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潮水冲击的礁石。
“别怕…我给得起。”
你突然不忍心告诉他吊扇早被房东算进押金里。
月光从裂缝漏进来,照见你们中间漂浮的尘絮,像极了那年春风卷落的樱瓣。
他沾着油污的手突然覆上你眼睑,滚烫的呼吸扫过耳际:“睡吧,沙蟹天亮就回海里了…”晨光爬上创可贴盒子时,你听见楼道里传来熟悉的争执。
莫佘把工牌藏进裤袋的动作太急,金属边缘在布料上划出细长的伤口。
他出去时你打开那本发黄的记账本,在最新一页写道:“六月廿一,蝉蜕三枚,谎话四两,你的掌纹又裂开一道海峡”。
你记不清这是莫佘第几次为你受伤了。
他的身体像一张被反复揉皱的草稿纸,伤痕累累,却总是会在你看不见的地方默默抚平。
你想起他清晨离开时的背影,黑色老头衫被汗水洇出深浅不一的痕迹,像一张被雨水打湿的地图。
你突然记不清他之前的模样了——你只能想起他后颈的樱花疤,想起他指间的血和油墨,想起他胸膛里那颗为你跳动的心脏。
你趿拉着断根的塑料拖鞋出门时,正午的沥青路面已经泛起蜃影。
蝉鸣锯着耳膜,汗珠滚进锁骨处的针眼,疼得你撞上巷口歪斜的自行车棚。
三十七度的风里仿佛还飘着莫佘的汗味——混着报社油墨与海腥气的独特气息。
长金街的玻璃幕墙晃得人眩晕。
你数着地上安全绳的拖痕,数到第九道转弯处,抬头看见他悬在二十九层的剪影。
莫佘的黑色老头衫被风鼓成破碎的帆,腰间的麻绳在烈日下泛着惨白的光。
你看见莫佘在风里挣扎,像一只被蛛网困住的飞蛾。
他脚下的城市像一张巨大的蛛网,将所有人网进名为生存的陷阱。
你突然感到恐惧——你怕他身上绑住的那根安全绳,会在你们不知道的时候,悄无声息地断裂。
“不是说搬报纸吗?”
你冲着虚空嘶喊,声音却被吊篮的吱呀声绞碎。
他擦拭玻璃的手猛然顿住,半块海绵直坠而下,在警戒线外炸成苍白的雪。
莫佘下降时绳索缠住了裤脚的补丁。
你看见他手背暴起的青筋,看见安全扣边缘磨损的钢丝,看见汗珠顺着樱花疤痕滚进发红的眼眶。
他落地时的踉跄像极了初遇那日,便利店旋转门撞碎的春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