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拉开床头柜,蓝丝绒盒子里躺着对樱花粉钻耳钉,盒底刻着小小的银字:我的晚晚要长命百岁。
心电图归为直线的长音刺破耳膜时,她摞着耳钉跌坐在地上。
冰凉的樱花瓣扎紧掌心,仿佛他最后一次拥抱的温暖。
樱花耳钉的来历消毒水在鼻腔中结出冰碴。
沈知行蜷在珠宝店工作台前,化疗留置针在右手背鼓起青包。
她握着0.3毫米的雕蜡刀,刀尖在樱花蜡模上颤抖着刻出第九片花辫。
“先生,您真的不需要去医院吗?”
店员第三次递来热可可,玻璃窗倒映着他苍白的脸——黑色毛线帽边缘露出零星发茬,像被烧过的麦田。
三天前他在化疗床上画设计图时,止痛泵突然故障。
冷汗浸透病号服口袋里,还揣着苏晚在游乐园的拍立得。
照片里他正在给她戴着樱花发卡,没人注意到他另外一只手死死按着绞痛的心口。
“请把铂金熔到1500度。”
沈知行舔掉唇上血痂,蜡模在掌心化成春日残雪。
化疗后遗症让他的手指间歇性麻痹,今早在盥洗室打碎的水杯还躺在垃圾桶里。
熔炉开启的瞬间热浪扑面,他眼前炸开黑白噪点。
去年七夕编红绳时,苏晚的头发就是这样暖烘烘地打扫过他手腕。
现在那些发丝应该染成樱花粉了吧?
她总说等初雪时要换个新发色。
“小心!”
店员惊呼声中,沈知行踉跄着扶住工作台。
600克的铂金块在坩埚里翻滚,倒影中浮现苏晚戴着耳钉笑的模样。
他咬破舌尖保持清醒,用钢钳夹起溶液浇进模具。
第二十次修正爪镶角度时,心脏突然被无形的手攥住。
他摸索着吞下舌下的硝酸甘油片,药瓶上“扩张型心肌病”的诊断标签被冷汗晕开。
设计图边角还留着苏晚的涂鸦:戴钻戒的筒笔画小人举着“要活到八十岁”的横幅。
“您流鼻血了!”
店员递来的纸巾很快被染透。
沈知行仰头靠在椅背上,天花板的LED灯化作那年跨年夜和苏晚看的烟火。
他摸索着掏出震动不停的手机,监护病房的来电在掌心发烫。
当0.5克拉粉钻终于嵌进樱花中央时,晨光正爬上工作台的蜡屑。
沈知行用肿胀的指节敲了敲玻璃展柜,那对耳钉在黑色天鹅绒上闪着微光。
店员红着眼眶递来刻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