应真从未想过自己的大婚之日,竟会是这样度过的。
原本嫁与皇家,是需要带随身婢女的,可不知为何,沈景行下旨不许。”做我身边的人,一心一意最好,”沈景行薄唇微勾,带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全心全意把你交给我,有何不妥?”
时间紧迫,江应真也来不及细想,只能独自登了轿。
等坐在了轿上,她反倒觉得这样极好。”江应真”的贴身婢女,说到底也是江家人,是不是江越留了后手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也未可知,皇家分下来的侍女除了各宫人手,便多为皇家亲选的良家子女,无依无靠,刚好能为自己所用。
江应真听着马夫吆喝开门的声音,轻轻阖上了眼睛。
她即将要嫁的男人,是从天真烂漫之时便与她相伴,发誓要与她终老的人。
可这个人,却毫不犹豫地在她母亲的忌日,娶了杀死了她全家的元凶的女儿。
江应真的心一寸一寸地凉下来。
这才是她应该祭奠的,已经死去的爱情。”姑娘,已经到了,”江应真还没受过册封,马夫侍从等一干人也不好胡乱称呼,只能维持原状,”请下车吧。”
江应真闻言收拢了思绪,稍加整理衣着钗环,便扶着婆子的手下了车。
她今日身披洒金白底纱衣,荔枝红底撒花百褶裙,乌黑的秀发绾成精巧的芙蓉归云髻,其间插着白银卷须红宝石簪,腰系象牙白子粉蓝绣金花卉纹样腰封,上面挂着一个石榴红绣双喜纹杭缎荷包,脚上穿的是酒红并蒂莲花绣花鞋,喜庆而不俗气,整个人宛若出水芙蓉,看得旁人不禁痴了。
这一身红色,极易艳俗,放在以前的江应真身上,也是绝未有过的搭配,只有历练几生的沉稳气质,才能镇住这夺目的光彩,使得她整个人妩媚动人,却又不太过扎眼。”见过姑娘,”一个显然是执事宫女的女子走了过来,笑着屈膝一福,很快指派了一众宫女,”这位便是江丞相之女,江应真,你们几个,快将姑娘迎进流明殿。”
流明殿是历代皇帝的寝宫,不去分配后宫之位,反而带去寝宫,江应真一时有些不解。
再者,既然已经进了皇宫,哪怕不如江越所料,自己是进来封嫔封妃的,亦或者正式的册封还没有下来,众人不知位份,不好称呼,也该叫一声小主才是,哪有到现在还是叫姑娘的理?”姑娘请随我来,”为首的丫鬟带着其余的宫女也依次见过了江应真,为她开道,”就在不远处。”
江应真只得乖乖跟上。
远远望着寝殿的门,江应真不禁思绪万千。
当祁元七年还是大梁三年,当朝皇帝还是那个不慕名利的三皇子,沈景行还是她的青梅竹马。
那时她便经常来往皇宫之间,而今脚下这条道,对她来说,既是踏上一条新的旅途,又是回望自己回不去的曾经。
逐级而上。
很快,众人便到达了寝殿的门口,通报了值班的侍卫,就在此等候。”姑娘,皇上让您独自进去,”很快,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走出了一个白面无须的太监,”剩下的,你们继续当差吧。”
这太监江应真认识,姓刘,是当年贴身伺候沈景行的几个人之一,很得他信任,想必现在已经是坐上了大内总管的位置。
她愈发觉得眼前的情景怪异起来,却无从分辨,只能硬着头皮走进去。
殿门一开,她便听见了奢靡的娇笑声。”皇上......皇上别闹......臣妾、臣妾痒......”
期间夹杂着沈景行的低笑声,能听得出来,心情相当愉悦。
江应真身躯一震,猛地抬头看向卧榻上的二人。
一对儿交颈鸳鸯。
其中一人,还是她曾经心爱的人。”进殿不垂眸,这是谁教你的规矩?”沈景行很快发现了她的存在,眉头一皱,周身的温度似乎都随之下降了不少。”这又是哪位妹妹?”美艳的妃子倚在沈景行怀里,轻笑道,”罢了,皇上,看样子妹妹也是第一天来,以后我这个做姐姐的,多教她些规矩便是了。”
”还是斓儿最懂朕心,”沈景行释怀地笑了,”那咱们便大人不记小人过,饶她这一回,依爱妃看,可好?”
江应真站在原地,不断发着抖。
进殿垂眸,她当然知道。
将入门,问孰存。将上堂,声必扬。将入户,视必下。
这是礼记里的话。
是当年,他们一起学的。”芙蓉归云髻。”
不知什么时候,沈景行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昧暧地贴近她的耳边,轻声说,”就连这个,江越都能打听到?朕还真是小瞧了他。”
江应真这才想起今早婆子问她,要梳什么发型。
芙蓉归云髻。
这是当年沈景行最喜欢她梳的发型。
过了这么久,她还是能脱口而出。
江应真觉得眼前渐渐起了雾,跌跌撞撞出了门,又被刘公公拦住了。”从今儿起,你就是咱们圣上的贴身宫女了,”刘公公笑眯眯地道,”可别因为觉着自个儿是丞相的千金而委屈,你这可是最亲近这万金之躯的位置了,至关重要。还不快谢咱万岁爷?”
没有册封。
更没有他沈景行曾许诺的十里红妆。
只有一道由太监传来的口谕。
这一刻,江应真竟不知该哭该笑。”臣女江应真--”
江应真转身,冲着那扇朱红大门跪下。
她将声音扬得很高,双膝重重砸在地上。
屋内的欢愉声依旧没有停止。”谢主隆恩。”
她将头磕在地上。
眼泪顺着眼角滴落进冰凉的大理石砖缝里。
被凤仙花染得鲜红的指甲在其上碾得尽断。
恍若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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