齿轮与命运的密语一、齿轮(1998)寒冬深夜,细碎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宛如一群迷失方向的精灵,在昏黄路灯的光晕下慌乱飞舞。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雪花簌簌落下的声音,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这寒冷的夜色所吞噬。
林夏孤独地蹲在齿轮厂家属院的天台上,膝盖紧紧抵着那锈蚀斑斑的铁栏杆。
凛冽的寒风如尖锐的刀片,肆意刮过她的脸颊,割得生疼。
细雪轻柔地落在她的发梢,转瞬便结成了晶莹的盐粒,仿佛为她戴上了一顶冰冷的王冠。
她的双眼空洞无神,呆呆地望着远方,任由寒风和雪花肆虐,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她的掌心,父亲的老上海表微微颤动着,表链上的铜绿早已渗进掌纹,恰似要在这寒夜中深深扎根。
这只表,承载着太多的回忆。
她清楚地记得,母亲临终前,气息微弱却满含眷恋地告诉她,这表是六十年代用厂长特批的工业券换来的。
那时,父母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眼中满是对未来生活的憧憬。
表盘下那来自瑞士的机芯,精准无比,好似能稳稳咬住时间的齿轮,让岁月的流转都听从它的指挥。
可此刻,秒针却突兀地卡在Ⅶ与Ⅷ之间,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无情绊住了脚步,时间仿佛也在此刻短暂凝固。
林夏的手指轻轻抚摸着表盘,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多么希望时间能够倒流,回到过去那个温暖的家。
穿堂风呼啸而过,如同一头愤怒的野兽,发出阵阵嘶吼。
楼下,酒瓶坠入铁皮桶的闷响断断续续地传来。
林夏紧咬嘴唇,喉头泛起一股铁锈般的腥味,每一声闷响都像重锤敲击在她的心尖。
三年前,母亲咳出的血在搪瓷盆里肆意绽开,那殷红的颜色如同盛开的罂粟花,触目惊心。
那时,母亲面色苍白,虚弱地躺在床上,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无助。
而父亲正在纺织厂的流水线旁,全神贯注地用扳手拧紧传动轴,厂房里嘈杂的金属撞击声无情地盖过了病房里母亲微弱的喘息。
林夏守在母亲床边,紧紧握着母亲的手,不停地哭泣,却无能为力。
当第七声闷响传来时,陈冬从锅炉房的阴影里缓缓钻了出来。
他的校服领口敞开着,露出略显单薄的胸膛,锁骨上横着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