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大叔在我坐下十分钟后大呼小叫地跑进那栋写字楼。”
可儿噗嗤一下笑了:“那你怎么不跟那个大叔说说?
他也太可怜了,急成那样还要被你看笑话。”
我抬头,商业街的巨大LED屏幕上,几个代言化妆品的女明星搔首弄姿着,用消失不见的眉眼展示右边眉笔的出色效果。
前几次路过的时候,我想试着辨认出她们的名讳,可是签名的字体写得太过抽象,我再也无从认出这几个人是谁了。
“我提醒过啊,可是他丢掉了。”
“丢掉了什么?”
“他的姓名,他的个性,他把自己变成了众多脸谱之一——甚至可能是个备用的脸谱。
从他的五官丢失的时候开始,他就不再是他。
他曾经工作的动力,可能是等着抚养的幼子,可能是年迈蹒跚的双亲,可能是堆积如山的债款,但是现在都不是了,他日复一日地疲于奔命,只是因为大家都是这样,他丢掉了自己的脸,也丢掉了自己的一切。”
冬天的风,即使再怎么微小,刮到人脸上时也会叫人难受。
冷风扑上我的脸,被鼻尖切开,掠过我的睫毛和眼袋,又在我的嘴边被吸走些许,最后走过坑坑洼洼的毛孔和汗毛,抵达我的后颈,和冷空气再一次合二为一,仿佛它们从未与我发生过什么瓜葛。
“五官消失,到底是原因,还是结果?
你知道吗?”
可儿把头低了下去。
许久,他又抬起头,我看到他的鼻尖比刚才更红了些。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身边的人慢慢的,慢慢的都变成了这样。
朋友们,我已经认不出来了,所有人穿着一样的衣服,一样的裤子,一样的鞋子,头发也都剪成了一样的造型。
如果是老师,我还可以按照课表来猜测讲课的人姓甚名谁,但我的朋友们,我已经认不出一个了。
后来是我的爸爸妈妈,他们也一样,我能靠着他们的衣着来判断谁是爸爸,谁是妈妈,但是认不出他们和其他的寻常男女的一丁点区别。”
他流鼻涕了?
我从书包里翻出一包纸巾给他。
可儿简单擦拭了自己的鼻涕,接着说:“我分不清楚,到底是我得了病,还是大家得了病。”
冬天,风是卷不起落叶的,因为那些落叶早就被清洁工们打扫干净,虽然现在的街道上还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