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影斑驳的土路上，七岁的小李子紧紧攥着父亲的衣角，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那辆三轮车突突突地喷着黑烟，缓缓驶过石拱桥。
八月的日头毒得厉害，蝉鸣声此起彼伏，与柴油发动机的轰鸣交织在一起，震得他耳膜发痒。
远处黛青色的山峦被热浪蒸得发虚，就像一幅浸了水的宣纸画，朦胧而又缥缈。
“到了到了！”
母亲的声音从三轮车后斗传来，她站起身，花布衫被风吹得鼓鼓的，宛如一面扬起的风帆。
小李子急忙踮起脚望去，只见青瓦白墙的村舍在竹林后若隐若现，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樟树比三年前又粗壮了不少，伞盖般的树冠投下一地碎金，在微风中闪烁摇曳。
忽然，一团红影从竹丛里如闪电般窜了出来。
小李子还没来得及看清，裤腿就被猛地拽住了。
他低头一看，正对上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仰着脸，鼻尖沾着泥星子，脆生生地问道：“你就是城里来的小李子？”
“李丹！”
后头又追出个瘦猴似的男孩，草帽歪在脑后，裤管卷到膝盖，露出被晒成酱色的细腿。
他边跑边往嘴里塞半截黄瓜，那清脆的咀嚼声在闷热的空气里格外响亮，“奶奶说不能扯客人衣服。”
蝉声仿佛受到了某种刺激，突然拔高了一度。
小李子望着这对堂兄妹，手心莫名地发起潮来。
李丹松开了手，却又往他兜里塞了把还带着露水的野莓，紫红的汁水瞬间染红了白衬衫口袋。
李波凑过来时，他闻到了一股青草与汗酸混合的独特味道。
“带你去摸螺蛳？”
李波吐出黄瓜蒂，随手抹了把嘴，那模样带着几分山里孩子特有的豪爽与随性。
竹叶沙沙响着，小李子瞥见父亲正跟二叔公寒暄，大人们的身影在热浪中扭曲晃动，仿佛一幅抽象的画。
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鬼使神差般地跟着红衫子一闪，三个小身影就像三只欢快的小鹿，钻进了竹林深处。
竹根下的溪水凉得激人，仿佛是一泓被冰镇过的清泉。
李丹赤脚踩在青苔石上，裤腿溅满泥点也毫不在意，她的笑声在溪谷间回荡，清脆而又爽朗。
忽然，她“哎呀”一声，整个人毫无征兆地往溪里栽去。
小李子下意识地伸手去捞，却见李波早像条灵活的泥鳅似的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