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走出来,脚步慢吞吞,像拖着条隐疾的腿。
他穿深蓝长袍,腰间挂块玉佩,晃得叮当作响,佩上刻着个“福”字。
脸圆得像个饼,眼小得眯成缝,嘴唇厚得像两片肉,下巴上几根稀疏的胡子。
他扫了我一眼,停下脚步,眼神像钩子,带着股莫名的意味。
“这丫头看着老实,叫什么?”
他的声音低沉,带点鼻音,像在掂量一件货物。
我抬起头,露出半张脸,眼角垂着,语气轻:“回老爷,奴婢叫阿霜。”
我低眉顺眼,可心里像压了块石头。
他盯着我,嘴角一扯,露出几颗黄牙:“老实就好,去后院劈柴吧,别给我惹麻烦。”
他眼底闪过一丝算计,像在盘算什么,又像在掩饰。
我低头行礼:“谢老爷。”
转身时,他低哼一声:“长得有点眼熟,像谁来着?”
我背一僵,他认识我?
不可能,我从没跟他照过面。
王婆凑过来,低声说:“老爷最恨人偷懒,你小心点。”
她浑浊的眼珠子转了转,像在警告,又像在窥探。
我点头,心底泛起一阵冷意:他为何觉得我眼熟?
他知道我哥的事吗?
3我和陈松山是堂兄妹,三年前,他把我从街上带回来。
那年我十五岁,爹娘刚死在瘟疫里,我在街头讨饭,饿得站不直。
他骑马路过,穿青布短衫,腰间别把猎刀,刀鞘上有个铜环。
他跳下马,皱眉看我,眉毛浓得像墨,眼角有点红,像熬了夜。
“你是陈老三的闺女?”
我点头,嗓子哑得挤不出声。
他叹了口气,低声说:“跟我回家吧,别丢了陈家的脸。”
他翻身上马,把我拉上去,我抓着他的衣角,闻到一股淡淡的草药味。
他把我带进陈府,给了我一间小屋,屋里只有张木床和个破柜子。
他长得高,笑起来眼角弯弯,像个大男孩,可眼神总带点忧。
他教我读书,教我骑马,手把手扶我上马背,说:“阿霜,你得硬气点,别让人欺负。”
可我没告诉他,我早就不是普通的孤女。
小时候,我被卖进贼窝,学过偷东西,学过下套。
教头是个瞎了一只眼的男人,拿鞭子抽我们,嗓子像破锣:“活下来才有命出去。”
我偷了钥匙,跑出来,手上沾的血腥味藏在心里。
他要是知道,会不会后悔救我?
我不敢想。
半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