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碎骨红绡暴雨砸在姜璃后颈时,三寸银针正扎进她无名指第二关节。
贵妃染着丹蔻的指甲掐住她渗血的手指,在《牡丹春宴图》上重重一抹:“三品诰命夫人画像都画不好?”
血珠渗进宣纸的刹那,姜璃看见墨色牡丹突然舒展花瓣。
那些用螺子黛勾勒的叶片泛起猩红脉络,像极了三年前吊在城楼上的三百具尸体 —— 父亲的血从铁链贯穿的琵琶骨滴落时,也曾在青砖上绽开过同样的纹路。
“明日宫宴前改不好,就把你娘从乱葬岗刨出来喂狗。”
贵妃甩开她颤抖的手,金丝护甲刮过姜璃耳后新结痂的伤口。
这个位置藏着画魂宗弟子独有的朱砂痣,此刻在暴雨里灼烧般发烫。
姜璃跪在青石阶上数着雨滴,右耳嗡鸣声比雷声更尖锐。
自从替贵妃伪造边关军报那夜误食了牵机药,她的听觉正以每月三成的速度消退。
三个月后中宫册封大典,恰好是她彻底失聪的日子。
更致命的是指尖残留的孔雀蓝颜料 —— 两个时辰前她在尚宫局偷换的毒药,此刻正沿着血管往心脏爬。
必须在十二时辰内拿到解药,否则当宫宴灯笼亮起时,她腐烂的尸骨会从《牡丹春宴图》里破纸而出。
子时打更声传来时,姜璃突然按住痉挛的胃部。
画中牡丹的根部正在渗出黑血,蜿蜒成二十年前先皇后殡天的场景。
她终于明白贵妃为何非要改画:那位暴毙的诰命夫人,分明穿着与先皇后相同的蹙金寿衣。
当最后一道血纹没入画纸,檐角突然坠下半片碎玉。
姜璃接住那枚刻着“毓”字的玉佩残片,想起父亲被万箭穿心前最后的耳语:“太子腰间的山河佩,沾着画魂宗的血。”
暴雨骤歇时分,姜璃将染血的画笔浸入浓茶。
褐黄液体里浮起半幅密信,正是今晨她从太子书房临摹的北疆布防图 —— 而真正的那份,此刻应当已随着信鸽化作司礼监案头的灰烬。
第二章·腐骨生花蝉鸣撕开盛夏的浓雾时,掖庭局掌事太监正用银镊子夹着碎骨。
那截森白指骨是从冷宫枯井打捞上来的,断裂处嵌着半片焦黄画纸,墨色早已被井水泡得晕染成团。
“晦气东西。”
他甩手将骨头扔进铜盆,却见水面突然泛起猩红涟漪 —— 昨夜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