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的鼻血正顺着他的人中蜿蜒而下,在白色衬衫领口晕开刺目的花。
“抓紧!”
他含混不清地笑着,染血的牙齿在月光下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最后一站——”江风裹着咸腥灌进喉咙,林珊突然泪流满面。
她终于明白,有些人的生命注定是逆向的烟花,从灰烬中升起,只为坠落的瞬间能照亮某个人的黑夜。
但她注定要辜负这份期待。
她并不自由。
六便利店冷柜的嗡鸣声像某种慢性疾病,日夜啃噬着林珊的神经。
她蹲在货架前补货,手指被速食便当的塑封边缘割破,血珠渗进金枪鱼饭团的包装袋,在透明薄膜上晕开细小的红日。
“小林!
三号收银台卡纸了!”
店长的吼声与手机震动同时响起。
林珊解锁屏幕时,呼吸突然停滞——看守所的号码在屏幕上跳动,背景是苏岚昨天刚换的壁纸:南极冰川在暮色中泛着幽蓝,他说这是今年冬天要带她去看的极光。
***探视间的玻璃窗结着雾,林珊的指尖在冷雾上划出父亲名字的最后一笔。
狱警递来的牛皮纸袋轻得可怕,封口处的火漆印是暗红色的,像干涸的血渍。
“林振东于今日凌晨自缢身亡。”
“不可能……上周他还说想吃我做的桂花糖藕……”法医照片从指间滑落。
父亲蜷缩在监仓角落,用撕成条的囚服编成绳索,缠绕方式与她记忆中母亲编织中国结的手法如出一辙。
遗书是用牙刷柄蘸着碘伏写的,字迹晕染得像雨天车窗上的泪痕:珊珊:别救我,去活。
玻璃窗突然映出苏岚的身影。
他不知何时站在身后,黑色高领毛衣遮住了留置针的胶布,却遮不住眼底的青黑。
“他们不让你碰遗体?”
他伸手覆住她发抖的指尖,掌心冷得像停尸房的金属台。
林珊甩开他的手,遗书碎片雪花般散落:“你们都知道对不对?
上周你说去城南办事,其实是见我父亲……他要我发誓瞒着你。”
苏岚弯腰捡纸片的动作突然僵住,右手死死抵住肋下,“他说……咳咳……说每次你探视后都会做整夜的噩梦……”探视间的白炽灯管嗡嗡作响,林珊看见他指缝间漏出的暗红。
那些血迹在米色地砖上蜿蜒,拼凑成母亲自缢那晚,警车顶灯在地面投射的光斑。
***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