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七周年那天,我在离婚协议上尝到了口红味1我对着穿衣镜调整领带时,行李箱滚轮碾过木地板的声音突然停了。
从虚掩的衣帽间门缝里,我看见小美蹲在那只rimowa箱子前。
她新染的栗色卷发垂下来,像一蓬枯萎的玫瑰——上周视频时还是黑长直,说是要见重要客户。
金属搭扣弹开的脆响让我想起求婚那天的香槟。
箱子里露出文件袋一角,公证处的烫金logo刺得太阳穴突突跳。
我下意识摸向无名指,婚戒在洗手台躺了三天,戒痕淡得像道旧疤。
“Pavillon Ledoyen的位子订好了。”
我把手机搁在玄关,屏保还是她穿白大褂的工作照。
小美背对着我扣上Gucci Sylvie包,尾戒的碎钻在昏暗里闪了闪:“换街角那家咖啡厅吧,方便停车。”
雨刮器在玻璃上划出扇形空白,后视镜里她的睫毛膏有点晕。
等红灯时我数仪表盘上的雨珠,二十三颗,正好是我们做过试管的次数。
最后一次失败那天,她也是这样沉默着抠美甲,把镶钻的猫眼石抠成残缺的月牙。
咖啡厅的卡座皮垫有块补丁,针脚歪斜得像阑尾炎手术疤。
侍应生递菜单时,钢笔从围裙口袋滑出半截,笔帽的刻字晃过我眼底——那是小美送我的万宝龙,三年前在机场安检处丢了。
“两位的周年纪念甜品。”
戴圆框眼镜的姑娘端来芒果布丁,我后颈瞬间沁出冷汗。
小美自从第三次流产后就对芒果过敏,上次误食时喉头水肿的样子我现在还会梦到。
可她舀了满勺送进嘴里,唇釉在瓷勺留下半枚指纹。
我盯着她无名指根部那道白痕,突然想起上个月替老板订酒店时,前台姑娘也有类似的戒痕——她说刚离婚的人都会这样,皮肤需要二十八天代谢记忆。
“其实……”小美开口瞬间,邻桌爆发出情侣的笑声。
穿JK制服的女孩正把奶油抹在男友鼻尖,十八岁的小美也这样闹过,在我们分食第二份半价甜筒的盛夏。
她忽然从包里抽出文件袋,动作利落得像给病人开诊断书。
离婚协议滑过桌布上凝固的咖啡渍,右下角唇印红得扎眼——是今天新拆的YSL1966,而我手机备忘录还记着她最爱的奶茶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