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的亲生父母,养父母都泪眼婆娑的跪在地上求我原谅他们,我就知道,他们爱的不是我,而且我拥有的一切,任何人的指责都不能让我饶恕他们所犯下的错我记事起的第一幅画面,是医院走廊里摇晃的绿色塑料门帘。
那帘子被风吹得啪啪作响,像有人在不停扇我耳光。
我裹在印着“尿素”字样的蛇皮袋里,脸上糊着层干掉的黏液,左胸口有块月牙形的胎记,被冷风吹得发紫。
“这又是哪个缺德鬼干的?”
护工老赵头用火钳夹起蛇皮袋时,我正巧尿了。
淡黄色的液体顺着袋角往下滴,在水泥地上汇成个小水洼,倒映出天花板上惨白的日光灯。
他把我摊在锅炉房门口的煤堆旁,拿铁锹柄戳了戳我的脸:“丫头片子命还挺硬。”
炉膛里的火苗窜出来,烤得我左腿发烫。
我盯着煤块上闪烁的碎光,突然发现每块煤的棱角都是六个面——就像王老师在黑板上画的立方体。
三天后,我被扔进了福利院最角落的铁架子床。
其他孩子手腕系着红绳,只有我挂着截褪色的蓝布条,上面用圆珠笔潦草写着“11.8”。
张院长每次查房都捂着鼻子快步走过,因为我的床铺总泛着股煤灰混着尿骚的怪味。
那天下午,人贩子老张来挑人时,我正趴在院墙根数蚂蚁。
阳光把柏油路晒出油来,蚂蚁排着队往树荫里搬面包屑。
我拿树枝挡住它们的路,看它们绕出个完美的半圆形。
“这丫头眼神不对啊。”
沾着机油的手指突然掐住我下巴。
老张的虎口有七道疤,最深的那道像条僵死的蜈蚣。
他掰开我的嘴看牙口,指甲缝里的黑泥蹭到我舌头上,是苦的。
交易在养父家的猪圈里完成。
老张把我塞进装过猪崽的竹篓,篾条上的倒刺扎进大腿。
王瘸子蹲在粪堆旁抽烟,火星子溅到我眼皮上:“两头半大黑猪,不能再多了。”
养母李金花突然尖叫起来。
她抄起舀猪食的铁勺砸向竹篓,滚烫的泔水泼在我背上。
酸臭味里混着玉米糊的焦香,我数清泔水里有十七粒没嚼碎的玉米粒,正好是王瘸子刚才说的斤数。
那晚我睡在猪圈顶棚。
漏雨的茅草在脸上戳出细小的血点,我借着月光看掌心粘着的玉米皮。
母猪在底下哼唧,我学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