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药瓶上,贴着“安定片”三个字。
茅房木门突然被撞开,王瘸子举着煤油灯冲进来。
跳动的火苗把他扭曲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头要吃人的怪兽。
“小畜生偷老子的灯油!”
他抢过字典砸向粪坑,我扑过去接住的瞬间,后脑勺重重磕在砖墙上。
温热的血顺着脖子流进衣领时,我竟在腥味里闻到了墨香。
李金花举着烧火棍冲进来,看见我怀里护着的字典残页,突然尖叫着揪住我头发:“扫把星把脏东西带进屋,难怪小宝夜夜哭!”
那晚我被扒光衣服绑在枣树上,王瘸子用竹条抽得我浑身没块好皮。
抽到第十七下时,我发现每次鞭打落下的角度都是四十五度。
第二十三下,我数清竹条上有七道裂痕,正好对应北斗七星的位置。
“让你偷!
让你偷!”
李金花舀起粪水泼在我伤口上。
腌臜的液体渗进绽开的皮肉里,我却盯着粪瓢上反光的月牙——那形状和我胸口的胎记一模一样。
这个发现让我笑出了声,结果挨了更狠的抽打。
后半夜下起暴雨,李金花把我扔进猪圈。
母猪用温热的鼻子拱我,我在稻草堆里摸到块尖锐的瓦片。
借着闪电的光,我在墙上刻下今天新学的字:“痛”字的偏旁像挨打时蜷缩的身体,“苦”字的草字头像抽在背上的竹条。
第二天喂猪时,我发现猪槽边的泥地上有串奇怪的符号。
那是王瘸子醉酒后写的欠条,歪歪扭扭写着“欠张老三三百斤苞谷”。
我盯着那个“三”字看了很久,突然明白他为什么总说我是“三百斤换的赔钱货”。
秋收时村里来了收粮队,我在磅秤旁捡到张破报纸。
头条新闻说城里有个神童,十二岁就考上大学。
我把报纸叠成方块塞进草鞋,晚上躲在防空洞里用手指蘸着露水临摹。
那些方块字在月光下像会跳舞的小人,比王瘸子的拳头温柔多了。
腊月里最冷的那天,我在后山刨树根时挖出块青石板。
结冰的泥土黏在石板上,我用体温焐化了冰,露出底下刻的字:“光绪二十三年,李王氏捐银三两建义塾”。
那个“塾”字我不会念,但旁边刻的算盘图案让我心跳加速——珠子排列和我数玉米粒的方式一模一样。
从那天起,我每天偷藏半个窝头来后山。
用炭笔在