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口黑棺整齐排在墙根,每口棺材头都嵌着面巴掌大的圆镜,镜面朝内扣在木板上。
“这是镇上规矩。”
赵老板用烟杆敲了敲第三口棺材,那里面的镜子裂成三瓣,“横死的人得用镜棺镇魂。”
我盯着他缺了无名指的右手:“我妈当年用的也是这种棺材?”
老头的瞳孔骤然收缩,烟灰簌簌落在青砖缝里。
他转身去搬棺材时,后颈衣领里露出半截暗红色纹身,形状像把倒插的铜锁。
正午的日头忽然暗下来,送葬队伍从街角拐出。
八人抬的棺椁上盖着缀满铜镜的锦缎,镜面在晃动中折射出诡异的光斑。
当棺木经过老宅门口时,所有黑布蒙着的窗户突然同时震动,蒙布下传出此起彼伏的抓挠声。
“今早捞上来的。”
赵老板往地上啐了口血痰,“张家媳妇在自家镜前梳头,突然就...”送葬队伍里爆发的尖叫打断了他的话。
棺椁上的锦缎无风自燃,火焰竟是诡异的青白色。
抬棺人惊慌失措地扔下杠子,燃烧的布料下露出具焦黑的尸体——那具焦尸的右手小指完好无损,指根套着枚银白尾戒。
我踉跄着扶住门框,尾戒在无名指上骤然收紧。
燃烧的尸骸突然抬起焦炭化的头颅,黑洞洞的眼窝对准我的方向。
送葬人群尖叫着逃散时,我听见赵老板含糊的嘟囔:“第三个了...都是当年抬过井绳的...”祠堂里的牌位在午后全部倒伏,唯独写着王美娟名字的灵牌直挺挺竖着。
我掀开供桌黄布时,发现地面凝结着无数细小的水珠,水珠诡异地逆着重力向上滚动,在桌底汇成个镜面般的水洼。
“小满。”
水洼里突然浮出母亲的脸,耳垂的朱砂痣红得滴血。
她张开嘴时,我看到她喉咙里卡着面生锈的铜镜:“去阁楼...找梳妆匣...”水珠轰然炸裂,我抹了把脸上的水渍,指尖沾到丝冰凉的触感——是根银白发丝,发梢还挂着井底特有的青苔。
阁楼地板的霉斑比三日前扩大了整整一倍,每走一步都会挤出黑色黏液。
梳妆台抽屉里果然躺着个鎏金木匣,匣面鸳鸯的眼睛是用人血点的,已经氧化成污褐色。
当我要打开铜扣时,楼下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
王美玲生前用的青花瓷瓶摔得粉碎,父亲正用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